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授受不親

第29章 審問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時候，卻不見莫如卿的人影，詢問下人只是說出去游玩的，但是依照蘭子玉對莫如卿的了解，要想他出一次門還真不簡單。而且莫如卿最近不是挺閑的麽？怎麽他老是見不到他的人影？

晚上蘭子玉吃飯的時候，莫如卿才匆匆的從外面趕了回來，看見蘭子玉坐在飯桌上，瞪着眼睛看着他，他沒由得覺得有點緊張。

“老實交代，你今天去哪裏了。”蘭子玉還不等莫如卿開口就率先詢問了起來。

莫如卿這性格他早就知道了，走出門也不會跟管家說一聲的，更別提去哪裏了。莫如卿剛剛跨過門檻，看見的就是蘭子玉手中拿着一個鞭子，一臉不悅的看着他。

他算是知道今日是在劫難逃，只好很是聽話的走到蘭子玉的跟前，很老實的回答：“我今天去千裏香了。”

蘭子玉又瞥了他一眼，突然就覺得很不公平，憑什麽莫如卿就能夠去吃香的喝辣的，他要這麽苦的在家。

“你拿爺的錢去逍遙，也不跟爺帶點？”蘭子玉帶着不悅的口吻，到口的話又變得溫柔了些，至少莫如卿沒有被人勾搭跑了就是好事。

“爺……”莫如卿正想說什麽，可是蘭子玉轉念一想，自己那撒嬌似的話語，不由得一陣臉紅，随即改了口。

“你去千裏香幹什麽？”蘭子玉繼續問道，他可不覺得莫如卿這蠟黃的臉色是去千裏香吃過飯了的。反倒是那一臉的疲憊倒像是去找姑娘了的。

“沒事，快吃飯吧。”莫如卿并沒有回答蘭子玉的文化，要是讓蘭子玉知道他去千裏香學做菜，還不得笑掉了大牙。

蘭子玉等了莫如卿一眼，更加憤怒了，莫如卿也知道蘭子玉現在正字啊氣頭上，擡起手就給他夾菜，原本藏在袖子裏的手立刻露了出來，帶着幾道傷痕，蘭子玉的眼眸一眯，卻并沒有開口，這種刀痕蘭子玉可是認得，而且是在指尖背上，他心底也猜的差不多了，等明日他去千裏香一問就成了。

一想到莫如卿做的事情，他瞬間有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好多了，就連一向吃起飯來壓根不理莫如卿的這個習慣都改了，竟然還望莫如卿的碗裏不停的夾菜，真叫莫如卿惶恐的很。

“吃吧吃吧，多吃點，別等會沒了胃口。”蘭子玉是帶笑說着這話的，吃飯的莫如卿并沒有意識到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是直到夜色降臨的時候，他才明白了蘭子玉當時真的是話中有話。

他們來到地牢的時候，那個刺客正被綁在柱子上，腿已經不再滴出血了，而是被厚厚的紗布裹着，只是那紗布因為血色的原因變得暗紅還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蘭子玉一走進去就像吐，可是還是忍住了，反倒是莫如卿一臉鐵青的看着蘭子玉，他可沒忘記晚上被蘭子玉逼得吃了半個豬蹄，導致他的胃現在隐隐作痛。

見到蘭子玉走來，守衛馬上一瓢水就将昏迷過去的人給潑醒，原本姣好的面容此時變得有些狼狽，蘭子玉走上前去，把手湊到他的脖子處，重重的揉了幾下，随即一撕，一張人皮就被摘下來了，莫如卿望着那個人的臉竟然忍不住的捂住了嘴蹲了下來，蘭子玉也覺得一陣反胃。

他早就知道這個人是易容的，每次說話的時候都是皮不笑肉不笑的，看上去詭異極了，恰好命人查探了一番才知道這家夥還真的是易容了，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那張絕美的假皮下面竟然是一個長滿瘤子的臉，加上長時間戴着假臉導致臉部完全損壞，甚至還留着混血的膿水。

蘭子玉忍不住的回頭，捏了捏莫如卿的臉。莫如卿被他這個動作吓到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木讷的問了句。

“你在幹什麽？”

“我在看看你這張漂亮的臉是不是也是假的。”蘭子玉捏了幾下，貌似沒有發現粘合的痕跡才放了莫如卿。

剩下的莫如卿在原地淩亂了，他是那種人麽！

蘭子玉又轉了頭，看着木樁上那個看着他卻有氣無力的人，那雙眸子已經失去了神色，此時只剩下一抹決然。

一個殺手，注定要死。他恐怕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蘭子玉偏偏不要讓他死，蘭子玉拔下了他口中謹防他咬舌自盡的帕子。随後淡淡的開口：“你要敢自盡，我必讓你知道後果。”

這是威脅，蘭子玉的威脅，雖然沒有任何的根據，但是此時柱子上的人卻愣住了，與生俱來的威懾力，為什麽他和蘭子玉活了這麽久都沒發現他的氣場如此的強烈。

蘭子玉那如同看着獵物的眼神此時正緊緊的盯着它。

“是誰派你來的。”蘭子玉拿着手絹又遞給莫如卿，莫如卿見狀黑了臉，還是很平靜的接了過去。

綁在柱子上的人并沒有開口的意思，反倒是将頭偏向一旁去，為了防止他咬舌自盡，蘭子玉從案臺上拿出一截中指般長的竹子塞到他的嘴裏。比起帕子來這玩意更痛苦，舌尖被竹節上不太平緩的地方摩擦着，牙齒也咬得緊。

“說還是不說。”蘭子玉繼續問着柱子上的人。

他心底大概已經才出來到底是誰派他來的，只是為了進一步求證罷了，不是明月朝，那麽必定是丞相與将軍府，照理說他最近沒有得罪過丞相，這人怕還是從将軍府裏來的。蘭子玉瞥了他一眼，似乎并沒有說話的意思。

蘭子玉頓時失去了審問的意思，只是轉身走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加了一句。

“殺了他，給他個痛快吧。”他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回頭，反倒是莫如卿的身影一愣，身邊的少年立刻會意，蘭子玉與莫如卿走出來的時候，并沒有聽見慘叫聲，但是兩人也是心知肚明，屋子裏的那個人此時很顯然已經斷氣了。

蘭子玉的連山并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但是心底還是忍不住的長嘆，他并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前世裏，他并沒有自己動手殺過一個人，秦悠總是把他關在梅花軒裏，春夏秋冬，他都對着那滿園的梅樹，第一次讓自己的刀沾上血也是在死之前吧。可是今生，他也不曾親自動手殺人過，他懂，要是自己不率先殺掉敵人就會被敵人殺死，就像他前世突然動了恻隐之心一樣，要是自己當時率先提劍沖了上去，恐怕太子早就魂歸九泉。

細細數來，他這也是第一次直接命令手下殺人。不由得還是覺得全身發冷，臉色都變得有一些蒼白。

大概是因為莫如卿的心思缜密，看出來蘭子玉又一些端倪，便的問道：“為什麽不留他一命？”

按照莫如卿的想法，這個人要是留着沒準還能問出更多的事情來，可是他就是不太理解為什麽蘭子玉這麽輕易的就下達了滅口的命令。

“他服用了七日斷腸散，就算我不殺他，還過六日他死的比現在還慘。”蘭子玉緩緩的說着。

其實他也并沒有料到是這種情況，被抓的時候那人還沒有服毒，在運送的過程中也是昏迷的，他應該沒有機會，那麽就是誰趁着那人昏迷的時候給他吃了這種禁藥呢？

七日斷腸散，除了七日後悔肝腸寸斷慘死之外，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服用的前三日因為身體的不适會暫時的發狂，這是從小國流傳進來的一種禁藥，雖然皇帝登基的時候就已經發布了禁止傳播這種禁藥的指令，可是如今還是有一些人用這些東西賺取利益。突然蘭子玉的腦海中想到一件事情，曾經在錢縣的時候，據說有一個地下錢莊的事情，他當初叫莫如卿與陳伯徹查此事，可是後來他就忘了，一直到今日才想起來。

“上次那地下錢莊的事情，你們查的怎麽樣了？”蘭子玉瞥了眼愣神的莫如卿。

莫如卿瞬間回神，平靜的回答：“一點消息都沒有，在錢縣時我和管家去蹲過點，可是每次都撲空，現在管家的飛鴿傳書中也說毫無進展。”

莫如卿進蘭子玉這麽一提醒才想起今日陳伯飛鴿傳書的事情，急忙又補充道：“管家說那十幾個運送官糧的官員都離奇失蹤了，這事是不是需要上報朝廷。”

蘭子玉走了兩步，又想了想還是開了口：“報吧，叫陳伯八百裏加急給錢州知府。”

說來，這事他還真不願意報，好歹自己那個錢縣的縣令還是買的，這事也沒多少人知道，原來的縣令拿了錢就直接把公務交給他了，到現在都不見人影。這麽做也是欺君之罪，被聖上知道了是要誅九族的，要是陳伯扮縣令扮得像也就無事了，要是出了岔子，他可怎麽辦才好？這事還得斟酌斟酌，可是要是自己知情不報，也是個誅九族的下場，他突然就覺得憂愁了。自己當初怎麽早沒想到會有今天這樣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