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
“女孩子真的很可憐哦, 這個社會都要求她們從一而終。”
“哎,如果我是男生,一定珍惜每一段感情, 不去計較女孩子的過去。”
“就像這幅畫,歷經幾任主人, 也是找到了最珍惜它的人啦。”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 都在試探性地看着他。
他全都記起來了。
這就是她給他的生日驚喜。
這就是禮物!
她想做什麽?
把他像個垃圾一樣推給別人,然後去跟李玉成完婚?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
是的。
一定是李玉成锲而不舍地找她,令她感動了。
他還以為……
他死死地握住拳頭。
“說, 為什麽你應該做這些。”
她戰戰兢兢地想要開口:“這,這個,單純想讓你們都得到幸福,看到你們幸福, 我就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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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地:“你不要騙我。”
他的手掌放在桌面上, 簌簌地,幾個小塊的大理石塊, 掉了下來。
“我,我——”
996突然在她的腦海內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痛,痛,我好痛啊,快告訴他,告訴他實話。】
它的尖叫聲一聲又一聲,不絕于耳。
季姜萊捧着腦袋。
“好,我告訴你,我告訴你。”
“你們在一起的話, 我就可以回家了。我還是得回家的呀。”
她無力地把事情吐露出來。
996就是這樣安排的。
回到季姜家後,它會給她一個大禮包, 內容是跟她家有關的。
她也不用走最後的那個結局。
這樣不好嗎?
果然。
顧铎冰冷地笑了一聲,冷氣四散開來,季姜萊只覺得那種冰冷都快要凝結成實質的冰霜了。
她嘴唇微微顫抖,硬是挺了下來。
兩人相對無言,只有冷氣蔓延。
果然啊。
她要把他甩掉,送人,像是個打折都沒人要的過期物品,她直接抓住順眼的人就送了。
顧铎的臉色越來越差。
是他把她想得太美好,真以為她的本性已經變了。
不過,憑什麽她說了算?
他一直沒有正視他和季姜萊的關系,明明心悸不已,但他還是選擇了暫時擱置下來。
跟秦越的鬥争快要白熱化,他并不知道這一場決鬥是怎麽樣收場。
一個秦越還好說,可他同樣面對了整個秦家。
同樣惴惴不安的還有林雨柔。
她也不是很能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不過她直覺自己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
她站了起來:“顧铎,我得回去了,公司還有事。”
顧铎客氣地扯開了嘴角:“不好意思,讓你跑一趟。生日的事,改天再說。”
林雨柔點頭:“嗯,你忙吧。”
她也有些微微地苦澀,顧铎跟她說的話,一句比一句見外。
季姜萊一時替996心慌,竟沒有注意到顧铎語氣中的客套疏離。
拎起包,林雨柔走了。
季姜萊還想跟她打個眼色,大意就是不要灰心,我會給你加油的,被顧铎看到,她眼角抽動了一下,不敢再動作。
他冰冷道:“季姜萊,你那雙眼睛還想要,就管好它們,別亂動。”
季姜萊低下頭。
完了,996這次好像真的死了。
一點也感覺不到。
她對接下來的預感,一點也不好。
果然,顧铎走到他面前,彎下腰來,貼到她的臉龐邊,一只手也突兀地抓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擡起頭來。
他離她很近,那雙幽深如古井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季姜萊祈求着千萬別掐她脖子,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終于快要憋死的時候,顧铎放開了她光潔無暇的下巴,直起身來:“走吧。”
走?
去哪兒?
他現在不去追林雨柔?
想到林雨柔,季姜萊就回味過來,剛才他靠得這麽近的時候,身上似乎帶着一點林雨柔的味道。
她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
再嗅了一下,又好像是聞錯了。
不過,他身上有林雨柔的味道,不是天經地義嗎?
季姜萊晃了晃腦袋,甩開這個奇怪的想法,下巴上,他的手指捏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燙。
奇怪了,他明明周身氣息那麽冰冷,手指卻滾燙到熱辣。
她認命地站起身來,慢慢幽幽地跟他走出了酒店。
越是走着,越是能夠結結實實地感受到顧铎身上散發着比剛才還要旺盛的怒火和那股子冷氣,簡直就像是身處冰火地獄。
這些東西,都是沖她而來。
她心裏更亂了。
她在腦海中拼命地呼喚着996,卻得不到一點點的回音。
996生死未蔔,答應她的禮包也連帶着下落不明。
她心裏,酸澀,煩悶,苦楚,恐懼,糾結,連帶着一起翻湧起來,怎麽也壓制不住,根本沒辦法去冷靜地思考,她要怎麽做,才能讓顧铎高興起來。
他可能也很難高興起來了。
走着走着,她忽然就很想尖叫一聲,然後徹底跑開,再也不要面對這樣的顧铎。
之前跟顧铎的相處,從來不會讓她聯想到第一次劇情結尾處時,那個冷面冷心的惡魔,但這一次——
她的恐懼幾乎已經粘稠到能夠滴水了,一滴一滴,從額頭上往下滴。
季姜萊屏住呼吸,直到實在喘不過氣了,才敢小口地吸一口氣。
“走啊。”
顧铎回過頭來,催促她。
他的臉上不像剛才在酒店裏,已經恢複了平靜,嘴角也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不明就裏的人可能還會覺得他心情不錯。
可季姜萊打心裏知道,那個結尾的惡魔,他好像,又回來了。
迎接她的會是什麽?
生存、還是死亡?
到了畫室,顧铎輕輕打開了大門,站在門口:“進來吧。”
他那輕松的語調,不着痕跡的笑,都讓她頭皮一緊。
畫室的日光燈打開了,年久失修的燈泡,一跳,一亮。
像極了恐怖片的氛圍——
季姜萊待在門口,幹笑了幾聲,笑得肺都快要咳出來了。
“進來,我,這就進來。”
顧铎微微一笑:“真乖。”
那語氣,仿佛在誇贊一條聽話的小狗狗。
她差點一跤磕死在門口。
然後,她非常小心地扒住了門框,擦着邊緣,走了進來,身體的後背也緊緊地貼住大門。
仿佛一有不對,就可以奪路而逃。
她還死死地抱住了手裏的包包,捧在胸前。
她的包裏裝滿了亂七八糟的化妝品,加起來也挺重的。
新聞裏,有個單身女性,不就是靠着一個沉重的包包,打跑了歹徒嗎。
顧铎就站在那裏,她的小動作一覽無遺,他表情仍然一派平靜。
他靠過來,季姜萊瑟瑟發抖。
他的手捏住門把手,季姜萊的手也死死地捏着門把手不放。
顧铎的力氣不大,稍微使了一點力氣,就掌握了整個兒的門把手,季姜萊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她哀怨地盯着自己的手,真是沒用啊。
吧嗒。
門被反鎖上了。
季姜萊吓了一跳,雙手抓着包,只覺得自己像是案板上的一刀肉。
她求救般地看着顧铎。
顧铎卻像是沒看到,溫和道:“天黑了,這樣安全。”
不,一點也不安全。
她吓得不輕,沒用的體質一下就出來了,整個人開始發軟,背抵着牆壁,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剛剛在酒店,他要去揪她的脖子,她就已然吓得半死了。
他說完這話,像是沒有看見季姜萊這副模樣,走到門口,咔噠一聲,将門反鎖了。
季姜萊差點就腿一軟,要跪下來。
這、這是要密室殺人嗎——
她扛不住了。
“顧铎,你你,你別過來。”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退無可退。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讓我出去,別吓我了。”
顧铎一步步地走過來,平靜地對上她的目光:“不,你沒錯。”
“不,不,我錯了。”
顧铎蹲了下來,伸出一只手,抵住了她背後的牆壁,将她圈在陰影之下,磁性的嗓音中,摻着幾分低沉。
“哦,那你說說,你錯哪裏了?”
錯哪裏了。
她也說不上來。
季姜萊戰戰兢兢,嘗試着問了一下:“我沒買生日蛋糕?”
顧铎頓了一頓。
……
氣氛凝滞了起來。
季姜萊還想再嘗試點別的什麽答案,一擡眼,一看顧铎的臉色變沉了,心裏一慌,索性,破罐子破摔。
但她軟綿綿的聲音也喉不起來,聽起來像是碎碎念。
“我搞不懂,我真的搞不懂,我錯哪兒了?”
“我為你倆跑斷了腿,我——我前前後後的……”
“現在你還想弄死我。”
“好,死就死,我這條命呢,你要拿就拿去。”
顧铎蹲下來,點了點頭:“一口氣,說這麽多,現在不怕了?”
“你自作主張,把我和林雨柔往一堆送,就該想到這個結果。”
他越說離她越近,近到能夠清晰地看見她的睫毛。
如果說她像動物一樣有尾巴和毛皮,恐怕早就全都豎起來了。
臉上的驚恐也在他的眼裏放大。
不過,他并不打算改變主意。
她自始至終的目的是讓他和林雨柔扯上關系,她一直以來粘着自己,就是為了把他退給別的女人,好自己逍遙快活。
對不起,辦不到。
他微微地笑:“你這麽用心,我也得送你一個驚喜。”
她人生路順遂,恐怕從頭到尾,都沒得到過什麽教訓。
那麽,就由他來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