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偏執師弟總想以下犯上8
第34章偏執師弟總想以下犯上8
是夜。
庭鶴四人帶回來的魚, 經過簡單的烤制,同荒廟裏的孩子們共同分享得一幹二淨。
即便是木頭和寶兒兩人摘下的酸甜野果,也是一顆不剩。
熊熊篝火點亮了昏暗的荒廟, 難得飽飽吃上一頓的孩子們互相依偎着,圍在火堆邊,認真聽這庭鶴溫聲說着故事。
直到月上中天,夜深時分, 才抵抗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庭鶴将靠在身上睡着了的寶兒輕柔放下,讓他躺在用幹草做的簡易床墊上, 這樣會睡得更舒服一些。
睡夢中的寶兒對此毫無所覺, 只輕聲咕嚕了一聲“好香……”繼而砸吧砸吧嘴,蜷縮成一小小的團,繼續美美的睡覺。
“可真是個孩子。”庭鶴搖頭輕笑,心道寶兒這個小貪吃鬼,估計在夢裏也還吃着美味呢。
替孩子們一一檢查了一遍睡姿,庭鶴做完這些後, 起身出了門,往荒廟後面走去。
他記得那兒有口水井。
忙忙碌碌的過了一天, 又是下水抓魚, 又是點火烤魚, 搞得他渾身上下滿是魚腥味和柴火味。
如此忍受到現在, 才總算是有時間把自己清理一番。
思及此處, 庭鶴的腳步都不由得加快幾分。
這處荒廟荒廢多年, 早已破敗不堪,可那水井到還能用用,裏面的水雖說不上有多麽幹淨,但用來清洗也是足以。
本以為深更半夜, 孩子們都睡下了,應該不會有人會在水井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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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鶴卻沒料到,水井旁竟早已有人在那。
那人赤着上半身背對着庭鶴。他身材高大,身上覆蓋着一層恰到好處的肌肉。鴉黑色的頭發及腰長,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滿布大小不一的疤痕。
皎潔的月色自他頭頂灑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片黑色的陰影。
庭鶴的眼皮猛然一跳。
不知是從哪裏出現的陌生人,深夜到這裏來,莫非是想對荒廟裏的孩子們不利?
還是說,那人是今日白天那些人的同夥?
但這也不像啊,哪有人赤着上班上找人報仇的?
心底升起幾分警惕,庭鶴放緩呼吸和腳步,彎腰撿起掉在牆邊的粗木棍,一步步小心接近過去。
單從背影就能看出那人不簡單,庭鶴不得不小心為上,以免打草驚蛇,不能一擊即中。
越是接近,那人的身影在庭鶴眼中愈發清晰起來。
庭鶴目不轉睛盯着對方的背影,看得仔細了,突然覺得對方的背影……怎麽這麽熟悉?
好像已經見過很多次了一般。
下意識皺起眉頭,庭鶴不由得回憶起腦海裏的畫面,試圖從記憶裏找出相似的畫面。
直到他想起自己一次次攀着某人的背部,在對方的喘氣聲中,落下一道道深色紅痕……
庭鶴臉上莫名泛起淡淡緋色,一雙桃花眼微微睜大,脫口而出道:“……雲歸?”
聞言,那人的背影僵了一瞬,緩慢的轉過身。
待看清對方的面容之後,庭鶴心想他猜得果然沒錯。
在皎潔月色下,湛雲歸的半張臉一直到胸腹處,都被漆黑色鱗片覆蓋住,閃爍着危險的微光。
藏在發頂中的兩只腳顯露出來,有點像是故事中的龍角。
屬于人類的雙眸依然被赤紅色豎瞳替代,冰冷而又毫無感情,像是兇獸在盯着獵物。
如果不是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溫和沒有殺意,庭鶴心底都生出了要逃走的念頭。
而最吸引庭鶴注意的,還是被湛雲歸捧在雙手上,如同蛇尾一般滿是鱗片,帶着漆黑色光澤的尾巴。
“你還真長出尾巴來了?”庭鶴一臉感嘆,他白天也就是那麽随口說,沒想到湛雲歸還真給了他這麽大一個驚喜。
庭鶴好奇地走到湛雲歸身前,想伸手摸一摸,又覺得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此時湛雲歸已然是成年人的狀态,而他卻還是個小少年的外貌,因而不得不把頭仰着,詢問道:“我可以摸一摸它嗎?”
湛雲歸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最後還是捧着尾巴遞到庭鶴面前,應道:“可以。”
剛一得到主人的同意,庭鶴便迫不及待的把手放在尾巴上,順着鱗片生長的方向,輕柔的撫摸下來。
指腹下的鱗片十分堅硬,卻奇特的有一種柔軟感,這似乎歸功于主人的控制。
鱗片只有指甲殼大小,通體呈菱形,如同黑色的玉石,格外漂亮。
對尾巴喜愛非常的庭鶴,沒忍住,撫摸了一遍又一遍。
他沒注意到,低頭看着他的湛雲歸赤紅色豎瞳中,滿是隐忍之色,竟是雙唇緊抿,背部肌肉都繃了起來。
對于湛雲歸來說,頭上的角和尾巴都很重要,又敏感。
被庭鶴這般摸着尾巴,無異于是在對他……
湛雲歸猛然閉上雙眼!
不能繼續想下去了,在腦子裏的那根弦崩斷前,湛雲歸控制尾巴倏地一下,從庭鶴手中撤回。
庭鶴茫然擡頭,怎麽還突然不讓摸了?
緊接着,庭鶴感覺腰間一緊,方才還在他手中的尾巴,此刻纏在他腰間,卷着他緩慢朝着湛雲歸這邊靠近。
湛雲歸俯下身,額頭輕抵着庭鶴的額頭,聲音暗啞低沉:“玩夠了嗎?”
“……”
盡管庭鶴很想回答沒有,然而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
庭鶴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答道:“我沒有在玩,我是在觀察它。”
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麽都不懂。
湛雲歸勾起唇角:“那你看出什麽來了嗎?”
庭鶴點點頭,理所到然地:“當然,我看得出來它是一條很漂亮的尾巴。”
沉默片刻,湛雲歸又問:“……就這?”
庭鶴一臉天真:“是啊。不然還能是什麽。”
行吧。
湛雲歸松開卷在庭鶴腰上的尾巴,直起身,右手微擡,那尾巴尖就靈活的落在他手心上,分外乖巧的模樣。
湛雲歸淡淡道:“我也不記得它是怎麽長出來的,當我回過神來,它就已經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了。就和頭上的角一樣。”
眨眨眼睛,庭鶴斟酌道:“這會不會和你的血脈有關系?”
天生血脈奇異者,或是祖輩有一方是靈獸或者妖獸,都可能導致自己身上出現異變。
湛雲歸睨了他一眼:“不說我是生病了?”
“稱病”作為借口來糊弄孩子們,倒還行得通,可是面對成人版的湛雲歸,庭鶴只得回之以微笑,轉開話頭:“你還記得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嗎?”
“這個問題你先前問過。”湛雲歸不厭其煩的再次回答:“爹娘親人們都在災害中死去,我無依可靠,最終淪落到街頭乞讨為生地步,被他們所接納之後,就跟着他們來到了這處荒廟裏。”
“他們”指的是荒廟裏的那些孩子們,盡管同為可憐兒,但大都心地善良。
在看見和他們一樣可憐的湛雲歸之後,便主動伸出援手接納湛雲歸。
而對這個回答,庭鶴卻有些意外,他以為随着湛雲歸變回原樣,會讓湛雲歸的記憶也會恢複到他們進入村島那時。
誰料到,湛雲歸的記憶竟然還停留在他幼年時期。庭鶴試探着問:“你還記得琉璃島嗎?”
“琉璃島?”湛雲歸一臉莫名,那疑惑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
看來湛雲歸并未完全恢複如常,以成年的樣貌出現在他眼前,或許只是因為他血脈的原因。庭鶴在心底輕嘆口氣,為湛雲歸作解釋:“琉璃島上有修道者,他們大概能解釋你身上出現的異樣,也能幫助你恢複正常。”
“修道者嘛……”
湛雲歸輕喃一聲,看起來并不多在意。
尾巴尖在他手心裏掃來掃去,左右晃動,腹部有些微癢,有新的鱗片在不斷從皮膚底下冒出來。
最初這些異變出現的時候,湛雲歸也有過恐慌。但伴随着時間流逝,習慣周圍人看他懼怕、憎惡的眼神,以及爹娘家人總背着他偷偷哭泣之後,他早已對此感到麻木。
死去的爹娘并不知道他為何會發生異變,日子也不會因為此而改變,無所依靠的他,就算知道以便發生的原因後,又能怎樣呢?
“你在想什麽呢?”庭鶴張開五指在湛雲歸眼前晃了晃,又道:“不如我們一起去琉璃島,想法子把你身上的異變給解決了,如何?”
一起去琉璃島……
湛雲歸眸光忽閃,如果是和眼前這個人一起去琉璃島,也不是不可以。
這個提議好像令他頗為心動,只稍作沉思,就點頭答應下來。
湛雲歸應道:“好。”
庭鶴繼續道:“既然如此,待我想辦法将荒廟裏的孩子們都安頓好之後,便出發去琉璃島吧。”
順便還能想一想該如何打破目前的幻境,這幻境因湛雲歸而起,破局之法也只能從湛雲歸身上尋找。
有極大的可能性,和湛雲歸身上的異變有關系。因此庭鶴猜測,或許解開湛雲歸身上的異變,他們就能從幻境中醒來,再去解決那把他們拉入幻境的妖獸。
做下決定後,一系列的計劃很快就在庭鶴腦海中成型。
他看着從湛雲歸肩頭上新冒出來的鱗片,忽然一拍腦袋道:“差點忘了問,你這麽晚到這裏來,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至于自己是來水井這裏準備沖洗的事,則被庭鶴抛在腦後去了。
右手摸着腹部的皮膚,觸手之處有輕微的灼熱感,随後柔軟的皮膚逐漸硬化,浮現出一片片漆黑的鱗片。而灼熱感順着鱗片生長而出的方向,向全身蔓延。湛雲歸老實應道:“我覺得有些熱。”
所以來水井這裏,準備用冷水沖一沖身體。
此時,庭鶴才注意到,破舊的水井旁放着一只盛滿水的水桶,估計是湛雲歸打上來的,還沒來得及用。
“這樣。”庭鶴向前一步走到水井旁,彎腰提起水桶後,對湛雲歸一擡下巴:“你去坐在那邊的石頭上,我來替你沖洗吧。”
石頭不大,剛好容一人坐下,也不知是誰放在這裏的,倒是方便了兩人動作。
湛雲歸背對着庭鶴坐在石頭上,鴉黑色長發被他撩起握在手心裏,露出光潔、鱗片覆蓋到肩頭的背部。
月華傾瀉在他後背,黑色與瑩白交織着,形成一幅誘人的畫面。庭鶴舉高水桶,微微傾斜,一注水流自桶中落下,澆落在湛雲歸的肩頭。
水流順着湛雲歸背部肌肉脈絡,往下滑落,在地面上暈開一圈圈水漬。
湛雲歸舒爽的嘆謂一聲,只覺得那涼水似乎流進心頭,一股清涼感從心底升起,也減弱了身上源源不斷的灼熱感。
在他身後,庭鶴看見,湛雲歸身上鱗片的生長速度,在涼水的澆注下,也開始變得緩慢起來。
庭鶴輕“咦”一聲後說道:“好像淋水之後,你身上的鱗片生長沒那麽快了。”
湛雲歸微微側頭,接過他的話道:“嗯,我現在感覺也沒有之前那麽熱。”
灼熱感是因為鱗片的生長,而再用冷水淋洗後,不僅鱗片的生長速度因此減慢,灼熱感也開始消退。
那是不是一直待在水裏,就不會發生異變了?
庭鶴把這個猜測說出來,又感嘆道:“只可惜不能讓你直接下水井,而從這裏出發到小溪流那裏去,還有段不小的距離。夜裏可不安全,又容易迷路,我們還是明日再抽時間去看看吧。”
湛雲歸應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我可太喜歡尾巴了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