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找人傾訴
房間燃着油燈，人都還沒睡，屋裏的人被唐黎的舉動弄得傻眉愣眼，包括在梳妝臺前顧影自憐的莫婉。
唐黎端起門邊洗手架上的半盆水，走到床鋪前，問：“哪個是莫婉的鋪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說話。
“沒人告訴我，那就都潑了吧。”唐黎高舉水盆作勢要揚。
“那個、那邊的是。”有人趕緊拉過自己的被褥，把最好的那個位置指給唐黎。唐黎走過去“嘩啦”半盆水都潑到被褥上。
莫婉緊随其後，還是沒有攔住唐黎，她嗷一嗓子撲過來要打唐黎。
唐黎怎會給她機會，用木盆擋了一下，照着她小腿一踹，莫婉頓時跪趴在地上。唐黎蹲下身，揪起她的頭發迫使她擡頭看自己，“三番五次挑釁我，我都不跟你計較，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覺得你自己很厲害？”唐黎貼近她的耳朵，“若是讓人知道你跟那些太監搞，你說皇上會不會扒了你的皮？”說完，唐黎一甩手，将莫婉甩倒，“莫婉，我警告你，別惹我。”
等唐黎回了房間，彩雲她們都楞在院中，半天才緩過神，“媽呀，那個人是紫竹嗎？平時連話都不怎麽說的人，怎麽突然這麽兇？”
“逼急了兔子也咬人，莫婉也真是過分。”
“這回好，碰上硬茬了。紫竹這丫頭不聲不響，看着好脾氣，但真要動起手來可不好惹，我看莫婉不是她對手。”
“可別讓管事知道了，否則，紫竹要挨罰的，莫婉會不會告狀？”
“不會，若是管事知道此事都要挨罰，莫婉也撈不到好處，她不蠢。”
房間內唐黎把被褥掀起來，準備拿出去晾。雨竹過來幫忙，她一臉崇拜，“紫竹，你好厲害！”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莫婉就看我平時太老實了，她才這麽嚣張。我不給她點顏色看看，今後她還會得寸進尺，今天是澆了被子，明兒不知會幹出什麽來，所以我這叫震懾。”莫婉的惡可不是澆濕被子這麽簡單，但那些沒必要讓雨竹知道。
“嗯嗯，反正你就是好厲害，我被子分給你一半，我們一起睡。”
“好！”唐黎忍不住笑了，剛剛悶在胸口的那股氣也随之消散。
世間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有像莫婉、楚文珍、柳公公那種不懷好意的，也還有像雨竹這般心地純善的人。
這件事過後，莫婉消停了許多，不但不敢惹唐黎，也不找別人麻煩了。以往她喜歡衆人圍着她說話，現在也沒人搭理她。
相反，大家一反常态，對唐黎的态度比以往熱絡。唐黎自己還有些不适應，沒事不出門，出門就去冷宮。
悶在房間時，唐黎就一個人縫縫補補，大家都以為她做新被子。實際上她在給自己做帳篷。
楚璟修見她抱着個包袱，皺着眉問，“你要搬我這來住？”
“算了吧，我搬過來，咱倆都得餓死，你還得靠我養活呢。”唐黎把帳篷打開，指使楚璟修找來幾個木枝，把帳篷撐開，然後往水池上一放。
指使人這種事，有一就有二，開始她戰戰兢兢，不敢對楚璟修發號施令，但有了第一次，楚璟修雖然臉色很臭，但是她沒有性命之憂，所以，唐黎膽子也越來越大。
“完美！”唐黎兩手叉腰看着自己的傑作。這可是她根據前世露營帳篷縫的，這樣把水池一蓋，外面就看不見了。
楚璟修圍着帳篷走了一圈，“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把我這當你家了？”他嘴上這麽說，手卻開始研究起帳篷來。
“咱倆誰跟誰？”唐黎剛想嘴欠地說“弟弟！”見楚璟修眼神不善，舌頭拐了個彎，“小哥哥！”
唐黎：“咳咳，這個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在院子裏露營，晚上躺在帳篷裏，看星星賞月亮，是不是很有趣？”
楚璟修一副你腦子進了兩斤水的眼神，“擡頭就能看，為什麽還要躺裏面看？”
唐黎：“……”有道理，那些在自家院子裏搭帳篷看星星的好像都挺傻逼。
等唐黎走後，楚璟修把帳篷移到院中空地，裏面墊上墊子，然後躺進去，他兩手枕在腦後，看漫天繁星。
好像還不錯！
今日浣衣局很忙，要洗的衣服多，要送的也不少，人手分派不過來。唐黎時而洗衣，時而被派出去送衣物。
“最後一趟，送完就回來，天黑了不要在外面耽擱。”管事叮囑浣衣局最小的兩個。
唐黎和雨竹各提着一個盒子，她倆分別要去八皇子和四公主那裏。走出浣衣局兩人也不着急，反正這是最後一趟，回去晚一些也沒關系。
兩人邊走邊說悄悄話，自從唐黎來了以後，雨竹話多了不少，人也活潑了很多。
“奇怪，紫竹，你的手怎麽還那樣白嫩啊？跟我們都不一樣。”雨竹眼裏有掩飾不住的羨慕。
明明都是一樣每天洗衣服，雨竹的小手被水泡的發白發皺，但是唐黎的手卻白白嫩嫩一點都不皺。
“以前在家每天都要洗很多衣服，習慣了。”泡水對她只有好處，有誰聽說過魚在水裏能把自己泡皺的。
雨竹心思單純，唐黎說什麽她就信什麽，走到岔道兩人分開，雨竹去了四公主那邊，唐黎則敲開了八皇子的宮門。
“吆，浣衣局什麽時候來了這麽标致的姑娘。”一位嬷嬷接過盒子笑眯眯地看唐黎。
任務完成唐黎客套了兩句轉身要走，突然被那個嬷嬷一把抓住手腕，老嬷嬷笑呵呵地說道：“不急，來坐下喝口茶吃點糕點，我這兒的糕點在浣衣局你可吃不到。”
唐黎想推辭，但這位嬷嬷特別熱情，抓住唐黎的手不放不說還摩挲了幾下，唐黎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再看老嬷嬷的笑覺得不對勁，那笑裏是掩飾不住的色相。唐黎掙開老嬷嬷的桎梏，撒丫子跑出去。
跑出老遠還心有餘悸，這皇宮裏都住着什麽變态玩意。太監也就算了，沒了那玩意也是狗改不了吃屎，怎麽一個老女人還對她動手動腳。
難道自己的美到、不但能吸引男人還能吸引女人的地步了嗎？
唐黎被惡心的晚飯都沒吃幾口，就借口出去溜達跑去冷宮。
“你照了半天，看出自己是什麽妖了嗎？”楚璟修彎腰看水中唐黎的倒影問。
這笨魚今天也不知怎麽了，進來一言不發，就蹲在池邊顧影自憐，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又傻笑，幸好他院中挂了燈籠，否則她連水中的影都看不清。
唐黎轉頭白了他一眼，也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她站起身，面對楚璟修，兩手叉腰上身微微往前探，問：“小七，我美嗎？”
“是誰給了你這樣的錯覺？醜得要死還敢大言不慚？”楚璟修食指撐住她額頭，把她的臉支開，讓她離自己遠一點。
唐黎本來也沒指望能從他嘴裏見到好聽的話，她就是想找個人傾訴。她可不想自己的事在浣衣局被人八卦，所以楚璟修這裏是最好的傾訴之地。
楚璟修倒是沒有驚訝，“宮裏腌臜的事多着呢，一輩子被關在這裏，到死不得出宮，總得自己找點樂子。”就像有些宮女要依附于太監，不止是找個人撐腰，也是耐不住寂寞。
唐黎嘆氣，“哎，長得美就是煩惱多，不但要防男人，還要防女人。楚小七我心情不好要泡泡水才能好。”說着，她把帳篷挪到水池上面鑽了進去。沒一會兒，帳篷裏面響起了輕微的水聲。
楚璟修：“……”他是男人，怎麽不見防着他？是笨魚心大？還是太過于信任他？
笨魚都不在乎他有什麽好怕的，楚璟修繼續躺在躺椅上看星星，貍花貓不知從哪裏鑽出來揣着兩只前爪趴在他身邊，眯眼打盹。
楚璟修反思了了一下，最近是不是對笨魚太好了，以至于她得寸進尺？
怎麽才能和三皇子相遇呢？上次錯過了，那之後管事再也不讓她去鳳鳴宮，不去皇後的宮裏，就沒機會碰見皇後的兒子啊。
“怎麽才能相遇呢？”唐黎腦子裏想着，竟不知不覺地說了出來。
“你要遇見誰？”楚璟修厲聲問。
“啊？”唐黎這才發現自己把心裏話念叨出來，“沒誰。”耳朵怎麽這麽好使，這麽遠都聽得見。
楚璟修眯眼，最好不要讓他知道笨魚想着別人，他的東西只可以有一個主人。唐黎不知自己無意間觸動了楚瘋子的敏感神經。
在冷宮得到了安慰，唐黎又沒事人一樣回了浣衣局。
天還早，大家都沒睡，除了她以外的七個人圍坐成一圈，輕聲低語，生怕別人聽見似的。
“南岳欺人太甚。”
“那有什麽法子，誰叫咱們大楚不如人家。”
“就是不知道哪個皇子要倒黴。”
剛回來，唐黎就聽了一耳朵家國大事，“說什麽呢？”
“紫竹你回來了，我們在說哪位皇子會被送去南岳做質子？”雨竹往外挪了挪，給唐黎讓出個地方。
唐黎坐下補上缺口，八個人圍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圈，“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