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是的, 他會畫畫。
當年顧氏盛極,父母培養了他不少技能,音樂, 繪畫,給他找了業內最出名的畫家音樂家做老師。
他畫畫比較拿手。
但, 作為顧氏的繼承人, 他的重心還是學習商業。
顧氏破産,父母先後逝世,他一時無人可以依靠。
被季姜萊弄進季姜家後, 他的第一桶金,來自于畫畫。
剛開始是在黑市仿一些名畫。
仿畫有仿畫的難度,否則市面上早就都是以假亂真的仿畫了。
古油畫裏,要仿, 難度最高的, 是人物的皮膚。
好的皮膚,畫出來不但有光澤度, 甚至會如同羊脂玉一樣豐盈,有神韻。
別人或許不行,但他可以。
六歲時,父母替他請的衆多繪畫老師中,有一個希臘歸國的老人,他傳授過他一套調制皮膚顏料的秘法。
靠着這一手絕活,他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賣出了不少天價仿畫。
但,達到了一定的數量後, 他就停止了仿制。
他開設了公司,專門販賣冷門的藝術品。
而這一副圖, 就是他開設公司後的第一幅自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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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姜萊眼光很毒。
她把自己畫這幅畫時的心境剖析地非常幹脆利落。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床枕上的季姜萊臉上。
什麽時候起,她開始有了這樣的能力?
在明日美術館裏,她答題時的表現就足以看出,她精通藝術。
季姜盛确實給她請過幾任繪畫老師,她也讀的美學系——
他打斷了自己對季姜萊的懷疑。
人的眼光無法培養,大部分都是天生的。
也許,她在這方面确實天生比其他人優越。
顧铎伸手,拂過那幅畫,厚厚的玻璃上,帶來一絲沁人心脾的涼。
暑氣漸消,跟着一起滅掉的,還有季姜萊想要學習武功的熱情。
她不能再折磨自己了。
鞭子揮不動,就算了。
躺平的季姜萊很快就接到了汪美兒的又一通電話。
汪美兒這一次沒給她矯情的機會,直接告訴她,現在她就在季姜家門外等着。
再見到季姜萊,汪美兒不禁感嘆了一句:“你真變了,神态都變得害羞了。”
害羞?
她?
上輩子的季姜萊就不害羞?
季姜萊:……
怎麽感覺像是在罵她。
“別問我什麽事,跟我走就是了。”
看着季姜萊上車,汪美兒一腳油門,車子很快就駛出市區。
趁着開車的空檔,她扔給季姜萊一個小盒子。
“回家再拆吧。”
季姜萊聽話地收了起來:“你送我的?”
汪美兒扯了扯嘴角:“想屁吃呢,這是上次你帶走的那個單秦,叫我轉交給你的。說是謝謝你。”
單秦?
“他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後來再也沒見過他。”
季姜萊看了眼那個盒子,很普通的樣子,她倒也沒有放在心上,轉頭就扔在了包裏。
那個男孩子倒是淳樸,舉手之勞還送什麽東西。
說起來,她上輩子到這輩子,還真沒收到過幾樣別人送的東西。
季姜萊一時心情不錯,看了眼車窗外,汪美兒已經開到了郊外。
車子停了下來。
不遠處,就是一處長長的賽道,幾輛四驅車正在前後追趕着,揚起了濃濃的塵埃。
“你怎麽來了?”遮陽傘下,周可素走了過來,她今天一襲輕便的運動裝,手裏捧着飲料,臉上洋溢着笑容,見到季姜萊,走過來跟她和汪美兒都打了個招呼。
都是季姜萊這個圈子裏的,汪美兒和周可素也認識,三個人都坐到了遮陽棚下,拿起望遠鏡觀看。
“那輛紅色的,是不是你小叔叔開的?”汪美兒打聽着。
紅色的賽車一騎絕塵,甩開後面的車足足大半條賽道。
“嗯。”
季姜萊對這些不感興趣,好在這旁邊還有專人在做野外燒烤,室內還有飲料端出來,她點了杯冷飲,剛坐下,就有人推着小車過來問她需不需要做個手部護理。
她擺擺手。
周可素和汪美兒興致比她濃,懂得也比她多,一直在邊上讨論着誰的賽車技術好。
隐約間,她突然聽到周可素提到了季姜昀的名字。
“我哥也在?”
“對啊。”周可素纖手一指,“那輛綠色的就是。”
綠色的賽車?
現在也是一騎絕塵,甩開了其他的賽車,只跟為首的紅車有一段距離。
“他最近挺努力的,一直有在偷偷練賽車呢。”
周可素好像知道的也比她多一點。
說起來,季姜昀确實好幾天都沒回過家了。
說是公司有事。
結果他還有空天天練賽車?
冷飲喝不下去了。
不過,比賽也結束了,紅車穩穩地沖過終點,接着就是綠色的車子。
幾個男人下了車,周煦走在前頭,旁邊跟着季姜昀,相互笑鬧着,心情都不錯的樣子。
“季姜昀,看不出來啊,開得挺不錯的。”說話的男人取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個令季姜萊感到眼熟的大油頭。
季姜昀哈哈一笑:“黃少,你也不賴啊。”
他走到季姜萊旁邊,朝她遞了個眼神:怎麽樣,你哥我不錯吧?
季姜萊捧場地回了個眼神回去:不錯,真不錯。
油頭黃少向季姜萊擡了擡下巴:“這位是?”
季姜昀哦了一聲:“介紹一下,我妹妹。”
黃少的眼神在季姜萊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季姜萊有點不舒服。
這時,周煦打了個響指:“大家都餓了吧,留下來吃晚飯,我剛挖到的私廚,手藝不錯。”
這裏是周煦的地盤,當然也是他說了算。
季姜萊剛要把汪美兒介紹給周煦,哪知道兩人對看了一眼,都不約而同地錯開了眼神。
晚餐時,季姜昀心情大好,抓着季姜萊,不停地炫耀着剛才賽車時的操作。
季姜萊其實也聽不懂,好在周可素能跟他分享這份喜悅,也能接上他的話。
周煦也能及時說幾句,幽默又恰到好處,解了季姜萊作為一個賽車小白的尴尬。
她聽着,一時有些走神。
上輩子,季姜昀可有這樣發自內心開心的時候?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打發在和酒肉朋友找樂子上了。
剎那間,她也綻放了一個笑容。
那微笑,也是從內心發出來,油然而生,頓時光芒四射,在場的幾位男士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
汪美兒推了推她:“什麽好事,這麽開心?”
季姜萊收了笑:“替我哥高興。”
不管結局如何,至少現在,她倆都是開心的。
有這麽一刻,她已經很滿足了。
聚焦在季姜萊臉上的目光,最後收回來的那個,是黃少。
季姜萊不經地擡眼瞪了他一下,那黃少不怒反笑。
那笑容格外惹她厭煩,這才想起來,這位黃少,正是之前在明日美術館撞見的——
林雨柔的新男友。
“嗨。”
樓梯上打完招呼,像一朵小白花聘婷地走下來的那個女孩子,不正是林雨柔嗎?
全場只有季姜萊,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黃少簡單介紹了一下,林雨柔安靜地坐在那裏,看到季姜萊之後,也是微微一愣,不過很快掩蓋起了情緒,微笑着聆聽起衆人的談話。
自林雨柔出現後,她真是思緒萬千,到最後,只彙成一個問題:林雨柔和這黃少,到哪一步了?
之前她一直替顧铎考慮,怕他傷心。
但反過來想,假如順水推舟,林雨柔嫁給了這黃少,效果豈不是比林雨柔自殺要來得好?
劇情還是照樣繼續,對顧铎的傷害也沒那麽大。
最關鍵的是,她可以從裏面安全地摘出去。
就這麽一下靈光一閃,季姜萊簡直為自己的腦瓜子狂呼天才。
正巧話題聊到了林雨柔的工作,季姜萊就順着話題往下說:“林小姐,聽說你歌唱得很好哦?”
黃少臉上有光,嘴上謙虛着:“沒呢,她哪裏算是唱歌好。”
林雨柔微笑着撩起頭發:“是呢,現在正在學編曲。”
“哦。”
林雨柔對季姜萊還是心有餘悸,不敢接太多話,說完就閉口不談了。
季姜萊也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不過觀察一下黃少,看林雨柔的眼神,還是十分溫柔的。
讓她想想,該怎麽撮合別人呢?
汪美兒在旁邊撇了撇嘴,臉上綻放出一個格外璀璨的笑容:“咱們吃完了,正想聽首歌,要不你來唱一首?”
她語氣中自帶着一股輕佻,聽起來讓人不太舒服。
季姜萊出來解圍:“哎,你們別理她。她就這樣。”
汪美兒冷哼一聲,只管端着酒杯喝酒。
倒是周煦在一旁說了句:“林小姐唱功确實不錯,當時我游艇開艇,幾個著名歌手我也考慮過,最後聽了林小姐的歌,這才定了她。”
周煦說得真誠,他又是圈內公認品味最高的,他這樣說,黃少臉上光彩熠熠。
邊上汪美兒砰地放下酒杯:“那就更要聽一聽了,到底是什麽歌,能讓咱們周公子這樣褒獎。”
“難道說,你害怕了?”
林雨柔被汪美兒逼到了這個份上,不答應也不能了。
她接過了話筒,開始唱歌,音樂響起,季姜萊聽着耳熟,一看屏幕,正是最開始周煦開艇時,林雨柔唱的那首《I see a rose》。
她輕輕地唱着,周圍的幾個人,都靜靜地聽着。
簡單的幾句英文,立刻襯托出林雨柔純淨柔美的聲線,汪美兒瞥了一眼聽得入神的周煦,癟了癟嘴,一口幹完了杯中美酒。
一曲結束,大家都鼓起掌來。
季姜萊也在其中。
最開始在游艇上,996逼着她立人設,她就說了那一番話,現在再聽這首歌,林雨柔的演繹,還是蠻不錯的。
她真誠地鼓着掌。
林雨柔有些羞澀地低了低頭,看向季姜萊:“獻醜了。我這水平拍馬都趕不上季姜小姐,她能夠一下就抓住這首歌的精髓。”
季姜昀不信:“我小妹?你開玩笑呢。”
周煦點頭:“當時那番高論我也聽着了。”
汪美兒喝了半醉,一聽,頗有些得:“這我信,季姜,要不你來試試?”
林雨柔順從地把話筒遞到了季姜萊手裏。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季姜萊沒想到的。
話筒捏在手裏,有點燙。
季姜萊清了清嗓子:“我唱得很爛的,你們确定要聽?”
季姜昀怕她尴尬,拉着幾個男人開始打撲克:“你随便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