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偏愛
虞蔓蔓第一次體驗到, 原來電視裏喝醉酒斷片都不是騙人的。
她只是沒想過自?己的酒量那麽?差，好像連一瓶雞尾酒都沒喝完，真丢臉。
從床上坐起?來, 虞蔓蔓郁悶地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肯定?要被那些喝了好幾瓶的小弟們看不起?。
算了算了, 反正?好長一段時間不會再見面?，他?們也不可能當面?笑話她。
虞蔓蔓心底安慰自?己一番，忽然又想起?昨天斷片前的最後一個畫面?。
她趴在?裴洋的背上，不算寬厚, 卻也踏實?, 能感?受到他?身體灼灼的溫度。
路燈閃爍，飛蟻如飛蛾撲火般往上撞, 他?低沉的嗓音順着?月色飄過來。
“少吃一點, 你胖了。”
虞蔓蔓臉上微燒, 不服氣地跑到客廳, 在?電子體重秤上一量。
她真的胖了三斤！
宛如晴天霹靂, 虞蔓蔓愣了好久, 直到謝嫚打來電話。
“喂，蔓蔓, 爸媽帶你去商場買東西, 就在?樓下等你，快下來吧。”
國外物價高，而且虞蔓蔓的爸媽一向愛國，能為祖國創造GDP就絕對不會便宜了外國。
這是昨天就和虞蔓蔓說好了的, 她早就準備好采購清單, 連忙換上外套，把紙片揣在?口袋裏, 三下五除二便跑下了樓。
只是樓下停着?的車，居然是裴洋家的保姆車。
她一愣，走過去，車窗正?好搖下。
裴洋坐在?最後一排，側臉冷清好看，望過來時，視線比天氣的溫度低了許多。
她沉默兩秒，腦海裏忽然又冒出昨晚醉得懵懂時，KTV五光十色的燈光下，他?下颌被勾勒出的清晰明了的線條。
還有他?在?她頭頂上方，低啞的嗓音，“虞蔓蔓，我本來就不想和你做朋友。”
這樣類似的話，他?說過不止一次。
曾經，她都是笑得燦爛地回他?，“我知道呀，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呀。”
真心喜歡的人，當然要當男女朋友才算圓滿。
虞蔓蔓停住腳步，觀察着?他?的神色。
依舊沒有任何破綻，看不出波瀾起?伏。
只能感?覺到他?不耐煩的語氣，“快上來，這裏不能停太久車。”
“……哦。”虞蔓蔓拉開車門?坐上去。
車廂裏，只有她、裴洋還有司機。
“我爸媽呢？”虞蔓蔓臉垮下來。
“他?們直接去商場了。”
“你怎麽?在?這裏？今天不用上課？”虞蔓蔓似乎不太想看到他?，針對性地問了兩句。
裴洋緩慢地掀起?眼皮，“你覺得我上不上課有什麽?區別？”
頂多是浪費幾小時學習時間罷了。
虞蔓蔓無言以對。
她別開臉，看向窗外的風景，車廂內的氣氛壓抑得可以。
裴洋想起?昨晚她趴在?他?背上，嘀嘀咕咕又呼呼大?睡的模樣，忽然想捏着?她的下巴灌一杯酒下去。
明明還喜歡他?，裝成這樣，有意思嗎？
商場門?口。
虞蔓蔓跑向虞明坤和謝嫚，趁裴洋還被她甩在?身後，她撒嬌似的嘟嘴，“爸媽，你們怎麽?叫他?去接我呀。”
“他?順路呀。”謝嫚拍拍虞蔓蔓的肩膀，“我們出國那天，裴洋有事，不能來送我們，所以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虞明坤也意味深長地瞥了虞蔓蔓一眼，然後笑容和藹地朝裴洋說道：“小洋啊，這邊，待會兒還要麻煩你送蔓蔓回去。”
“沒關系的叔叔。”裴洋看向虞蔓蔓，眉目疏離，語氣卻溫柔輕淡，“我很樂意。”
虞蔓蔓：“……”
呸，她可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哪裏樂意。
虞蔓蔓挽着?謝嫚的胳膊走在?前邊，一邊看櫥窗裏陳列的商品，一邊不放心地問道：“媽媽，他?不會也跟我們一起?出國吧？”
“你想哪兒去了，剛剛不都說了嗎？”謝嫚好笑地看着?虞蔓蔓，“雖然我和你爸提過這個建議，但是裴洋拒絕了。”
虞蔓蔓輕輕松了一口氣，輕抿着?唇角，又聽到謝嫚說道：“小洋不喜歡國外，他?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去A大?學習，所以他?不會走的。”
“……”虞蔓蔓腳步一頓，随即又連忙跟上謝嫚，斂了斂眉眼，似有若無地冒了一聲?，“嗯，那就好。”
“蔓蔓，你看這個好不好？”謝嫚溫柔悅耳的聲?音傳來。
虞蔓蔓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店外的裴洋還有她爸爸，兩人正?将胳膊閑閑地搭在?商場欄杆上，不知道在?聊什麽?。
“蔓蔓？”謝嫚一聲?又一聲?地喊虞蔓蔓，不知道她在?發什麽?呆。
“我……”虞蔓蔓咬着?唇角，心跳得有些快，終于下定?決心，回頭鄭重其事地告訴謝嫚，“媽，我不想出國了。”
謝嫚臉上挂着?的笑容淡下來，對上虞蔓蔓鼓起?勇氣的視線，她沉默良久。
“蔓蔓，你确定?嗎？”謝嫚攬住虞蔓蔓的肩膀，“你不想跟爸媽一起?走？如果一個人留在?國內，誰照顧你？”
“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虞蔓蔓停頓幾秒，“而且，我的夢想也是A大?，努力了這麽?久，我不想白費。”
謝嫚還是不放心地看了她好幾眼，最後道：“回去我和你爸爸再商量商量吧。”
“嗯。”虞蔓蔓伸手攬住謝嫚的腰撒嬌，尾音糯軟，嫩白小臉在?謝嫚的絲質連衣裙上輕輕蹭着?，“媽，我舍不得你……”
謝嫚和虞明坤去機場的那天，虞蔓蔓特意跟呂老師請了半天假，去送他?們。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在?樓下等着?，一臉不舍。
不過他?們都已經退休，想看他?們随時可以出國。
只有虞蔓蔓，起?碼得等到高考結束才能見到父母。
她左手抱着?爸爸，右手抱着?媽媽，一路坐車到機場都舍不得撒手。
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次都和爸媽一起?去國外，兒行千裏母擔憂，即便虞明坤和謝嫚都已經是當父母的年紀，可他?們的父母仍然放心不下他?們。
要跟着?去，把他?們送去國外安頓好，順便兩親家旅行一圈再回來。
所以，接下來的十來天，虞蔓蔓都是一個人。
謝嫚很不放心地摸着?她的腦袋，不停地叮囑，“要是有什麽?事，就給?爸媽發信息，不管什麽?時間都沒關系，我們一定?第一時間回你。”
“嗯。”
“隔壁的張叔叔一家，還有樓上樓下的叔叔阿姨爸媽都去打過招呼，有什麽?搞不定?的，不要怕麻煩人，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嗯。”
“還有，每天三餐都要記得吃，別只記着?學習。”
“嗯。”
“對了，家裏的水電費會在?網上自?動續交，你不用管，吃飯也會有阿姨過來給?你做，你有什麽?要買的可以托阿姨去買。”
“嗯，知道了。”雖然離別的愁緒很濃，可被謝嫚這麽?絮絮叨叨說着?，沖散不少。
虞蔓蔓想讓她媽別說了，這些事她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可剛擡起?眼睛，虞明坤就在?旁邊說道：“诶？小洋來了。”
謝嫚頓時收聲?，驚喜地看過去，“在?哪呢？喲！真是小洋！這孩子，不是沒空過來送我們嗎？怎麽?還是趕來了，真是有心了。”
虞明坤謝嫚抛下虞蔓蔓，一臉高興地朝裴洋走去。
虞蔓蔓：“……”
剛剛還是親爸親媽呢，現在?就活脫脫成了充話費送的了。
幸好她還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趕緊拽住他?們，免得他?們也抛棄她，換了陣營。
虞蔓蔓站在?機場透明寬闊的落地窗前，望着?一艘又一艘的飛機沖上雲霄，翺翔藍天，最後消失在?雲層後面?。
她分不清那一艘載着?她的家人，穿過萬裏高空，去了和她連晝夜都完全不一樣的國家。
剛剛一家人還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并不覺得。
可此?時此?刻，置身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她卻真的感?受到了孤獨的滋味。
望着?父母離開時雖然不舍卻又毅然決然的背影，她鼻子酸酸脹脹的，有點想哭
從小到大?，在?他?們心裏擺在?第一位的，從來不是她，而是他?們為祖國科研事業奮鬥終生的決心。
就像她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每每在?飯桌上提起?，為建設祖國做出過哪些犧牲，她也能看到父母悄悄紅了的眼眶。
他?們像她一樣，小時候也是被抛下被忽視的那一個。
直到剛剛，她好像忽然能夠理?解他?們。
虞蔓蔓望着?湛藍的天空，想起?時常讀到的一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她終于明白這話裏的分量，也深刻體會到，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虞蔓蔓，回去上課了。”
裴洋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靠近，帶着?淺淺的薄荷香。
虞蔓蔓垂下泛紅的眼尾，用力擦了擦，揉得更紅。
“我眼睛進沙子了。”
裴洋掃了一圈四周無風的環境，還有窗明幾淨的大?廳和落地窗。
他?抿起?唇角，掏出白色紙巾，無聲?地遞給?她。
“……謝謝。”虞蔓蔓垂着?小臉，尾音拖長，帶着?一點讓人心疼的哽咽。
很不明顯，卻被裴洋輕易捕捉到，而後融進身後熙攘的人群裏。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小巧漂亮的微微聳動的鼻尖，沉默兩秒，轉身道：“走了，司機在?等我們。”
“裴洋。”她卻忽然喊住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軟白的小手揪住他?的衣角，漆黑的眸底藏着?一腔孤勇，“你說，你才不想和我當朋友，那你是不是想當我的……男朋友？”
望着?那張漂亮而無害的小臉，還帶着?稚氣未脫的軟嫩可愛。
裴洋稍稍皺了皺眉，眼底一片漠然地掰開虞蔓蔓的手指。
“虞蔓蔓，你閱讀理?解怎麽?考第一的？我的意思是，我連朋友都不想和你做，聽不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