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季姜萊一臉無奈, 躲到衛生間給季姜昀打電話:“大哥,爸把我錢都凍結了?”
季姜昀很誠實地解釋了來龍去脈。
“爸說,你這麽厲害不用回家, 想必可以很厲害不用家裏的錢。”
這輩子頭一次,她沒錢用了。
她又撥號給方靜雅:“媽——”
她話還沒出口, 方靜雅給她堵回來了:“我不方便給你打錢, 你爸盯着呢。你現在哪兒,要不我讓小許給你送點現金過去?”
季姜萊差點說出地址,轉念一想, 這是顧铎的私人地界,她不能給人透露了。
“我自己回去吧,現在爸在家嗎?”
“不在。”
“他還是不肯同意退婚是吧?”
方靜雅默認了。
哎,她之前就是想着離開家平靜平靜, 怎麽就一下鬧成這樣了?
怪只怪季姜盛死腦子, 太迂腐了。
離家出走很正常嘛,扯什麽錢嘛, 太沒意思了。
沒辦法,她現在只能偷偷回去拿錢。
季姜萊從衛生間出來,朝顧铎看了一眼,有點尴尬:“我,我回家去拿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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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铎一直沒回答,就在門關上的一瞬間,他開口了:“你不怕?”
“哈,怕什麽?”
回自己家有什麽好怕的嘛,再說, 她可是趁着她那冤家老爸不在的時候回去的。
“或許,你會被監管起來。”
此時, 顧铎直視季姜萊,一雙眸子黑沉如水。
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季姜萊可不信。
“我爸不在家,就一會會兒的事。”
再說了,她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外面,早晚都得回自己家住的。
不就是李玉成家的婚事麽,至于嘛。
“你真要走?”顧铎問了最後一遍。
但這一問,季姜萊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背對着顧铎道:“放心啦,很快的。”
這幾天住在顧铎的私人畫室裏,她格外舒适。
沒有傭人照顧,她也生存地不錯。
更何況,飯菜飲料之類,也都是顧铎在送回來。
她第一次感覺,顧铎除了是小說的男主角之外,還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他可能從沒給女孩子買過飯菜,一買就都是大分量的,活活吃撐了她好幾天。
她到現在都覺得肚子鼓鼓脹脹走不動道。
門關上了。
外面,冷風從四面八方灌進來。
季姜萊搓了搓手臂,叫了一部出租車。
很快,她回到了季姜家。
她丢下一個金耳墜給司機,進了大門。
方靜雅在門內候着,旁邊站着小許。
季姜萊心內一定。
她被顧铎幾句話吓得心頭惴惴不安。
一見到自己媽,就安定多了。
“媽,爸呢?”她指揮着小許給她收拾一點衣服首飾,左右張望,再度确認了季姜盛不在家的事實。
“去公司了,說是要很晚。”
方靜雅遞給她一個袋子。
裏面沉甸甸的,還真是現金。
“你幾天沒消息,你爸這次真動氣了。”方靜雅給她收拾,難得的絮叨了幾句。
“還是回來吧,那婚事,媽會給你勸的。”
季姜萊頓了頓,還是堅決搖了搖頭。
現在她自己的婚事,反倒沒有劇情來的要緊。
可,她的直覺告訴她,要想繼續黏在顧铎身邊,完成劇情,就決不能嫁給李玉成。
再說,叫她嫁給李玉成,她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反正都死過一次。
等過了這陣子,季姜盛心情好了,她會想辦法回來的。
既然他要鬧成這樣,她也不怕,奉陪到底呗。
季姜家以後反正都是破産……
小許拎着行李箱下來了。
“我說的東西,都放進去了吧?”
小許點頭。
“那就行了。”
方靜雅在邊上又是嘆氣又是笑,笑中帶淚。
這孩子,還是這麽倔。
脾氣是像極了季姜盛。
“媽,我很好的,這兩天都吃胖了好不好。”
她逗了幾句,方靜雅也沒能笑出來。
“我走啦。”
她把東西放到車上,踩了油門,跟方靜雅揮手。
車子才發動到草坪的外圈。
頓時季姜宅內,燈光大亮。
她的車子被一輛黑車堵在了路邊。
車上下來的,正是季姜盛。
季姜盛冷冷的:“想出去,空手走。”
呵。
她往後回望,方靜雅也是愣住的樣子。
顯然并不知道季姜盛這時候會回來。
“你騙了媽?”
季姜萊一時笑了。
“你怎麽忍心騙她?”
就為了這樁婚事,強逼她也就算了,他竟然連自己的妻子也騙了。
值得麽?
她也從車子上下來。
“空手就空手。”
她走了兩步,幾個黑衣保镖就把她團團圍住。
季姜盛冷道:“骨頭倒挺硬。送小姐回房。”
情勢比人強。
季姜萊還是笑,笑得燦爛:“那我還得謝謝爸了。”
在幾個保镖的簇擁下,季姜萊折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好好休息。
這一趟,還真被顧铎給說中了。
季姜萊在房間裏待着還好,什麽都感覺不到。
可當她一出房門,團團圍着五六個彪形大漢,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要去上個廁所,都有兩個女保镖尾随。
兩次人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貴重。
季姜萊苦笑不得。
睡了一晚,她一起床,好像就有點适應這個設定了。
跟就跟吧。
她先去了顧铎的小木屋,他不在。
又給顧铎打電話。
沒人接。
額——
這是生氣了,一切都被他說中,她卻一個字兒都沒聽。
嗨。
她只能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家裏亂撞,身後還跟着一堆的小蒼蠅。
“爸,你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季姜昀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兩天他沒能聯系上顧大哥,一直在按照他的指點,搞活自己公司的經濟。
只差臨門一腳,季姜昀突然宣布将他降職,把他那家公司的權力都交到了職業經理人手裏。
這也就罷了。
反正他不信任他也不是一天兩天。
一回家,小妹又成了移動的黑衣人矩陣的中心點。
他實在想不通,李家有什麽,那麽重要。
“不就是一個李玉成,這種男人圈子裏多得是。”
他越想越氣,直接跑到了季姜盛面前,要跟他評評理。
季姜盛翻動着報紙,語氣平靜:“婚約的事,沒得好談。”
“那談什麽?”季姜昀平生第一次對着季姜盛放出了豪言壯語,“小妹不就是不想嫁人麽,我來養,我養她一輩子啾恃洸。”
只可惜,這話卻把季姜盛逗笑了。
“你來養,你先養好自己吧。”
他揮了揮手:“沒什麽事就先回公司,跟着職業經理人先學學基礎。”
季姜昀握緊了拳頭:“我學過基礎了。”
“那些歪門邪道,還是算了。”
季姜盛話裏藏針,對于季姜昀之前的學習,沒有給予任何的肯定。
“我真是受夠你了。”半晌,季姜昀緩緩擡起頭來,眼中充滿了血絲。
盛怒之下,他理智卻異常的清醒。
“爸,你總是高高在上,統治着一切。”
“當年,要不是你執意要讓司機加速,小妹能出事嗎?”
“是你,堅持說媽是小毛病,不用上醫院,結果呢?”
“是啊,您是家裏唯一正确,唯一高大上的人,不,您不是人,您是神。沒有人能質疑您的決定,更別說,您會犯錯了,您怎麽會犯錯呢?”
他越說越激動,積壓在心頭的話噴薄而出。
“我不學習,你說我不學無術,像個廢物。”
“我學習,你又嫌我學的是歪門邪道。”
“那我該怎麽樣,你倒是教我啊!你教過我嗎?”
他說到這裏,眼中盈滿了淚水,眼周的肌肉緊緊繃着,一滴沒有掉下來。
“沒有。你沒有教過我任何事,從來只會挑剔,挑剔,挑剔!”
“小妹臉上留了疤,你說過幾句安慰的話?沒有,你縱容她鞭打取笑她的人,你的縱容,讓她相信,世界上所有人和她都是敵對的!”
聽到這裏,季姜盛額頭青筋跳動,再也壓制不住火氣,狠狠地朝書桌拍了一掌:“孽子!畜生!你給我滾!”
季姜昀兀自左拐出門,上了自己的座駕,絕塵而去。
滾就滾,沒老爸,他還有大哥呢。
顧铎突然打了個噴嚏。
快要累死的單秦突然就關心起他的身體來:“別累感冒了,趕緊回去休息。”
得到的答案是顧铎的一瞥。
單秦也納悶兒,這人怎麽就這麽熬得住呢,這都連續熬了兩個通宵了。
淩晨一點,顧铎放下了手裏的算紙:“可以了。”
單秦只差淚流滿面,終于,第二輪算是沒有懸念了。
“趕緊的,好好回去休息休息。”
出了公寓,顧铎上了唐儒的車。
“還回季姜家?”
顧铎稍加思索:“不了,季姜盛在,我早出晚歸,只會惹他懷疑。”
他報了個地址,唐儒把他送到,笑了笑:“這地方你還留着呢。”
畫室的桌子上,留下了一杯早已冷透的牛奶,剩下一半。
是季姜萊留下的。
還有幾件衣服,随意地挂在椅子上。
他走到空白的畫板旁,她還是畫了一幅兒童畫的,稚氣可愛的小母雞,戴着三角頭巾,十足的八十年代複古風格。
誰畫的像誰吧。
地上堆滿了季姜萊用過的畫畫工具和顏料,顧铎無意識地坐了下來,拿起了幾個,在中間的那個金色背景的大畫板上,胡亂地塗抹了起來。
這是他獨有的冷靜方式。
伴随着塗抹的動作,他可以更加沉着地思考。
第二輪的賭博快要通過,一切很順利。
這不像是秦越,他竟耐得住性子,陪他玩到了第二輪。
或許,他也在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不知不覺,他已經在畫布上勾勒出了一個人物的弧形。
他停下筆,意識到自己畫了些什麽,是季姜萊。
明日美術館裏的季姜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