第14章 ☆14、半城雲煙3
席恒口中說不出好聽的話,她一直都清楚,但親耳聽他這樣諷刺,卻做不到心平氣和面對。
她憤憤的要甩開他,席恒箍得更緊,皺緊眉毛,渾身散着一股戾氣。
這樣的席恒,長安也是畏懼的,想想曾經,每一次反抗,又有哪一次勝過他?哪一次不是傷痕累累?後來服帖了,對他言聽計從,他也漸漸放松對她的警惕。
長安清楚,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只要自己柔軟一點,自己總不會吃虧。但一想到他對自己做的事,一想起原因還那麽不堪,她就告訴自己,再也不要低頭,哪怕是死都不許低頭。
長安微揚着頭,臉上漸漸浮上來些許譏嘲。
席恒微低着頭,一手扣着她下颌,冷冷地說:“顧長安,你還真以為自己在我這裏可以為所欲為?”
“我很清楚自己在你這裏算什麽,席恒,不用你提醒。在你這裏,我連一只狗都不如,我知道。”
席恒眸色一暗,更用力的扣着她。長安很痛,但她緊咬着牙關不松口。席恒微眯着眼,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想起這句話源于何處。他笑:“還記着呢,但狗也是看主人的,你覺得你有狗可愛嗎。”
長安聽了,皺眉,又冷不防打了一個噴嚏,鼻涕全噴到席恒臉上去。這一瞬間發生的突然,長安自己都反應不過來,席恒也愣了一下,嫌惡的甩開手,往後退了兩步,咬牙切齒的瞪着長安,怒道:“顧長安,你有種。”
長安很無辜,她攤攤手無奈道:“你這個人,還真幼稚。”
“幼稚?”
再次聽到這個評價,席恒氣得兩眼冒煙。他一直不明白顧長安諷刺人的本事從哪裏學來的,圍在他身邊的女人們,個個溫柔體貼,偏他遇上一個顧長安,軟硬不吃也就罷了,對他諷刺不說,還徹底無視他的存在。
他席恒幾時被一個女人無視到這一步過?也只有顧長安有這個膽量。她真以為自己不會對她怎樣?這個女人也太高估自己了。
“對,幼稚。”長安毫不回避,直直的回望他。
雨點落在他額頭上,頭發緊緊貼着前額,刀眼狠狠地掃着自己。
“顧長安你找死。”
長安自嘲笑道:“誰說不是呢,遇到你席恒,我哪次好過了?”
席恒火氣更甚,一把拽上她拖着就走。長安要掙,他冷笑:“顧長安,要罵我之前,最好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要弄得自己怎麽死都不知道。”
長安緊緊的抿着雙唇,掙脫不開已經被他塞進車裏。席恒迅速繞上來,
深怕她會逃掉一樣。長安在心裏冷笑,逃?她不會白費力氣。
席恒發動馬達,手機不适時宜的響起來。他扭頭看了她一眼,把手機接通,他并沒有說話,只聽對方說,最後說:“行,我已經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長安已經扭頭看向車窗外,席恒挂了電話把手機扔下,側頭看了她一眼也是默不作聲。
車子行駛了一段距離,席恒忽然問:“你喜歡肖振南什麽?他比我有錢還是比我帥?或者那方面更得你心?”
長安聽了,臉一陣煞白,氣得牙齒打顫。她真想抽他幾大耳光,也只有這個人,醜事做絕後還能風輕雲淡的講風涼話。
“說到你心坎去了?”
長安決意不理他,無論他說什麽,她都不打算開口。席恒唱了片刻的獨角戲,覺得沒勁不在開口。車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候,長安接到石磊的電話。兩人沒聊上幾句,石磊問:“你去看叔叔了?”
這麽多年了,石磊仍叫顧院長叔叔。長安輕輕嗯了聲,也不知是不是太疲倦的緣故,聲音特別輕柔。
“我這幾天比較忙,到家了嗎。”
長安笑:“在路上呢。”
“你那邊很安靜,出租車?”石磊繼續追問。
“是啊是啊,出租車。”長安話音一落,就聽一陣尖銳的剎車聲。長安扭頭去看席恒,他鐵青着一張臉。長安一手拿着手機,望着席恒有些莫名。
席恒冷冷看她一眼,不帶任何感情道:“下車。”
長安更莫名,意識到石磊還在對端,急着說:“今天先這樣吧,改天再聯系。”
未等石磊開口,長安單方面結束通話。看了席恒一眼,席恒又說:“給我下車。”
“莫名其妙。”長安跳下車,在心裏嘀咕一聲。
沒等她站穩,車子壓着路面濺起水澤呼嘯而去。
車裏的席恒,看着路邊那個身影越來越小,最後什麽都看不到了,心裏憋着那股氣仍沒辦法舒緩。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怄什麽氣,只覺她顧長安,讓他渾身不舒服。
她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他的失敗。
他去了皇朝,肖振南問:“今晚高家二少過來。”
席恒坐下:“那塊地談得如何?”
“有一些進展,那幾戶主打定主意要跟我們耗下去,價格咬得很緊。”
席恒聽了不發表意見,又問:“高家那邊如何?”
“高二少對此有些意思,不過高希對這塊地興趣不大。”
席恒微微皺眉,就在此時,高二少領着上次的女伴安安推門進來。席恒看到這女孩,眉頭皺得更緊。
安安看到席恒,羞澀的低着頭。高二少直接把她推向席恒,席恒不置一詞。肖振南低着眼,直到安安坐下,肖振南忽然問:“長安是不是還活着?阿恒,她還好嗎。”
席恒不正經地問:“活着又如何?振南,像她這樣的人,你認為她會對你上心?說好聽一點,我們都在游戲,說難聽點各有所求。前些日你還勸我,今個兒自己怎麽又想不明白了?”
肖振南苦笑。正因為他想得太明白,騙自己騙她,騙過所有人,最後卻沒有騙過他自己。
她恨自己的吧。
那日阿俏告訴他的狂喜,随着腦子清醒來,他鴕鳥的不敢在打聽她的消息。想見她,又怕見她,見了怕她忘了自己,不見又惦記着。
肖振南很清楚,他娶席苒,就會徹底失去她。即便清楚明白,他還是有幻想,希望她在乎自己高于一切。
他呼一下站起來,席恒擡頭笑問:“怎麽了?”
肖振南瞟了身型有些像長安的女子,說:“樓下還有一桌,我去看看。”
席恒只笑。待肖振南走了,他扭頭問:“安安?”
安安澀澀點頭:“嗯。”
“今晚不會專為我來吧。”席恒不正經地問,“長得不錯,有東家嗎。”
安安搖頭,又怕他誤會自己跟高二少的關系,着急解釋:“我和高先生是朋友。”
席恒笑了下,沒有再開口。
他在皇朝沒呆多久,就接到席苒的哭訴電話。席苒說:“哥,肖振南在外面有女人。”
席恒有些吃驚,肖振南有沒有女人他不太關心,就算有那也是逢場作戲。但依肖振南的脾氣,要真有女人,也得是他感興趣的。因為他太了解肖振南,他不會給自己找麻煩,這樣一個冷靜克制的人決計不會頭腦發熱。
然後,他想起今天顧長安接的那一通電話,輕言細語。哪裏是他認識的顧長安,看那眉眼,那笑意風騷不說,聲音軟綿綿的令他身瘙心癢。
席苒這樣一說,席恒氣不打一處來。
他們又鬼混到一塊去了?
他問:“誰告訴你的?”
席苒說:“還用得着別人告訴我?我有感覺,他外面有女人了。”
“沒影兒的事,別亂猜測,肖振南不是那種人。”
席苒委屈:“可他最近常常魂不守舍,我跟他說話,他總是答非所問。哥,他是不是讨厭我了?”
“小苒,他工作壓力很大,你要諒解他。”
挂斷電話,席恒就要走,有人開玩笑說:“席總,今天走得早啊,家裏有人侯着了?”
席恒笑了下,對此問題不置一詞。
他在停車場給肖振南打電話,直接說:“小苒不大舒服,你忙完了早點回去看看怎麽回事。”
肖振南說好。
離開皇朝,席恒居然不知要去哪裏。
家是不想回,回去也沒意思。女人,也沒那個興致。忽然就想起顧長樂,一個有求于他的女子,顧長安的妹妹。他曾告訴她,沒有投資哪來回報。于是,她就問他要什麽?
很聰慧的女子,目标明确,而不像顧長安,飄飄渺渺讓人捉摸不透。
想着顧長安,居然把車開到顧長安住的樓下。席恒想,真他媽的瘋了。
第二天,顧院長的學生高原約見他。席恒對他們的項目并不感興趣,要不是看在爺爺的面子上,他理都懶得理。
對方就借着這一點對他緊纏爛打,他知道自己不松口,對方會軟磨硬泡。高原帶來的消息,葉政葉先生對這項目興趣很高。
席恒不發表意見,他也知道葉政感興趣,更知道他是顧長安的老板。席恒說他在考慮考慮,幾天後給回複。
中午,他親自去看四季計劃開發的片區。車子小心翼翼開進這條破舊的街道,街道刺鼻的騷味直撲鼻面。
要不是想親自看看情況,他早掉頭走了。
車子開過一戶老舊房子前,一位大嬸從架在屋檐下的單梯上摔下來。席恒放緩車速,只是瞧上一眼,看到有人圍上去,同時有人圍上他的車,敲車門說:“這位兄弟,幫幫忙,楊太太怕是摔骨折了,您有車方便,幫我們跑一趟醫院。”
席恒瞅了眼髒兮兮的房子,說:“摔傷了可以打120。”
“120多慢啊,你就行行好,幫個忙。楊太太女兒不在家,要在家也就不會這樣麻煩了。”
“我不是醫生,這裏也沒攝像頭,如果你們惡意欺詐呢,我找誰說去。而且這車子也是借來的,弄髒了車可沒法交代。”
求助的人看席恒這樣,知道他不會幫忙,扭頭就走回去了。席恒并沒有把車開走,點燃一支煙,靜靜看着他們七手八腳要扶着那位摔傷的女士。她行動不便,眉頭擰緊。
席恒扔了煙頭,開門下車,撥開人群走過去,對着剛才那位男子說:“寫個字據,簽了字我送她去醫院,你也得去。”
男子微微一愣,怒道:“不用,我們叫車。”
席恒看了受傷的女士說:“也成啊,你們慢慢等吧。”說完就要走,不想男子攔住他問:“為什麽要簽字據?你打什麽主意。”
席恒不屑地笑:“我是怕你們做什麽,這年頭還有什麽事做不出?敲詐勒索還少嗎。所以送你們去醫院可以,簽個字證明她的傷跟我無關。”
男子望了一眼,說好。
載他們去醫院的路上,席恒想,他在做什麽?某個人不是罵他無奸不商嗎。今天他在做什麽,賠本買賣?
他瘋了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爬上來了,十四章完畢!
木有人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