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癡症19
辦公室內正在争辯。
校董會已經為了這事争執了好些天,高危的alpha在學校,萬一暴動了,誰都不想擔這個責任,只有送進軍隊才能解決。
謝無冠面無表情的聽着面前幾個領導争論。
班主任是情緒最激動的那個,唾沫星子都飛到了面前的辦公桌上:“你們到底還要他怎麽樣?又是每天的心理咨詢,又是全校通知的,他只是個孩子,你們還想要他怎麽樣?!”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臨到門前時突然剎了車,引起了一直走神的謝無冠的注意。
門外那人伸手乖乖巧巧地敲了,得到進來的允許後,才打開一條縫鑽了進來。
班主任連帶着幾個領導都驚了。
夏星緯是最難帶的刺頭,哪次進辦公室是心平氣和的了,這次進門前居然還喊了聲報道。
夏星緯幾個快步,就在衆人眼皮子地下溜到了謝無冠身邊,還朝他眨了眨眼。
謝無冠移開了視線。
領導回過神來,擰着眉頭趕人道:“你進來摻和什麽熱鬧?還不快點出去!”
“不吧。”
班主任卻像是看見救星一樣,開口道:“這也是我們董事會重要成員的小孩,既然你們說謝無冠會對學校招生産生影響,對董事會不好交代,不如就讓他也帶在這裏聽聽。”
對面幾人皺着眉對視了一會兒,夏星緯見狀就對班主任說:“老師,麻煩借一下您手機,我問問我媽——”
“可以,你留在這吧。”坐着的其中一個男人打斷道:“但是不要幹涉,我們這是正事。”
夏星緯點點頭,看起來很乖巧的樣子。
坐着的男人繼續對謝無冠道:“小樹林經過檢測,的确有狂躁信息素的殘留。”
“阈值這麽高的信息素,單憑你一個人是抗不過來,必須接受別人的安撫,”他說着微微後躺,靠在了真皮座椅的靠背上:“如果你能交代清楚是誰,學校就可以從輕處理,軍部也願意不管處分收留你。我們也不希望大張旗鼓地給那個可憐Omega壓力。”
自從上次郁雨南的事情結束後,學校就一直想讓他休學。還有面前這個軍部實驗室的男人一直想借此為借口,強制自己參軍。
“我想您沒有經歷過這種級別的暴動,我理解,”謝無冠有些不耐煩,他壓住了旁邊躁動着想說話的人,眉眼也跟着沉了沉,透出來的氣勢逼人:“至于能不能一個人扛過去,需不需要标記人來安撫,您也不清楚,不要擅自把自己的經驗強加在我身上。”
謝無冠之前對校方的态度一直不太關心,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動怒,倒是讓男人興奮了些。他迫不及待想感受一下高危alpha的威力了。
最好是能發怒,然後他就能順理成章拘捕這個學生。
男人握緊了腕間的強制拘捕器。
謝無冠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擡起淺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的手。
淡色的眸子顯得謝無冠的瞳孔更加明顯冷淡,中心的一點黑看起來像是個無機質的機器。
男人當真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着他,壓力劇增的同時也熱血沸騰。
頗具威脅性的氣味散在了整個辦公室內,像是某種逼迫。
謝無冠察覺不到這人信息素的沸騰,倒是被他按着的人有了些感覺。
夏星緯皺着眉放出信息素 ,在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下耐心地把謝無冠圍了起來。
“我不和你多說。”男人道:“證據的事已經有數據說話,現在你能做出的只有兩個選擇。一、交代咬了哪個Omega,接受處分然後跟我回軍隊。二、拒不承認,我會以正式的名義對你發起拘捕——”
“一個自己信息素都控制不住的人說什麽呢。”
夏星緯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他算是聽明白了,在場這麽大張旗鼓的,為的都是謝無冠上次那點信息素。
早知道他就留下來處理幹淨了。
夏星緯沒顧着謝無冠警告般用勁地搭在他手臂上的手,道:“一個兩個逼逼賴賴的,煩不煩?我告訴你,當時我就在場,他一個Omega都沒有咬。”
“找人做僞證?”男人穿過夏星緯的發頂,和在他身後目光沉沉的謝無冠對視。
兩人目光相撞,像是在空氣中進行了一場較量,在場出了夏星緯以外的人都将緊張的氣氛感受的一清二楚。
男人說:“這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謝無冠漠然道:“我會對你投訴。”
男人已經打算站起身,他的手緩緩搭上了拘捕器的按鈕:“我也會給你申請加罪的。”
夏星緯被這自說自話的男人氣了個仰倒。
他粗暴地伸手,一把撕掉頸後的抑制貼,就連謝無冠的眼中都出現了幾分錯愕。
一種被某種氣味緊緊捍衛着的牛奶味頃刻間彌漫了整個辦公室。
在場所有人都汗毛倒立,好像被某種兇獸盯上一般。
唯獨處在氣味中央的夏星緯對這種危險毫無所覺。
謝無冠靜靜地看着夏星緯深呼了一口氣,像是要平複即将迎來衆人一樣的目光的忐忑,随後做出勉強為自己辯護的行為。
但是他等了幾秒,只見夏星緯暴怒地低頭伸手指向後頸,腺體上的齒痕鮮紅 ,明顯就是之前留下的。
“他咬的是老子,看清楚點,看清了嗎?!”
暴露在視線裏的後頸敏感、細膩。被粗暴撕下抑制貼的皮膚通紅,在視線下更是泛起一層細小的絨毛。
謝無冠忽然呼吸一停。
承認了。
面前這個一直死要維持alpha面子的人承認了。
在感到一陣滿足的同時,陰暗的想法源源不斷地從心底湧了出來
謝無冠不自覺地舔了舔冒出來的犬牙,強烈的占有欲不斷在腦子裏叫嚣。
藏起來、藏起來、藏起來。
不管這個人多排斥alpha,也要把他牢牢劃在自己的領地裏。
男人看清他頸後的咬痕,感覺到一陣強烈的視線盯住了自己。
循着那陣強烈的感覺看過去,對上了謝無冠無波無瀾的眸子。
帶着黑色頸圈的人什麽也沒說,就靜靜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只随時準備捕食的野獸。
男人下意識咽了咽唾沫,竟然一時結巴道:“他...你們倆是alpha啊...”
夏星緯見狀更嚣張了,頂着齒痕又往前怼了怼:“我願意讓他咬我,願意讓他舒服點,你管得着嗎!”
他一下子站在兩撥人中間,聲音叫嚣得又大。衆人的視線一時間都跟着他低頭的動作看過去。
随後一雙修長雪白的手輕輕擋住了所有人窺探的視線。
他手下的夏星緯沒忍住抖了抖。
“夠了。”低沉清冽的嗓音在室內響起。
謝無冠伸手從夏星緯手裏拿過腺體貼,又細致地給人嚴嚴實實地封了回去。
這雙骨節分明的手下隐藏着可怕的暴虐力量,但此時卻溫和的不行,連下手的每一個力度都在仔細控制。
謝無冠從他身後攔住人,同時擡起眼環視了一遍在場所有人,目光裏帶着警告。
他說:“我要求這件事情保密。”
幽藍色的信息素已濃郁的像是黑霧,徹徹底底将室內籠罩。
信息素的主人站在那個被保護的人身後,隐于黑暗,像是毒蛇般警告着每一個試圖窺探的人。
不要靠近。
不要靠近。
謝無冠站在夏星緯身後擡起了頭,面容一如既往地清風明月,不容亵渎,像是高山之上的寒松。
他輕輕推了一把夏星緯的肩膀,說:“我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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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出辦公室門,謝無冠就将手從人肩膀上收了回來。
高等級alpha真正發出的警告信息的時候,哪怕連軍部的男人都感到膽寒。但是等他從alpha的本能緩和過來後,又三一如往常的疏離得體。
夏星緯被人推着走出來,臉上露出不滿的神情,手上還試圖抵抗道:“欸我還沒說完呢。”
他掙紮了幾下,見謝無冠的臉色,這才想起兩人的關系已今非昔比。讪讪地收回手,想着在辦公室裏謝無冠摁在自己肩上的力道,開口解釋道:“我就是一下沒忍住。”
謝無冠沒說話,居高臨下瞥了他一眼:“下次不要這樣。”
他沒有張口就責怪自己,也沒有說那些傷人的話,堪稱最近幾天最好的态度了。
夏星緯一下子就打了雞血似得跟上去。
謝無冠連走了幾層樓梯都沒有把身後綴着的小尾巴甩掉。
他不耐地轉回身,夏星緯身後如果有條尾巴,這時候一點甩成了螺旋槳。
一見他回頭,夏星緯就知道這人要說什麽。
他立即先開口道:“我先說!”
謝無冠不是争強好勝的性子,此時靜靜地收了聲看他。
夏星緯深深吸了口氣,開始道歉道:“我真的做錯了,你別生氣。”
見人沒有扭頭就走,夏星緯大着膽子又道:“你就別罵我了。剛才一回頭我看你表情都快吓死了。”
謝無冠皺了皺眉,夏星緯見風使舵似得,立刻轉到了正題:“之前的事,真不是我故意躲着你。我不是說回去過看看我姥爺嗎。其實我是回去求了一下我大哥。 ”他努力解釋道:“我讓他幫我問問你那個頸圈的事,然後想想有沒有可以摘下來的辦法。”
他像是試圖把自己在謝無冠面前攤開,笨拙又努力地解釋他能想到的兩人的誤會:“我下次也不會再這樣了,等會兒我就去拒絕季霖,我以後也好好看書。”
“夏星緯。”謝無冠很平靜地打斷了人的話,他出的聲音太過平靜,讓夏星緯解釋的聲音也不自覺小了下來,然後漸漸停住。
謝無冠說:“你不是說那個晚上不是你嗎?”
面前人一下子徹底消了音,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往日的有神的眼睛此時也微微瞪大,滿目的不知所措。
謝無冠看着他好像要心碎的表情,心頭也有點無奈,沒辦法似的笑了下。
以往的謝無冠在他面前的笑都是溫柔的,這次卻沒由來地讓人感到心慌。
麻意從夏星緯的四肢一路泛到舌尖,他像是失憶一樣,現在才記起來當時謝無冠朝自己确認的神情。
很認真很嚴肅,眼底還帶着點難過。一點都不像現在面前的人一樣,冷靜又理智。
謝無冠目光落在夏星緯還是翹起來一個小角的腺體貼上,伸手去從兜裏拿出了個新的,一點點撕掉包裝,又給人貼了上去,像是每個以前的瞬間那樣細致。
等做好這一切,謝無冠才收回手道:“我知道你現在是怎麽想的,但是之前我說算了,就是真的算了。”
他的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像是要把夏星緯的心刨開。夏星緯茫然地看着人,像是意識到什麽,瞪大了眼睛像要阻止面前人繼續說下去。
但謝無冠還是說完了。
“你希望我忘掉,我也忘掉了。”
少年人說出的話又輕又低,一說出來就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