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寒舊夢蓮動輕紗
小鳳與鳳昔一路上有說有笑,之前的苦悶一掃而光,雖然心中還是惦記着羅玄和玄霜在哀牢山是否習慣,可那也只是一種遙遠的安慰了。跟在鳳昔身邊永遠不缺少快樂,小鳳也發現鳳昔不僅人長得精致,連一顆心也美玉無瑕。
在距離兩人很遠很遠的某個地方,一輛馬車還在急速的奔跑着,即便并不很快,可也達到了它的極限。馬車裏劉媽正在焦急的用沾着酒的布為羅玄擦着手腳。
本來已經預料到羅玄經冷水一激一定會發燒。雖然之前加了厚厚的被子,可情況似乎遠比預料的更糟。此時羅玄的臉已經燒的有些發紅,身體也有些痙攣,劉媽摸了一下羅玄的額頭滾燙的似乎可以烤熟雞蛋。又喂了一顆藥丸,劉媽就拿來了車夫的酒壺,開始用布沾酒給羅玄擦拭可收效還是甚微。羅玄的手一直死死地握着,劉媽本想給他擦擦手心,可怎麽也掰不開,最後只有放棄了。如今之計也只能快些趕路。
雖然蓋着厚厚的被子,可刺骨的寒冷還是在羅玄心中揮之不去。在剛一墜進瀑布的時候,一陣冰錐一樣的冷便刺進了他的大腦,下一刻便一點知覺也沒有了,那不斷流出的血似乎也在這冰冷之中凝固了。水波一圈又一圈的要把羅玄拉下去,可他就是不甘心,倔強的抓緊懷裏的玉佩,很怕下一刻玉佩就被水沖走。雖然箭穿過了胸口,可卻一點都不痛,痛的反而是頭,那被冰水刺得失去知覺的腦子似乎不再運轉了。羅玄很想睜開眼看看四周,可不管怎麽掙紮周圍都是一片漆黑。
現在羅玄讓被子嚴嚴實實的包着,發紫的嘴唇不停地顫抖着,嘴裏似乎在說着什麽,可誰也聽不清。羅玄緊鎖着眉頭,一邊的清岚好奇地看着,下意識的伸出小手想把那眉頭撫平,劉媽看在眼裏寵溺的嘆了口氣,心說這人都快不行了,清岚那小丫頭還沒心沒肺的光顧着看臉。羅玄此時在那一片漆黑中越走越急,越走越怕,這一生他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那不似人間的寒冷侵襲着他的每一寸骨頭,可最涼的還是那顆心。迷茫中他竟忽然間想起了小鳳,一年前小鳳是不是也如此的寒冷過?她一定比此時的自己還要害怕吧?越想他的心越痛越冷,看着那個離他越來越遠的背影,痛苦竟似洩了閘一般。一聲“小鳳”脫口而出,那似乎是用盡所有的生命喊出來的。車裏正閉目休息的劉媽和清岚被羅玄這稍顯清晰的兩個字驚醒了忙看向羅玄,只見他滿臉的痛苦,嘴角血跡正絲絲地流出來。劉媽忙點住他的穴道,手放在羅玄的頭上将內力緩緩輸進羅玄體內,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羅玄終于安靜的睡去了,劉媽和清岚雙雙吐出了一口氣。折騰了這麽半天,兩個人才發現肚子竟有些咕咕作響了。
此時趕路的小鳳和鳳昔已經穿過了那一片崎岖的山間小路,小鳳這一年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開心過,鳳昔似乎是她生命中的貴人,她不在乎她的出身,更不在乎她的過往,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能讓自己感到快樂。小鳳感覺到鳳昔似乎很了解她,她每一個眼神鳳昔都能準确的領會,于是不禁開口問道,“你似乎很了解我啊?”鳳昔自豪的仰着頭說;“你知道嗎,中原武林有很多大俠了,女俠了,可我只崇拜一個人,那就是魔教教主聶小鳳,不管姐姐是不是那個人,聶小鳳永遠都是鳳昔最崇拜的人。”。小風此時有些錯愕,微笑地接道,“你崇拜她什麽啊,她可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鳳昔呵呵的笑着道,“正也好,邪也罷,能過憑一己之力光複魔教那麽大的基業她就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再說沒有一個人天生就是邪的,你說對嗎?小鳳姐姐。”一向孤傲的小鳳竟破天荒的點了點頭,鳳昔看着小鳳承認了,臉上也閃過了一道愉快的笑容。接着鳳昔又道,“小鳳姐姐你知道嗎,母親只生了我一個女兒,從小那些遠房的堂哥堂姐就欺負我,我真的好想有一個像聶小鳳一樣厲害又霸氣的姐姐保護我。”小鳳被鳳昔的話逗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輕碎了一句“臭丫頭!”
兩個心有靈犀的女人迎着透過烏雲微微有些暖和的陽光,越走前面的路也變得越寬。就在要離開這片山區的時候,小鳳忽然停了下來,鳳昔沒有去打擾,只是微笑着看着轉身的小鳳。此時的小鳳一臉嚴肅,袖裏的手也微微握緊了,深深地吸了口氣小鳳望着這片大山,那目光似乎要透過綿延的山脈看到那個已經越來越遠的某個地方。此時師傅一定和玄霜團聚了吧?師傅過年有玄霜陪着一定很開心?聶小鳳就這麽胡亂的想着,想着哀牢山的一家人,想着遠在昆侖的绛雪,可偏偏就是沒有想到她自己。在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群山,小鳳似乎已經下定決心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了,但這新的一生注定不會再有那座山背後的所有故事。
鳳昔帶着小鳳終于在天黑之前來到了一座山谷。穿過谷口,小鳳被眼前的景色驚住了,谷外是冰天雪地,可谷內卻是郁郁蔥蔥正值百花齊放的季節。走上進谷的浮橋,四周池塘裏的蓮花層層疊疊地将浮橋圍住。哀牢山上的夏天雖也是花草繁茂,可卻沒有蓮花,更不會有這麽大片大片一起盛開的蓮花。鳳昔告訴小鳳,這片蓮花池乃是她的先祖為紀念妻子所種,後人都格外珍惜,希望這片蓮池能像二人至死不渝的愛情一樣長久。小鳳看着茂盛的蓮池微笑中隐含着一絲羨慕。
踩着軟軟的浮橋,聞着淡淡的清新之氣,不覺中竟進到了谷的深處。遠遠的就看到前面一片蘭花叢中坐落着一個小亭子亭子是竹木支起來的,四周挂着半透明的青紗。山間微微的晚風把薄紗輕輕撩起,裏面似是坐着個人,可朦朦胧胧究竟無法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