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癡症11
謝無冠帶着頸環的事在第二天就席卷了整個學校。
單薄的校服完全遮掩不了頸環的存在,反而更加顯眼。
謝無冠就像被迫折頸的白天鵝,黑色頸環牢牢貼着他脆弱的喉結,在校服下的是具頗富力量感的alpha的身體,卻被這東西牢牢鎖住
謝無冠知道這東西本來可以做的更加小更加輕便,是他所謂的父親的控制欲讓它笨重而顯眼。
想讓自己乖乖就範,讓自己知道這是忤逆的代價。
謝無冠被這一行徑惡心的不行,就連卷子都沒有平常做得多了。
謝爸爸派來的人還在衆人面前極力解釋這是為了他的病症。
各種各樣的說法傳出來,就連班主任都跑來慰問謝無冠。
夏星緯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咬牙切齒地把那些人趕走了。
像謝無冠這麽驕傲的人,哪裏會願意別人知道他因為病症帶上這個。
謝爸爸到底...想幹什麽?
自己做的,真的是對的嗎?
饒是他怎麽想,謝無冠頸上的黑項圈都摘不下來了。
頸後的黑環壓抑着信息素的釋放,如果強行破壞還會釋放電流。
腺體裏的信息素像被硬生生拔掉牙齒的猛獸,整天在他身體裏翻滾哀嚎。
謝無冠面上一點兒沒表現出來,甚至像個beta那樣安安靜靜,按部就班地寫卷子,刷題,月考。
但alpha合該生來就是衆人的焦點。
——
alpha的體育特訓課向來是各種信息素争相搏鬥的時間,alpha的體力像是永遠都消耗不完,等一番酣暢淋漓的教練後,就是自由運動時間。
“不是吧,十一班那個班長又沒出來。”
“一班的天天出來帶他們打球,十一班的幹什麽呢。”
“對啊,我們班那個不知道整天幹嘛,還帶了個囚犯樣的東西。”
操場上那人正抱怨着,一個球淩空飛來,正砸中他的腦袋,疼得他大叫一聲,“誰啊不長眼嗎。”
夏星緯走過來撿起了那顆球。
他穿着球服,身上還留着剛才較量時留着的各種各樣的信息素,在他身上被威懾得軟趴趴的。
籃球在他手間靈活地轉來轉去,急速飛轉着,像是下一秒還要砸在面前人身上。
夏星緯低氣壓道:“誰不長眼?”
那人見是他,一下子萎了,結巴道:“夏、夏哥啊,沒說誰。”
夏星緯這兩天跟個炮仗似的,三言兩語就跟人打起來,好像就等着別人來找打,誰也不敢招惹他。
“你當我聾?”夏星緯道:“下次這麽能說,捧着檢讨上講臺說說。”
夏星緯性子暴躁,上講臺檢讨簡直是家常便飯,甚至每次都能被那群Omega用來尖叫,另一方打架的就要慘得多了。
那男生嗫喏兩下,随後喪氣道:“我錯了。”
夏星緯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面無表情道:“不要讓我聽見第二次。”
球從他手裏被扔出,準确無誤地投進了籃筐。場外發出一聲驚呼,再一看扔出球的主角,已經一身低氣壓地離開了場上。
夏星緯煩躁地走到球場邊,又不想回到教室。
他不敢去看謝無冠,一想到這個人就會讓他煩躁。
頸後謝無冠留下的信息素幾乎要消散,還在堅持不懈地用幾近透明的身體占住夏星緯的腺體。
“煩死了,”夏星緯用信息素吓唬它:“給我安分一點。”
像是怕他生氣一般,那信息素登時被吓的一動不動。
夏星緯這才平靜下來一些,心裏又不知怎麽的有些後悔。
他繞着操場走了好幾圈,最後停下來的地方,幾乎要被他踢掉草皮。
原本好好的球鞋被踢得面目全非,還不等他決定好要不要去找謝無冠道歉,從後面跟上來的季霖擔憂道:“夏哥,要不你回家歇一歇吧。”
夏星緯一怔:“你什麽意思?”
季霖這段時間一直陪着夏星緯,知道了兩人間不少事,甚至是隐約猜到了那個項圈的用法。此時他道:“你這麽苦惱,但是謝學長的項圈不得不帶,你還不如回家冷靜一段時間。”
夏星緯居然聽得有點意動,但是又很快冷靜下來道:“我怎麽能這樣?老謝本來剛戴上不适應,我又跑了算什麽。”
“但是你現在也不敢見他。”季霖輕輕地打斷他,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但是帶着一種令人信服的魔力:“不如調整好心态 ,回來就好了,再說了,謝學長之前不是一直勸你回去看看家人嗎,正好可以當借口回去靜一靜。”
夏星緯沒說話,他看着季霖問:“你是不是還有其他話想說?”
“等你回來,我有件一直想說的事要告訴你,”季霖輕輕點了下頭,他擡頭與夏星緯對視,眼神中閃着堅定的光:“或者你現在直接拒絕我,回來後就不用多說。”
夏星緯一怔,他糾結良久,一直到回到位置上。
謝無冠安安靜靜坐在原位,夏星緯下意識看了他很久,長久到就連目光都不自覺柔和下來,帶着點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柔和,同往日暴躁的alpha截然相反。
他忽然就下了決心。
“我最近要回家一趟。”
面前人一向都不喜歡回家,上次自己逗人的時候也是被這件事給弄急了。
謝無冠一怔,擡起頭來:“怎麽突然想通了?”
明明心裏想着要給人回去問問頸環的事,夏星緯一張嘴卻變道:“季霖勸了我好久,我就回去看看。”
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謝無冠點點頭,又低下頭繼續看書了。
夏星緯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一如既往大大咧咧地坐在謝無冠身旁,伸手一攬他的肩膀:“老謝,等我回來啊。”
謝無冠紙上的筆停了停,任由他将自己一攬,随後輕輕“嗯”了一聲。
“...”
夏星緯一走,學校裏本就甚嚣塵上的流言更是肆無忌憚地傳了起來。
連學委走在一起都會引來不少議論。
謝無冠還詢問過學委:“這樣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
“這有什麽,他們動動嘴皮,也礙不着我,”學委搖搖頭:“倒是你,沒事吧。這幾天謠言都快翻出花來了,居然有人說你試圖強行标記過郁雨南。”
在學委眼裏,謝無冠雖然信息素有問題,但其他各方面都是完美無缺的,如果想找個Omega也不至于像他們說的那麽難。
至少郁雨南這樣的Omega配不上。
謝無冠知道是誰弄出來的鬼話,只默默搖了搖頭道:“不用管他。”
他不似平常在別人面前那樣冷漠疏離,頸間的頸環便顯得格外刺目起來。
對這個頸圈五花八門的解釋學委也有所耳聞。
相處了這麽多天,學委對謝無冠的性子也有幾分了解。
他家裏有人是當警察的,也知道用來監督罪犯的項圈不長這樣。學委想着,目光放在了他頸間笨重的黑色頸圈上,有點擔心道:“你戴着這個疼不疼啊?”
謝無冠搖搖頭,但是學委眼睛尖,一看就看見他頸間被硌出的紅痕,在冷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目。
“什麽技術。”她抱怨道:“東西做的這麽笨重。”
他說着伸出手道:“這個應該和我知道的構造差不多,你靠過來,我給你調調。”
謝無冠低下身子讓她倒騰,不一會兒頸部的東西真的松了松 ,舒服不少。
“這玩意違法了吧,你又不是少年犯,解鎖怎麽還要指紋,”學委又研究了一會兒後皺着眉收回手道:“非軍用的能弄成這樣?我回去幫你問問我大哥有沒有摘掉的方法,他最近就在搗鼓這個,說什麽有人拜托。”
謝無冠沒有說它還會放電抑制信息素的事,也沒指望學委幫忙,聽見這話還是禮貌道:“謝謝。”
他說:“倒是沒想到你對這個有研究。”
談到有興趣的東西,學委雙眼就綻放出奪目的光彩,神采飛揚的樣子居然和夏星緯有些像:“我超喜歡電子科技的,以後還打算看看這個專業,首都科大的專業是最好的,不過我的分差的還有點遠 ...”
謝無冠晃神了一瞬,随後眉目柔和了些,靜靜地聽着她眉飛色舞地講話。
不遠處,郁雨南站在走廊的拐角。
看他對另一個Omega配合的樣子,眼底露出嫉妒的憤恨,尖細的指甲掐白了手心。
站在他身邊的季霖靜靜看着他的反應,等對面兩人走了才開口道:“謝學長看起來和那個Omega關系不錯呢。”
“瞎說!他應該和——”話說道一般,郁雨南才發覺他的失态,轉而變得有點委屈道:“那個就是上次我和你說的,從我房間把人接走的十一班的人。你說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一聲招呼也不大,害我當時還擔心了那麽久。而且他什麽也沒做,是我在謝學長沒醒的時候給的安撫的。”
季霖聽完他的話,贊同地點了下頭:“的确,不過上次夏哥已經和謝學長說了,他應該是清楚的。”
郁雨南自然知道他清楚的不得了。想到上次在他面前受到的侮辱,心底的陰暗就如浪潮翻江倒海起來。
“哎呀,我知道,就是感嘆一下我們沒緣分嘛,”郁雨南拉住季霖的手,和他一起往樓下走,邊走還假意四處看了看,随後咬唇道:“就是上次我幫忙的時候,謝無冠他意識不太清醒,差點壓着我要咬...”
季霖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你說什麽?這種事情怎麽能瞞着我,我雖然想你幫忙,但是不能忍受他這樣對待我的朋友。如果他強迫你做了什麽,我一定要他負責。”
郁雨南低下頭,有點難過地眨了眨眼,眼圈就紅了。
兩人一起走到拐角,附近班級的人不少都探出頭來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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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
夏星緯說完最近發生的事後,在一旁聽的大哥皺起了眉:“所以你是想反悔,把謝無冠的頸圈摘下來。”
坐在沙發上的夏星緯抱着抱枕,眼下一片青黑,顯然是最近都沒有睡好覺:“對啊,那東西我看了,沒有解開的地方,想扯松點還會電我。”
他在沙發邊的腿晃了晃:“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啊,拜托了哥。”
自家弟弟從小就跟家裏人不親,從初中跟着謝無冠住校後回家也不積極。每次都得他們拜托謝無冠才能把人帶回來。
所以他和謝無冠親,為了這事來求自己倒是很正常,但是 ...
大哥皺眉道:“那你直接去找謝無冠他爸不就得了?謝家的事我們也不好插手。”
夏星緯嘟囔道:“我也想啊,就是覺得...”
覺得有點奇怪。
腦子裏不斷浮現謝無冠小時候的樣子,手臂上的針孔沒有消下去過,甚至到了初中時,謝無冠對他爸爸也是深惡痛絕的樣子。
記憶中青澀的少年總是一臉對親情的淡漠。
他一直以為是老謝和自己一樣叛逆,但是頸環那事一出,就總覺得不太對勁。
“想什麽呢。”大哥揉了揉他的臉:“他媽媽死的早,爸爸可是出了名的疼他,忘了你小時候羨慕人家爸爸不加班回去陪人啊?”
他大哥**的手深損夏星緯作為alpha的尊嚴。他皺着眉推開臉上的手:“別動我。”
“行行,我不動你。”大哥投降似的舉起手,又道:“你認真的啊?”
夏星緯:“不然呢。”
大哥認認真真地收回手,對他說:“想要我幫你也行,但是你得答應我之後每個月都去看姥姥。”
夏星緯之前半年都不願意去一次,此時一聽這個條件,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
不等他讨價還價,大哥開口道:“欸你別想賴,我沒說每周就很好了。姥姥雖然小時候對你不好但是老都老了,你也別跟一個老人家計較。”
這話夏星緯已經聽爛了,此時只能壓着火氣。
大哥又道:“謝無冠那頸環一聽就是軍用級別的,我也要費點力氣找人,找圖紙,功夫不小。”
夏星緯沉默良久,還是應了。大哥“哎”了一聲,起身把他頭發揉亂了:“打小就是個跟屁蟲。”
夏星緯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