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霜霧,再起!
“懷陰!懷陰!”漁落兮抓住他的雙肩,用力地搖他,叫他的名字。
荷懷陰突然聽見了他的聲音,微微松開了抱着頭的雙手,看見了漁落兮的臉。
“懷陰,你怎麽了?”漁落兮問。
荷懷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我看見了、聽見了!”
漁落兮緊張地問他:“你看見什麽了?聽見什麽了?”
“我、我看見了封咒的咒文,聽見了父皇念的封咒……”荷懷陰說。
“封咒!”漁落兮聽了這話,大吃一驚,“你現在知道封印的解法了?”
在一旁一直望着他們兩個的伏流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他們倆旁邊,一雙眼直盯着荷懷陰。
荷懷陰搖了搖頭,說:“我只看到、聽到了一點點,突然……”
“突然怎麽了?”漁落兮連忙追問。
“娘親、我看到娘親從宮牆上掉下來……還有父皇……”荷懷陰再次哭了出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漁落兮望着他痛哭的模樣,伸手把他攬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
荷懷陰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安靜下來。
“好點兒了嗎?”漁落兮輕聲問。
“嗯,沒事了。”荷懷陰說。
“嗯,乖。”漁落兮摸了摸他的頭說,然後遞了一個果子給他,“吃點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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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懷陰接過來,輕輕咬了一口。
伏流已經坐回原來的位置。
漁落兮把果子也遞了一個給伏流,伏流接過來放在嘴裏咀嚼起來。
“原來你也吃野果的嘛。”漁落兮笑着說。
伏流望了他一眼,沒有搭話,只是默默地咀嚼着。
“大叔是哪裏人?”漁落兮随口問他說。
伏流又咬了一口野果,說:“孟陽郡人氏。”
“孟陽郡,那離荥谷郡有六百多裏地啊,挺遠的呢。”漁落兮說。
“漁哥是哪裏人?”伏流問。
“我嗎?我是長垣郡人。”漁落兮說。
“長垣郡離荥谷郡有九百多裏地,也不近。”伏流說。
“是不太近。”漁落兮笑着說。
伏流咀嚼着野果,又問:“漁哥是在哪裏遇到懷陰的?”
漁落兮望了望荷懷陰,荷懷陰也望着他們。
漁落兮呵呵笑了兩聲,說:“我和懷陰是偶然遇到的。”
荷懷陰說:“我在貉雀山裏遇到了一頭兇猛的魈熊,差點被魈熊殺了,是落兮哥哥救了我。”
“哦,是這樣。”伏流點了點頭,又問:“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幾天前,”荷懷陰說,“後來我又被鴻深國的士兵追捕,也是落兮哥哥幫我,我才能逃出來。”
伏流聽了,對漁落兮露出一個微笑,說:“漁哥對懷陰,真是肝膽相照了。”
漁落兮也笑着說:“懷陰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會對他好。”
荷懷陰也露出笑容,說:“落兮哥哥對我真的很好。”
第二天天明,
漁落兮對荷懷陰說:“今天跟我一起去采野果怎麽樣?”
荷懷陰聽了,爬起身來,說:“好,我跟落兮哥哥一起去。”
伏流在樹下坐着,還閉着眼。
漁落兮就牽着荷懷陰走了。
他們一直走了挺遠了,但是還沒有看到有果子的樹。
“怎麽這些樹都不結果子嗎?”荷懷陰問。
“就算結了也早就被采光了。”漁落兮說。
荷懷陰突然沉默下去。
過了一會兒,輕聲開口問:“落兮哥哥,澤合地界的旱情,真的這麽嚴重了嗎?”
漁落兮停下腳步望着他,說:“你也看到了,田地都幹裂了,什麽也長不了,凡是能吃的野果也好、野草也好、草根也好、野菜也好,都已經被吃遍了,再這麽下去,死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荷懷陰低着頭,咬着嘴唇,眼淚漫出了眼眶。
漁落兮柔聲問他:“懷陰,怎麽了?”
荷懷陰擦了擦眼淚,說:“如果泉石真的能複蘇,就好了。”
漁落兮也點頭說:“是啊。”
“昨天,我竟然看見了、也聽見了父皇的咒文,可惜我沒能全都想起來。”荷懷陰說。
漁落兮想了想,問他說:“懷陰,如果你真的打開了聖泉殿的封印,窈冥泉石你願意交出去嗎?”
荷懷陰點了點頭,說:“為了泉水能夠重新複蘇,只要不是鴻深國的人,我都可以交給他。”
漁落兮笑了笑,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走吧。”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
終于看到一棵大樹的最頂端,還留有幾顆果子。
“在這兒等着我,我去摘。”漁落兮說。
“嗯。”荷懷陰答應說。
漁落兮就抱住樹幹,一點一點地往上爬。
這棵大樹的樹梢離地有三丈多那麽高,他越爬越高,荷懷陰在下面看得膽戰心驚,不斷地囑咐他:“落兮哥哥,一定要小心!”
漁落兮終于爬到了頂,伸出手臂夠到了一個果子,扔了下來。
荷懷陰連忙撿了起來。
漁落兮又采了幾個,都扔了下來,荷懷陰一個不落都撿了起來。
漁落兮采完了,一點點再下來。
距離地面半丈多的時候,突然腳一滑,整個人就摔到了樹根底下。
荷懷陰吓得懷裏的果子撒在了地上,連忙跑過去扶起他,關切地問:“落兮哥哥,你怎麽樣?”
“我、我的腳……”漁落兮抱着腳露出痛苦的樣子。
“腳傷到了嗎?要不要緊?”荷懷陰一臉焦急。
漁落兮站起來試着走了幾步,說:“就是有點疼,應該沒有大礙。”
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果子,說:“懷陰,把它們撿一下吧,我們這就回去了。”
荷懷陰連忙蹲下身來,一個一個把掉在地上的果子都撿了起來。
然後讓漁落兮搭着自己的肩膀,兩個人開始往回走。
漁落兮傷了腳,走得極慢。
等到他們回到昨晚歇腳的地方時,
已經是近午時了。
荷懷陰陡然發現:伏流不見了!
地上散落着斷落的縷縷黑發!
還灑落着好多無比刺目的血跡!
“伏大叔!伏大叔!”荷懷陰焦急地四處奔跑尋找。
沒有!
到處都沒有伏流的影子!
荷懷陰突然看見一叢草窠裏有一個帶着血跡的東西,他連忙跑過去一看:是一頂鴻深士兵的腦子!
帽子下面露出一截全是血跡的衣襟,就是伏流衣服的下擺!
荷懷陰撿起這兩樣東西拿在手裏,眼中淚水噴湧而出。
“懷陰。”漁落兮在他身後叫他的名字。
荷懷陰轉過身來面對着他,眼淚傾瀉而下,他抿緊嘴唇,望着漁落兮。
“懷陰,也許……”漁落兮剛開口說。
荷懷陰卻突然用極其低卻堅決無比的聲音,說:“我絕對、不能原諒鴻深國的任何人!絕對!”
漁落兮望了他好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說:“嗯。”
此時,眼前忽然飄起了一縷霜白的霧氣。
荷懷陰看到這個霧氣,心中大驚,立刻跑到漁落兮身邊緊緊抓住他的手:“又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