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二、江南煙雨時（1）
又是一個雨後的午夜，天氣越來越炎熱了，空氣中彌漫着一陣潮濕的水氣，偌大的明月谷只有一間房屋還亮着燈。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火紅色的身影正對着月光的方向，看那專注的眼神不知是在看空中的月亮，還是在想月中的情。旋轉着手中的酒杯最後還是一飲而盡，已經不知是第幾杯了，但每一杯似乎都如斷腸毒藥，入口是苦澀，回味的是不甘；下一刻只聽酒杯應聲而碎，酒星四濺，一滴滴鮮紅的血随着緊握的拳頭慢慢地落下。“羅玄，我不會讓你這麽輕易就死的。”，小鳳狠狠地發誓道。已經好多天沒有再踏進那間屋子了，她不想看見那個忽然轉變的羅玄，更不想看見那雙笑意盈盈的眼睛，每每看上一眼都是刺入心底的痛。
那短暫的溫暖随着第二天天亮全部都支離破碎了。這一天，一大清早來到羅玄的房間就見他乖乖地吃着绛雪碗中的粥，眼神中滿是溫和，哪裏還有一絲的冷漠。本以為他已經徹底的轉變了對自己的想法，可一切卻是那麽的可笑，那不過是一種更加徹底的絕望。現在看來他對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溫文爾雅，一樣的言聽計從，那種溫馨的話語不過是他對一切的徹底放棄，那個“不是”現在看來又是多麽荒唐的一個安慰。如果因為自己不久于人世而去滿足她，那完全不是她聶小鳳想要的恩賜。看着那個對自己有說有笑猶如多年朋友一般的羅玄，小鳳忽然覺得心好痛好空。勉強的應付了幾句便借口回房了，她真的不想在绛雪和玄霜面前拆穿這一切，她自私的想把這個假象一直保留到最後。明知道那個人對自己沒有感覺，可頭卻還是不争氣的痛了下來，就這樣整整的四天裏小鳳再沒有踏入那個房間。
明月谷的酒很烈，卻怎麽都喝不醉，直到頭又痛起來也無法換來一醉方休。小鳳已經很多年不知道醉的滋味了，卻總是無法從那個人的夢中醒來。無視着手上的鮮血，小鳳拿出那串九連環在眼前來回的晃着，眼神中的笑意變得越來越危險，沒錯就是危險，這才是冥獄的那個聶小鳳。他無情，她比他更無情，她不要再一次在那個人面前軟弱，此時她的心情就如去年哀牢山上的雪一樣冰冷，冷入骨髓，凍傷了她，卻也凍醒了她。這份一廂情願的愛，這筆分不清對錯的債既然今生無福消受，那麽就徹底把它還清，然後孑然一身遠離是非。想到最後，那裝滿疲憊的眼眸已經完全的淡然，或許除了死只有這條路才是今生最正确的選擇。
癡迷的一個晚上，在眼前忽閃的燭光下恍惚而過，第二天一大早，小鳳一臉笑容的來到了羅玄的房間，沒有噓寒問暖，也沒有威逼利誘，淡淡的一碗粥，簡潔的幾句問候，似乎一切都來得特別順利。現在羅玄已經可以坐起身了，看樣子再過幾日就能下地行走了。看着今天的小鳳，不知道為什麽，再沒有了以往的那種壓抑，似乎兩個人本就該這個樣子，羅玄第一次破天荒的把從來都不曾流露的那份溫情都寫在了臉上，可那在小鳳眼裏卻像是一種對生命的解脫。如果羅玄知道，他一定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把這一切說清，為什麽沒告訴她自己心裏一直有她。
看到绛雪他們又準時來探望羅玄，小鳳很是自然的抽出了身，借口還有些藥材需要去弄便轉身離開了。羅玄是不想讓小鳳走的，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偷偷地望了一眼那道身影又把視線移回了屋中。看着绛雪和玄霜都找到了今生所托，心中除了安慰便是滿足。他現在有些恨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快地離開，明明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可為什麽之前自己完全沒有發覺那。心中無奈的苦笑，笑自己的笨，笑自己的蠢，他很想用不多的日子去彌補自己遲了十七年的債，可又不知道到底還能完成多少。看着現在的羅玄，绛雪和玄霜是發自內心高興的，這種溫暖曾經是那麽的遙不可及，如今卻完整的呈現在眼前，簡直有種受寵若驚的興奮。其實剛剛绛雪是想叫住小鳳的，可看小鳳如此緊張羅玄的身體便只好放棄了。看着自己的傑作，老頭很是滿意，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一個小計策會讓原本就不擅表達的兩個人完全會錯了對方的意，那他會無比後悔為什麽當初要想出這個騷主意。
美好的故事不會永遠一成不變的，不知道是誰透漏了羅玄的行蹤。就在明月谷其樂融融的時候，江湖也在醞釀着如何活捉聶小鳳和羅玄的大計。此時上官煌正坐在少林寺的大廳裏，自從學到了少林寺的無上內功易筋經，他對自己的武功信心大增。為了能對付明月谷的人，他更是煞費苦心的借來了唐門的孔雀翎，萬事俱備只等各路人馬彙合。上官煌輕輕地敲擊着木桌，德仁看着他此時的樣子，呼了聲佛號，嘆道，“施主，莫讓心魔攪了清修啊。”上官煌聞言抱拳道，“多謝大師提醒，在下受教了。”兩人話剛說完，外面便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上官煌聞聲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