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02 糯糯,我回來了
吃完晚飯差不多八點,李俊意提議看電影。
“最近重映了《海上鋼琴師》,要不要看?”
徐念并不想看電影,上次他們看電影的時候,他一直在劇透,而她沒有心情看電影,那條好友申請被忽略之後,那個人又發了一條申請。
“我得回一趟學校,我想起來有東西沒拿。”徐念把手機塞進口袋說道。
剛剛她只拿了筆記本,連自己的随身背包都落在辦公室了。
李俊意有些喪氣:“那我送你回學校吧。”
徐念剛想拒絕,李俊意繼續說道:“我這次申請了,徐念,能讓我送你回學校嗎?”
徐念想今天回家就和他說清楚吧,沒有興趣總不能耽擱了別人:“那謝謝學長。”
李俊意去停車場開車,下電梯的時候正好碰見了上樓唱K的李珊珊。
李珊珊認得徐念,隔了好幾年,還是一眼認出來了,說來真怪,明明一座城市,之前死都碰不到,今天讨論了兩句就碰到了。
李珊珊剛準備伸手打招呼,徐念已經上了電梯。
于是只好作罷。
李珊珊進了包廂,楊昊唱得正起勁,一首《大風吹》讓他那破鑼嗓子唱到了十萬八千裏去了。
“你們猜我剛剛進門見着誰了?”李珊珊開口。
楊昊放下話筒:“誰?”
李珊珊調笑着說道:“路哥前女友,徐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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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昊話筒差點掉地上,一臉凝重,路哥當年和徐念那段事,他們都知道,說是轟轟烈烈真不為過,可如今,物是人非,不曉得路哥這次回來是不是跟徐念有關。
畢竟當年他說過——這輩子除非老子死了,否則絕對不可能回南城。
不過誰又說得準這是不是年輕氣盛說的氣話。
路铮推開門進來,手裏拎着一紮從前臺拿過來的紮啤,楊昊看他那心不在焉的狀态,大概知道他這次回來心情很不好,便自告奮勇陪他喝酒。
李珊珊拿了話筒唱歌。
“路哥,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楊昊一口悶了一瓶啤酒,借機套話。
路铮又起了一瓶遞給他,楊昊推開:“兄弟我這誠意還不夠呢?”
酒瓶往他胳膊靠了靠,楊昊只好接過來:“這瓶喝完你就說?”
路铮俊朗的眉毛一挑,楊昊幹了。
“沒什麽事。”慵懶的語氣半點兒沒有回答的意思。
顯然被耍了,幾個人鬧着灌路铮酒,他脾氣漸好,竟然沒發作,手指撚了紮啤瓶口就悶了一瓶下去,酒氣在喉嚨漫開。
“你們覺得甲殼蟲怎麽樣?”路铮一手提着酒瓶倚在沙發上,眸子半睜半閉瞧着頭頂五彩的閃光燈,音樂聲不絕于耳。
楊昊不知道他說的什麽甲殼蟲,以為包廂有蟲,跳起來:“哪裏有蟲!”
他最怕蟲了。
長手指掐着酒瓶口又灌了一大口,坐直了身體,看着跳起來分外滑稽的楊昊,輕扯唇:“問你個事。”
“什麽?”
黑色的瞳孔望着他那猴樣:“沒什麽。”
楊昊喪着臉:“嘿!您真是一天到晚耍我。”
路铮輕笑,仰頭幹了手裏的酒,半睨的眼睛格外幽深,在外面漂久了回來竟有種奇妙的歸屬感,楊昊和他碰了瓶子:“等會出去玩嗎?”
“你老婆準你出去玩?”
楊昊咧嘴一笑,眼中帶着壞笑,錘了路铮肩膀:“那還不得看你想玩什麽。”
路铮避開他,吐了個“滾”字。
“哎喲喲,路哥現在改邪歸正了?”
“老子什麽時候邪過?”
楊昊嘴都快裂到耳根了:“聽聽,這是人話嗎?您啊,要沒邪過,我們班那大學霸至于變成風雲人物麽。”
“你說徐念啊?”李珊珊握着話筒來湊熱鬧,“徐念”兩個字經過話筒的放大,無限在路铮耳邊循環。
包廂裏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俊意送徐念到了學校門口,月影星斜,湛藍的夜幕挂着閃亮的星星,微弱的光照着空曠的校園。
已經立秋了,可還風裏還是夾雜着濃濃的熱氣,叫徐念覺得煩悶。
“我去拿個包,很快。”徐念下了車,關上門,轉身進了學校門口。
白天還熱鬧的校園到了晚上就有種清寂感,她上樓拿了自己的包,回頭路過走廊,眼前閃過白天那抹身影,他站在走廊前,已不是當年的少年,徐念忽覺心頭澀澀的,她吸了吸鼻子,又下樓去。
沒走進步,一個毛茸茸的小動物就鑽到了她的小腿邊,小橘用腦袋蹭她的腳踝,左邊蹭一下,右邊蹭一下。
她熟練地從帆布包裏掏出一根貓條,蹲下身,撕開貓條塑料袋,小橘伸出舌頭一邊舔貓條一邊喵喵叫着,嗲得讓人根本沒辦法邁開腳,徐念伸手摸了摸小橘的腦袋,小橘往她手心蹭,等小橘吃完,她把小橘一把抱了起來,小橘蹭她的下巴,她摸了一會小橘又把它放到了路邊上。
“媽媽要回家了,明天再給你帶貓奶糕吃。”徐念又蹲下身摸了一下,好像小橘真的能聽懂人話一樣。
等她走到門口,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
“怎麽去了這麽久?”李俊意手搭在方向盤上問道。
“對不起啊,我剛剛在樓下喂了一下小貓咪。”徐念打開車門。
“不是,我不是怪你,我是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差點要去英雄救美。”李俊意把安全帶拉開,俯身過來想給她扣。
徐念後背貼着副駕駛座,對于他突然湊近,極為不舒服,一把抓過安全帶:“我自己扣。”
聲音不自覺大了。
李俊意停在那,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調正了身體,他看見她身上的黃色貓毛,眉頭深鎖:“你剛剛讓我覺得自己很下流。”
徐念錯愕擡頭,她沒想到李俊意會說這樣的話,也許剛剛是她過激了吧。
“對不起。”
李俊意發動了車子:“那貓有病嗎?”
徐念擡起頭:“學校裏的,很幹淨,它媽媽也在學校裏。”
李俊意沒說什麽,車子緩緩駛離學校,一路無言,徐念知道他話外音,他們确實不适合,今晚一定要說清楚。
可是她又不是個會當面撕破臉的人,晚點回家在微信上說清楚吧。
下了車,徐念并不想回家,不想面對母親對于她相親過程的問話,彎進小區,等李俊意車開走了又繞到了小區門口的24小時營業便利店。
“這個。”她偶然瞥見櫃臺裏的那根火炬,很久沒有吃了,上學的時候才賣一塊五,現在已經五塊。
李俊意給她發了信息:徐念,今天約會很愉快,但是我不太喜歡你去摸小野貓,它不幹淨,萬一有什麽病到時候傳染給人很麻煩,如果你想養貓,以後我們可以養一只美短或者加菲。
徐念合上手機,對面發廊的燈光映得這座城市五光十色,好不熱鬧。
發廊的小姐翹着二郎腿,嘴裏叼着煙,黑色大波浪讓她看起來風情萬種。
門鈴響了,男人進門,他們洗頭,拉窗簾,徐念出便利店的時候看見洗完頭的男人上了樓梯,二樓的簾子拉上了。
以前這家店不是理發店是李伯伯開的小賣鋪,後來各種便利店興起,李伯伯的小賣鋪就沒人了,再後來,李伯伯生病住院,他兒子把他接去了上海,店就關閉,晚風吹過她的發絲,她站在馬路對面,影子拉得很長。
小賣鋪裏有許願瓶,許願瓶裏塞下了15歲的徐念的心願,還有15歲少年胸前的第二顆扣子。
[傳說把喜歡的人胸前第二顆扣子放進許願瓶就會得到他/她的真心]
扣子是她偷的,願望是她許的。
瓶子寄存在小賣鋪裏,可是小賣鋪早已倒閉。
樓上的窗簾拉開了,漏出一絲光亮,徐念看見女人在整理衣服,似乎女人也看見了她,又拉上了簾子。
路铮喝得有點多,楊昊非要把人帶去夜色會所,說是玩個盡興再回家,結果就是昊子被老婆揪着耳朵拎回去跪搓衣板了。
鬧了一圈,該散的各自散去。
路铮叫了個代駕。
“先生,您去哪?”代駕第一次開邁凱倫,眼睛迸發出興奮的光。
路铮靠在後座:“合山路小區。”
代駕聽這話以為聽錯了,合山路小區是老城區,房價算是比較便宜的,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前兩年拆遷沒能趕上,就不好不壞的留在了市中心。
這座城不大,有點兒錢都會換個電梯房,這種老城區地理位置雖好,但太破了,只有外來的人才會租在這裏,還有就是上個世紀住在這裏的老人家,不願意随着時代變化離開老房子。
開着邁凱倫的人怎麽會住在那。
“合山路小區嗎?”代駕再次确認。
路铮“嗯”了聲。
車開出去,引擎聲有點大,代駕在炫技。
他有很久沒回南城了,差不多五年了,可每條路都像用刀片刻在了他腦子裏。
沒一會到了目的地。
代駕意猶未盡地踩了剎車,回過頭:“先生,您住在哪棟樓。”
路铮打開車窗,指了指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那裏就行。”
代駕想果然是喝醉了,這麽有錢的人根本不可能住在這城中村的,不過跟他也沒什麽關系,他已經送完這單了,下車時忍不住多摸了兩下方向盤。
南城的夜晚安靜得出奇,飛蛾在路燈下起舞,微塵像是漫天的流螢,路铮擡眸望向左邊第三棟的五樓。
燈亮着,有人影。
他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晚上十點半,倚在路燈下的欄杆上,攏手點了根煙,叼着煙嘴兒,看着那扇亮着燈的房間。
十分鐘,還有十分鐘十一點。
燈關了,十一點整。
徐念睡覺的時間,多年未變。
他唇角一勾,粗粝的手指撚着煙嘴掐滅,轉身進了旁邊的24小時便利店,去冷藏區拿了份盒飯,營業員本來在瞌睡,一見來人,個高腿長,一身淩厲氣,瞬間打消了困意。
“請問還有需要的嗎?”營業員身子往前傾,想瞅得更真切,“您稍等,我幫您熱一下。”
路铮坐在靠窗的位置。
營業員給閨蜜發了條信息:卧槽,我看到一個男的!帥的一塌糊塗,啊,我死了
對面發廊的門開了,一個穿着黑夾克的男人抽着煙離開了那道五光十色的門。
“對面那個小賣鋪呢?”路铮轉過頭問營業員。
營業員紅了耳根,慌亂擱下手機,她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很小,來這裏打工沒多久:“啊?我不清楚,我來的時候對面就已經是理發店了。”
路铮倚在凳子上,看着對面的理發店,舌尖抵着後槽牙,有點不大愉快。
打開微信,沒有任何通過提示。
營業員坐在前臺,時不時花癡看他。
但他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注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吃完了盒飯,路铮在小區附近随便找了個賓館,南方潮濕的夏季一切都黏滋滋的,房間有股隐隐約約的黴味。
他翻動手機,又發了條申請。
——糯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