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脫離掌心的纖細手掌。
本能靠近背後自己熟悉的對象,視線裏羅威那張白到沒有血色的俊朗面容隐隐有些不悅。“殷染,你過界了。”
被捏地發紅的手掌被身後男人托起,粗粝指尖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殷染低下頭,那張豔麗的臉看起來有些陰沉,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子後面有些暧昧。“很疼?”
“有點。”凝固僵持的氣氛,右手掌心愈合狀況良好的傷口重新溢出鮮血。
陶曼有些無語,這到底是力氣有多大。
“我過界?”直到确認陶曼重新裂開的手掌沒什麽事。殷染一只手搭在女人消瘦的肩膀将她罩進自己懷裏,“什麽時候能把你的蠻力,分到點到你腦子和眼睛裏再說這種話。”
羅威看着被殷染納入保護範圍的陶曼,視線落在沾染在雪白手指上血跡。“我不是...”
“讓蘭登帶你去上點藥。”感覺身後的男人拍了拍她肩膀。陶曼下意識回頭看着殷染那張豔麗卻略顯陰沉的臉,仿佛有流光的金色眼睛裏的不容置疑。
無妄之災。
坐在椅子上陶曼看着自己滲血的掌心,蘭登熟練地用鑷子夾着沾滿藥汁的棉球塗抹傷口。腦袋裏想着殷染讓她走時的強硬神色。
早就愈合的傷口,雖然被外力所致重新滲血。但事實上只是表層新長的脆弱皮膚重新裂開,乍一看比較吓人其實沒事。
看着消失在拐角的纖細身影。殷染轉身在陶曼原本的位置坐下。鮮紅唇瓣帶出着諷刺的陰冷笑容,修長雙腿交疊修長的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金色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對面站立在原地的羅威。“人已經走了,現在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正事。”
修長的手掌比了個坐的姿勢然後擡起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身後的莫德拿出煙。打開盒子挑出一支夾在手上點燃,随後将煙盒和火機一起丢在桌子上推過去。
羅威臉上的歉意像幻覺般消散,重新坐回位置打開煙盒給自己點上一支,就好像剛剛那段插曲并不存在。
“政府,找到了基因健全的母體。”
?
夾着香煙的手指微微一動,殷染原本垂下的金色眼睛擡起。“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消息第一時間出來就已經全面封鎖,現在急召我們回去。”
吐出的煙霧飄飄擋住那張豔麗的臉,殷染微微眯起僅有的那只金色眼睛,鮮紅嘴角抿出纖薄的弧度像是染了血般滲人。
厭煩了每天待在屋子裏,陶曼笑着對跟在身後的蘭登點點頭,“我想在這裏坐一會。”
僻靜的飛船前艙。金屬鑄造而成的一體式過道,煞白的牆壁緊密的連接縫都看不到。只有頂頭上鑲嵌頂上照明燈的位置能看到明顯AO陷。
有種置身時空縫隙的錯覺。
指尖貼着透明艙壁逐漸張開,陶曼壓下身子将臉貼與艙壁貼的極近。黑白分明的眼睛,穿過透明艙壁所映照的景色絢爛無邊美輪美奂。
震撼人心,卻缥缈無依。
深入那絢爛色彩深處,整個人像是變成一粒沙讓人從內心生出孤寂。
在船艙邊沿位置上坐下眼睛看向外面。前艙人雖然少,但是偶爾還是有三三兩兩的軍人路過。
聽着背後一聲聲跟蘭登敬禮的聲音。軍人特有的莊重威嚴,以及軍靴跺在地上沉悶的聲響。
像是驅走內心那股孤寂,也讓周圍被金屬包裹的冰冷的空氣變得有點生氣。
而且透過透明艙壁,映照在上面反射出身後的景色交錯着宇宙的絢爛,扭曲成一種別樣的韻味。既新鮮又有些奇異。
恍惚中出現在背後景色裏面高挑身影。和其他人不同的粉色短發,露在眼罩外面的金色右眼。周身纏繞的威壓沉的壓人讓那張豔麗的面容看起來有異樣的豔麗。
“你就一直坐在這?”繞倒她右邊位置坐下的殷染。
這才一會不見身上煙味變得更重,果然是越忙的時候抽的煙就越多,“嗯。”
“為什麽不回房間坐着。書都看完了?實在無聊的話,讓莫德給你搬個電腦進去。”熟絡的口吻,從那個時候點破窗戶紙開始,兩個人相處就越發自然。
“不用,我就想單純出來逛逛。”陶曼難以啓齒。兩個世界現狀文化背景差異,讓她和這個社會徹底脫節。
“是不是覺得悶得慌。”
之前一直忙着找條活路,沒有心情估計別的。後來跟着殷染到處走的雖然發生了些事情但是好歹出去逛逛。這才剛剛透風沒多久,就恢複與世隔離的狀态肯定憋得慌啊。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幽怨,殷染嘴角浮現絲絲笑容,“帝都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很近,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到時候下了飛船帶你在帝都逛逛那裏很繁華。”
“你不是要處理事情?”明明剛剛那個叫做羅威的男人說有重要事情,這才臨時改道。
“是要等到事情處理完。不過我在那裏有行館,裏頭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比這裏要熱鬧的多。”
真的?
對于殷染生活枯燥程度的了解,陶曼表示懷疑。
結果當飛船真正着陸的時候,陶曼走出那剛鋼鐵鑄成的龐然大物。迎面而來的新鮮空氣,讓她心都幾乎要飛了出去的。
深吸一口,滿滿充盈胸腔的冰冷空氣。接近黃昏的天色不是她所熟悉的晚霞,然而那仿佛臨近午夜的深藍整個天空看起來有種別樣的魅力。
只是明明才六點多...天就已經黑了.
“怎麽了?”越過她走到前面的殷染側身停下步伐,回頭看着嘴角含着笑容的陶曼。
“沒什麽,重新回到地上的感覺很好。”陶曼內心雀躍。
坐在駕駛座上的是許久沒見的莫德,而蘭登坐在副駕駛座上。陶曼和殷染兩人并排坐在後面。一進入狹窄的空間,殷染久居高位的侵略性讓陶曼有些許不自在。而且不知道是不車裏空間狹窄的緣故。昏黃的燈光從上照下,将殷染帽邊拉下一層厚重的陰影。
整個空氣裏有種無法言述的沉悶和壓抑。
氣氛一下就緊張起來。
不知道到底駛向哪個方向,陶曼安靜地坐在男人身側。玻璃外面順着的反方向飛速退去的夜景。
外面天空越來越暗的天色,周圍點起的燈光被速度拉長連接起來組成流動光帶,配上後面高矮不一的密集建築。
光怪陸離。
不知道開了多久終于停下來的車,陶曼坐在真皮坐墊上昏昏欲睡。恍惚中好像貼上她臉的粗粝指尖,下意識睜開眼就看到殷染那張背對光線的湊近的面容。
“到了嗎?”因為放松而微微下滑的身體,嘴角稍稍有些濕反手摸了一把。
還好沒留口水,不然太丢人了。
笨拙像小兔子般柔軟的動作,引得殷染鋒利的眉眼稍稍變得溫潤。
“行館到了。”像是朦胧花朵盛開,陶曼不太好形容這種感覺。一瞬間仿佛被那張臉上不經意展現的溫柔所蠱惑。
兩人這些日子離得很近卻一只沒有這麽窘迫的感觸。陶曼像是被燙到一樣,耳根子頓時有些發熱。
“晚上很涼衣服裹緊點。”将她肩頭的衣物壓緊,殷染輕笑着捏住她的手打開車門。從殷染嘴裏說出來很涼,以陶曼的感覺,就好像是從春天直接跳到入冬。
明明從飛船上下來沒有多久啊!這才過去幾個小時啊,冷風嗖嗖往衣服裏灌,就差沒有下雪。
這就是傳說中的晝夜溫差大。
也許她該慶幸這裏至少溫度還不到零下。搓着臂膀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的陶曼,擡頭看着站在她身邊嘴角含笑的殷染依舊是那身軍服。比起他挺拔的身姿,她就恨不得縮成一團。
被她沒出息的模樣所取悅,從身後副官手上拿過外套展開披上她肩頭。行館門口,如白晝般透亮的燈光将殷染側臉照的透白越顯得俊美。一向都是以濃墨重彩取勝的容貌,被燈光一照将那豔麗色彩遮掩一身氣派倒是越發出彩。
“指揮官!”
一直以來都被殷染照顧與世界隔絕。陶曼從未直觀面對如此衆多黑壓壓的軍人齊刷刷的迎接。
沒有紅地毯,沒有鮮花。
簡單的只有邊黑壓壓看不到盡頭的軍人。陶曼不矮,但是比起這個世界男人身量她就小巧的多。黑壓壓重重疊疊的軍人,有的在前面大多數隐在後面。匆匆一撇根本記不住長相,唯一給她留下的印象就是那和讓人膽戰心驚的氣勢。
被擠在中間她,突兀的簡直就是黑色幕布上那點鮮明的白。
小小和周圍成明顯反比,而且更重要的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