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躺在床上,發着抖,剛才很舒服,比他之前招待過的客人都讓他舒服,就像,是真的含着愛意在做的。盡管顧環沒有吻他。
“你叫什麽名字?”顧環穿好衣服,把套丢進了房間裏的垃圾桶,原來房間還有垃圾桶,男人一開始沒注意,現在正好看得到,就在眼前,而且裏面有好幾個套,和紙巾。他大概明白了一點東西。
“溫霖。”溫霖說着,聲音還在抖,連着身子一起在抖,背上額頭上全是汗。
“哪個lin?”顧環又點了支煙,下了床,開了燈,靠在門上看了眼被自己折騰得下不來床的人,問,聲音平靜地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雨字頭一個林,意思是水木共生……”
“哦。”顧環點了點頭,“做多久了?”
“應該是一個多小時了。”溫霖撐起身子,低咛着,摸了摸粘膩的脖子,還是不敢看他。
“我是說,你做這行多久了。”顧環輕聲笑了一下,溫霖才反應過來,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一個月吧,記不得的。”
“為什麽做這行?”顧環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似乎只是想在抽煙時找個人聊以慰藉罷了。
“沒錢了,要餓死了。”溫霖實話實說,不敢撒謊。
幾個月前,溫霖本來還在鄉下一個工廠裏做工,但是工廠倒閉了,他沒什麽文化,再沒有找到願意收他的工作,掃大街也掃了一兩個星期,老板嫌他動作太慢了,辭掉了他。
洗碗也洗了一兩天,老板也是嫌他太慢了,找了十幾份工作,都被辭掉了。
他大概什麽也不會,某天,在租的房子牆縫上看到了不知道誰留下的卡片,上頭是個女人。
女人穿得很豔麗,又有一排數字,他想着這大概是非法工作。
可腦子一轉,便是模仿着這個卡片,給自己印了一套,總共就印了三百張,計劃是派完這三百張,如果還沒找到工作,就自殺吧,反正無親無故的,也沒有想活下去的希望。
每晚只派十張,今晚超額了,顧環強行拿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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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手有腳,為什麽不去幹活,走歪門邪道?”顧環抖了抖手指間的煙,冷笑一下。
“找不到的,我沒人要的。”溫霖細聲細氣,像是做慣了牛馬。他一邊穿衣服,一邊踩着鞋子,站了起來,走到顧環旁邊。
“怎麽了?不想走?”顧環見他舍不得走一樣,還站在那一動不動。
“錢,還沒給……”溫霖手一直搓着袖子口。
顧環才恍然大悟,有點尴尬,出了房間,從客廳沙發上的錢包裏拿了一百塊,遞了給他。溫霖收下了,卻還是沒走。
“嫌少?你說五十,我這給了一百。怎麽還不走。”顧環皺着眉頭,面顯愠色,抱着手臂瞧着他,他不喜歡賣苦肉計的人。
溫霖咬了咬嘴唇,聲音更小了:“我想,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顧環思考了一會,拿過薄外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白色的,上頭印着“顧環”兩個黑體字,和一排數字,數字是137開頭的電話號碼,名字下還有一排小宋體字:AGF公司財務經理。
溫霖接過卡片,第一次接卡片,平時都是派的。這個卡片和自己的太不一樣了,雖然只有字,沒有圖案,但磨砂質感和反光的字體,都能讓人感受到裏面的一種高貴和富裕。
溫霖小心地收好在破爛的褲兜裏,出了門,半鞠躬:“謝謝你顧先生。”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他不敢問,只敢幻想。
“別謝,以後見到了,就當不認識。”顧環掐掉了那支煙,一眼也沒看他。
“好……”溫霖有點失望,稍稍擡了擡頭,看清楚了顧環的長相,感覺要深深印在腦子裏了,才轉了門把手出去。
手裏拿着一百塊和一張卡片,他縮着身子,不冷,但是他想留住剛才床上的餘溫,從來沒有客人待他這樣好的,會讓他在房間裏做,會把名字和聯系方式留下來,會和他聊天。
想接近他,想了解他。溫霖感到自己卑微到土裏。
溫霖回了租的房子,把卡片輕輕地塞到了枕頭下面,躺在九十厘米寬的冰冷床上,努力地睡去。
夢裏又夢到和顧環做了。他幾乎失意地醒過來,換了一條褲子,從枕頭下面把卡片抽出來,端詳着。
AGF公司……
他拿過手機,屏幕在黑夜裏亮起來,照在他深陷的眼窩上。搜索AGF公司,不是很大型的,似乎是事業剛進入正規的公司,點開了官網招人計劃,官網說,招清潔工的。于是他點了報名,把簡歷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