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假冒僞劣 好名是他們的，劣質标簽卻是……
徐掌櫃并不是第一次來陳州府, 但每一次來，都會讓他感覺比上一次更加繁華。
下了船後，徐掌櫃擦了擦汗, 看着即便是在這種熱天也依舊人來人往的碼頭, 心中既有些忐忑, 卻又有無限的興奮。
這一次, 他定會在陳州府大展拳腳。
這次可不同于往年他挑挑選選弄些東西來碰運氣，明薇給的那些東西，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絕不會缺買家。徐掌櫃先前就做過沐浴露的生意, 對這個香水當然更有把握，也更有信心。
再加上那合同，他能從中間獲取的利潤十分可觀。畢竟陳州府可不是清河縣那樣的小地方, 這裏出手闊綽的有錢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沐浴露他都能在清河縣賣出好價錢，這香水和護膚品自然更不用說。
不過, 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這坐了兩天的船, 總得先休息打理一番。陳州府是大地方，也尤其注意穿着, 更何況他要面對的顧客都是貴人們，自然不能怠慢了。
休息一晚後, 第二日一早, 徐掌櫃就去了往年常去的那家商樓。
這商樓，是專門供來往的一些掮客交易的場所, 也常會有貴客來這邊淘寶貝。也為了方便貴客登門挑選，樓裏也分了幾個等級。
比如徐掌櫃剛進來的一樓，就是人最多最雜的普通掮客, 這裏頭，售賣的大多都是些小東西，能淘出好東西的概率很小，多是掮客與掮客的互換資源。
徐掌櫃沒在這兒停留，往二樓走，上到二樓，樓梯口上有人檢查身份，他便掏出身份憑證，進了二樓。
到了二樓之後，徐掌櫃也沒有停下，而是又去二樓找了熟人，送了禮，讓幫忙推薦上三樓。
這商樓，是陳州商會的會長建的，來這交易的人，都得繳納一筆費用，樓數越高，繳的費也就越多。但同時，商會的人會幫助處理買家和商家起的一些糾紛，二樓及以上的，買賣雙方都還有身份憑證，若是貨不對擺，還能保證售後。
無論是陳州府本地，還是像徐掌櫃的外來的，都對這個商樓一致好評。
只是吧，光是上個二樓，徐掌櫃就足足花了三年時間，才弄到了身份，有資格進。但他當鋪那些東西，除了那些突然落魄典當的偶爾能見那麽一兩樣好東西，能在二樓賣出個不錯的價外，多數的時間，他賺的那些都剛只夠繳費的。
現在他想上三樓貴客廳，本來也是很難的，能到這三樓來賣東西的，都是大商家，售賣的東西，基本一次交易都是千兩以上。要到這三樓來，要麽身份夠格，要麽東西十分罕見，要麽是貴人帶着來，否則，那是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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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掌櫃申請上個三樓，就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而且也不是像二樓一樣，有了身份憑證後以後都能上，而是只能進這一次。
光這一次，就得交一百兩。
徐掌櫃忍着肉痛，抱緊了懷裏的紫木盒子，安慰着自己沒事，一會兒他定能将錢翻倍地賺回來！
明薇給的，主要還是香水，兩款香味，一款香味活潑些，一款雅淡些。這兩款徐掌櫃自個兒是沒覺得有太大差別的，反正都好聞，香味還幽遠，在脖子和手腕上抹那麽一點點，路過時，走出幾步開外，那香味都還像萦繞在鼻尖。
在三樓的客人，要不是就是家纏萬貫的，要不就是官家家眷，徐掌櫃這麽個小地方來的，剛進來時，還些有怯，但當他将香水滴出一滴來，瞬間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人了詢問，慢慢的，徐掌櫃也找着了平時做生意的利落勁，産品的好處和優點不用多想，張口就能來，吹的還半點不虛，再加上東西新穎，不下片刻，就售出兩小瓶。
有了開頭，這後面的也就賣得更快了。
徐掌櫃的木盒子看着其實不小，但裏頭的東西，都又帶着各自己的包裝盒，所以數量很有限。
精致的小盒裏，墊着絲絨，裏頭放着小巧精美的瓷瓶，份量越小，看上去反而越華美。
賣出的那兩瓶，是個夫人買的，直接問他一千兩賣不賣，徐掌櫃被驚到了，一時沒有回話，卻被看成不願意。
周圍人都不缺錢，那夫人出價不高，就有人競價，于是，徐掌櫃本來準備好一千兩一整盒也能交易，賣出的卻是兩瓶五百兩。
一個大木盒，一共就只有六小瓶，賣出去兩瓶，就只剩下四瓶。試用款的迷你小瓶，被越傳越遠，很快，整個三樓都若有似無的傳來淡淡香氣。這香味要比脂粉香，少了厚重，多了清新，簡單來說就是沒有脂粉那麽濃，聞起來香而不膩。
其中一款，味道傳來時，甚至還能感覺到一絲甜味。但那甜味又不同于點心的甜，更像是置身于果林，嗅到了剛好成熟的果子。
這款正是活潑些的少女果香，而聞着香味過來的客人，也多是些千金。
另一款雅淡的，主香是蘭花，但這款也不挑年齡，性格文靜些的小妹妹，用起來也很不錯，夫人們用就更不用說了，顯得又優雅又高端，半點也不落俗。
就和徐掌櫃下船那時想的一樣，這兩款香水相當好賣。
六個小瓶子很快便賣完了，賣到最後一瓶時，兩個似乎本來就有些過節的小姐險些争搶起來，甚至徐掌櫃連連保證了，兩人還在競價，争到最後，竟是以一千兩一瓶的價給賣出去了。
徐掌櫃下樓的時候，手都還在抖。
娘勒！他這一天就賣了二千三百兩！而他從明薇那兒購入的價，這一木盒也就五百兩。
他原本覺得說，能賺個倍就頂劃算了，誰能想到，他這一天的淨利潤就是一千八！而他還有兩木盒香水，和一木盒的護膚品，這樣算下來，他這一趟，得賺多少錢吶？！
徐掌櫃下了樓，一直等在一樓的徐小虎就迎了上來。見他爹一臉精神恍惚，手還直抖的模樣，就趕緊上前扶着人，等出了樓回了客棧，他才着急問他爹是不是賣不出去。
他爹這次跑這一趟，都算搭上半個家底了，明薇那的東西可半點都不便宜。一個個的小瓶子，裝那麽點東西，一大盒就得賣五百兩，他爹還一下就買了四盒，兩千兩就這麽花出去了——雖然那合同裏也說了，後面還會給他們宣傳費，但東西要是沒那麽好賣呢？那筆宣傳費能給嗎，又能給多少？能抵他爹剛剛在二樓送出去的那些禮的價嗎？
徐掌櫃擺手，他還沒緩好呢，“去，去倒杯水來。”
徐小虎忙給道了，又問了一遍。
這次，徐掌櫃也不多說什麽了，将懷裏一直貼心口揣着的好些張銀票拿出來。
徐小虎不說話了，開始數，一張一百兩的，兩張，三張……總共十三張，底下還有張最大的，一千兩的！
“這，這…………”徐小虎的手也開始抖起來了。
兩千三百兩，這才一個盒子竟然就回本了！照這個價算下去，還不得翻上好幾番？！
“嗝！”徐小虎驚得打了個嗝。這也太好賺了吧？
“說到底，還是明薇他們家東西好，”徐掌櫃緩過勁來了，“這陳州這麽大的地方，來往商戶不少，好東西也多，在這樣的地方，她家做的香水，一開賣就能有這成績，屬實不簡單吶。只是……”
“爹，只是什麽？”徐小虎是他爹喊來當護衛的，人四肢發達，壯實得很，而且從小習武，還在镖局當過差。不過，他也只會護護人護護物，腦子是不及他爹好使的。
徐掌櫃還想讓兒子繼承家業呢，這時便耐心和他解釋：“兒啊，你今兒也見着了，那個商樓建得有多好。”
徐小虎點頭，是啊，一共四層，面積廣裝修豪華，一到三樓賣家身份都得分級，最頂層聽說還是貴貴貴客才能進的，派頭，那是一頂一的。
“是啊，多好，那商樓抽取的費用高昂，我們今天看着賺得多，但在那商樓裏，不過是毛毛雨。明老板想在這陳州開店，怕是難了啊。”
“為什麽啊？！”徐小虎完全不理解，明明今天賣得這麽好，明老板來開店，生意不該更好嗎？
徐掌櫃搖頭，嘆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我先問你，你說這商樓為什麽會開起來？”
為什麽？商人不都是為了賺錢嗎？
是的，商人都是為了賺錢，所以為了賺到更多的錢，他們會打壓那些外地來的潛力股。
這個商樓好幾年前就開起來了，自從它的名聲起來後，外地來的商戶，除了在它這裏交易外，是別想着做大做強的。
這事也是徐掌櫃前年來的時候注意到的。
他本來是來陳州一家瓷器店進貨的，但卻正趕上那店家關門大吉，他細問後才知道，店主就是從外地來的，瓷器精美，價格也實惠，比陳州一些老店都要好。然而，前一年生意還不錯，這一年卻直接倒閉了開不下去了。
這其中的原因，便是陳州的商會了。
做小買賣，商會不會搭理你，但你一旦收益高過商會成員的老店了，那可就要遭殃了。商會用的手段算不上觸犯法律，他們只是會聯合你需要的材料商，切斷供貨源，你要麽去別處買，要麽就關門。
但是外人不會知道這裏頭的事，他們只會看見商會辦的樓是多麽的方便，多麽利民。
靠着明薇的産品賺到了錢，徐掌櫃也替明薇擔憂起來。
除了商會，隔天徐掌櫃賣完香水存完銀票，出來準備幫明薇看店鋪時，看見了一家仿明薇家的店鋪。
也是家開茶飲的，裏頭的飲品名稱和明薇家的一模一樣，但徐掌櫃喝過後，味道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價格還要貴上好幾倍。
店家說，這是他們自己琢磨出來了。
不僅如此，還有玩偶，也是和明薇家縫的一樣。清河縣的大概是都在一處，大家跟風，也跟着是個風格，娃娃的外型，各家的都不完全相同，但這家的，就完全是照着明薇家搬的。
他家賣的不止這，還有泡泡機。泡泡機吹出來的泡泡易破且“重”，半點都不輕盈，但這個，他們家就不說是自己做的了，說是從清河縣明氏店鋪進的貨。
可徐掌櫃一個清河縣人，沒吹過也見過啊，明薇家的吹出來根本不是這樣的。
這下可不好了，抄了能賺錢，就說是自己做的，抄了質量差的，就說是從明家進的。好名全是他們的，明家卻可能背上了劣質的标簽。
這樣下去，明薇要想在陳州府開店，怕不是件容易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