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阮恬*肆拾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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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和收拾東西的手一頓, 擡頭瞅了一眼阮恬,那眼神不鹹不淡,對上阮恬真茫茫然的眼神,他語氣慢悠悠的說:“童尚不是個人。”
他彎下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扣了一聲, :“阮恬, 你多上點網吧。”
我要你來在這方面教育我?你一個老爺子做派, 連校園內網論壇都搞不清楚的人還敢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差不多得了啊。
阮恬輕呵一聲。
沈羲和已經收拾完東西, 站起來跟林望茨說再見:“班長,我們先走了。”
“那你知道YYDS,YYGQ,YYSY是什麽意思嗎?”都已經走到門口的阮恬忽然回過頭,向沈羲和伸出食指,黑白分明的杏眼含着幾分狡黠笑意, 睫毛忽閃幾下。
沈羲和:“不知道,走吧網絡小天才。”沈羲和伸出食指,指尖抵上阮恬的食指, 身後正巧也有要出去的人, 他張開手順着阮恬的食指往上抓住手腕, 将人扯向自己,給後面的人讓出空間,有人匆匆向他道謝,走的時候不忘多瞄了幾眼他們牽着的手。
“你怎麽老這麽愛占人便宜。”
沈羲和瞥她一眼:“你怎麽話這麽多?”
阮恬乖覺的用另一只手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抿着點笑意。
越是考試的時間過得越快,考試前來臨之前,按照座位表, 沈羲和得去別的班考試,阮恬跟着他一塊去看座位。
“我自己去就行。”
阮恬懶懶散散的跟在他旁邊, 因為她怕冷,格外在校服外套裏多穿了一件連帽衛衣,剛剛在教室裏睡覺的時候帽子就蓋在頭上,出來時也沒有特地扯下來,兩側的長發披散着,半張臉都遮擋在帽子裏。
她撕開糖紙,将薄荷糖塞進嘴裏,一邊含着糖一邊含糊不清道:“你确定?”
越往沈羲和要考試的教室走,走廊處交雜在一起的信息素香味越發明顯。沈羲和也明顯覺得不舒服,他扭頭看向阮恬,她面色正常看不出有什麽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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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裏也會分小團體。
像他們班的人,在乎成績要命的一群人,私底下拼命內卷,連林望茨這個看着不太靠譜的人,晚上會去還要多做幾張卷子,只有阮恬這個随時都要躺平的鹹魚是個特例。可是像他們這個內卷王才能存活的班級,大家反而會更在乎一些規則——尊重弱勢群體。
哪怕沈羲和剛來那天,所有的alpha私下波濤洶湧,信息素都快打起來了,也沒人說會真強迫omega去做點什麽,那會遭到所有人的鄙視。
可是有些人不是這麽想的。
信息素是個天生血脈壓制的存在,有強就有弱,有人會學着尊重,有些人則會以為這是天降壓迫別人的好武器。
無聊透頂的一群人。
走廊盡頭處一堆人圍着,像個二十四小時無間斷的香水噴射機向外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沈羲和腳步一頓,在他剛停下腳步的時候,他張開嘴似乎要說些什麽,同時,阮恬伸出手将他扯向一旁。
身前有人急匆匆道歉:“不好意思兄弟,拉肚子!”
沈羲和慢半拍被人拉着站在走廊窗下,暮色将沉未沉,只剩一輪夕陽懸挂天際,窗外是一株格外高大的合歡樹,枯葉随風打着旋落下發出簌簌聲。他有點熱,但還能忍受,握在手腕上總是泛涼的手指貼在肌膚上,沈羲和沒忍住用另一只手蹭了下。
“需要幫忙嗎?”阮恬說。
沈羲和有些晃神,他緊緊閉上雙眼後再次睜開眼,對上衛衣帽子下阮恬的雙眼,清淩淩的像水底月亮,他搖頭,不動聲色吞咽着,在這種對視距離中,他輕而易舉能聞到來自阮恬身上的香氣。
他拒絕幫忙,阮恬也沒多說什麽,她伸手掏口袋,摸出一顆糖,低頭慢條斯理的拆開糖紙。
沈羲和看也沒看,再次拒絕:“我不吃你那個糖。”他皺着眉,一臉的抗拒,薄荷糖的味道太沖,像是在一瞬間天上地下的亂竄,沈羲和不喜歡這個味道,尤其他在咬到糖那一刻,糖汁順着他的喉嚨往下,像吞了冰雪,他總是不由自主想起來第一次阮恬替自己做臨時标記的時刻。
那股灼熱帶着鐵鏽味道的疼痛,在信息素注入腺體那一刻,他頭腦一片空白,除了空氣中甜膩的橙花甜酒與葡萄柚香氣外,他記得在阮恬呼吸間隐隐約約的薄荷味道。
可下一秒微涼的指腹抵上他的嘴唇,糖被塞進來,有點點葡萄味在舌尖上抿開。沈羲和微微睜大雙眸,忍不住吸了下抵在舌尖上的糖果。
阮恬笑:“你是小狗嗎?”
她收回手,在自己口袋裏翻找着,她早上走之前随手抓的糖塞在口袋裏,她自己在裏面一共找出三顆其他味道的水果糖,她把糖塞在沈羲和校服口袋裏,又拍了拍:“吃完,姐姐再給你買。”
沈羲和含着糖,擡眼看她。
他幹脆兩只手也插進校服口袋,一只手在口袋裏不停的摩挲着那幾顆糖,塑料包裝紙不停作響。阮恬:“行了,一共三顆糖再摸也變不出來多的。”
沈羲和沒說話,下巴埋在豎起來的領子裏,他不說話的時候收斂幾分不好招惹的氣息,白淨文弱的像個三好學生,乖得不行,眉眼銳利透着股勁,特招人。
考試要兩天,沈羲和從阮恬這拿到不少糖,校服的兩只口袋裏都塞滿了各種水果糖。
一開始沈羲和還有點懷疑水果糖的作用,阮恬大喇喇直接說:“這玩意你還能真把它當抑制劑啊?”
她從書包裏掏出抑制劑貼,挑了下眉:“大哥,我們要相信科學。”
那還給我糖?
沈羲和靜靜看她一眼,當時教室人都走了個幹淨,就剩下他們兩個,連最後點夕陽都要收了個幹淨,時值傍晚,阮恬居高臨下看着他,兩個人視線在半空中撞了個正着,氣氛一下就變有些不一樣。
阮恬微微彎腰,一手扶着他的臉頰,沈羲和下意識的偏了下,但被阮恬輕輕的制止了,她的拇指劃過沈羲和的嘴角:“笨蛋,糖是讓你考完試吃的,放松心情。”她低下頭,兩個人距離拉的格外近“順便想下我。”
林望茨:……
“你真這麽說啊?”林望茨一臉的不理解,他狠狠合上筆帽,又從阮恬的筆袋裏換了根筆。
阮恬狠狠一巴掌拍在他手背,坦然道:“怎麽了?我這麽說不行?”
身後有個女生接話道:“有點黏糊,我第一次聽alpha這麽說話。”
“真的啊?”
“真的,我男朋友從來不這麽說。”
阮恬默了片刻,忽然吐出口氣,語氣悲壯:“怪不得沈羲和最後走的時候連回頭看我一眼都沒有。”
林望茨從她筆袋裏挑出兩根黑筆,“大概覺得你太煩人了。”他又試圖找出更好看的。
阮恬雙手撐臉,苦惱道:“談戀愛真煩。”她一邊惆悵着,一邊把筆袋收起來,并且又一巴掌拍掉林望茨手裏的筆,阮恬将筆仔細的收好。只剩下林望茨在旁邊龇牙咧嘴的喊疼。
等考完最後一天下午,阮恬提前寫完卷子,趴着轉筆,筆沒有轉兩下人就睡着了,講臺上的劉女士忍了又忍,拼命壓火氣給自己催眠道:自己班的孩子,一定是回去又學習了。
但根本催眠不了,要是換個別人她還能催眠成功,關鍵對象是阮恬啊。
劉女士走下講臺,敲了下阮恬的桌子,阮恬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一雙小鹿圓眼迷茫且無辜。劉女士假笑道:“阮恬,在這睡覺會着涼的,要不你換個地方。”
阮恬認真反問:“現在還有地方是不鎖門的嗎?”
劉女士忍無可忍:“我管你去哪,再檢查最後一遍然後交卷走人。”
阮恬裝模作樣的檢查了一遍卷子,她把卷子交給劉女士,堪稱乖巧的拎起筆袋走人,書包和課本全在外面的儲物櫃裏,阮恬把筆袋也一起塞進去,空着手往樓下走。
她人走的潇灑,劉女士攥着她的試卷,心想膽兒這麽大,要是沒及格我就唯你是問,她目光快速掃過阮恬卷子上的選擇題和填空題,看完覺得還行屬于阮恬正常水平,再翻到後面大題的時候才覺得不對勁,這張卷子上的正确率就保持剛剛好,不上不下剛好中間水平,但是後面最後一個大題的二小問和三小問又剛好屬于阮恬這個中間水平不會的程度。
劉女士掃了一眼其他幾個成績平常排前的學生,其中幾個做出來了,還有幾個正在做題。
劉女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手裏的試卷,再次回到講臺上。
提前交卷的阮恬如無其事在學校裏亂走,困勁兒也逐漸消散,等到了正經交卷時間,阮恬給沈羲和發短信告訴他自己正在操場上。
沒人回。
阮恬都習慣了,她自己往沈羲和考場去。
走到一半,一個電話打過來,阮恬帶着笑意:“考得怎麽樣?姐姐請你吃飯?”
“吃個屁,先來廁所做個臨時标記。”
那邊聲音冷淡又沙啞,在安靜的空間顯得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