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入城
幾乎是鳳瑄發現二人的同時,厲扶仞和白樂榮也同時發現了鳳瑄。
白樂榮一邊同厲扶仞說着笑,一邊朝鳳瑄打招呼。
鳳瑄沉默的走到了二人身邊,他刻意站的遠了數步,和身邊的二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厲扶仞見到這一幕,眉眼不動聲色的皺了皺,這一幕自然被白樂榮收入眼中,他微不可查的勾起了嘴角。
神木事關重大,除了這群修為出衆的弟子外,無念宗同樣也派出了數名修為深厚的長老領隊。
一行人乘坐着靈船,浩浩蕩蕩的朝着天啓塢而去。
如今三界動蕩,神木出世的消息,不光他們這些人知道了,魔族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屆時天啓塢內自然魚龍混雜,危險異常。
他與厲扶仞二人出使,乃是裘子晉的命令,可鳳瑄卻想不清楚,白樂榮為什麽要跟來。
靈船上,白樂榮似乎看出了鳳瑄的疑問,笑道:“是師尊讓我來的。”
他解釋:“師尊說,天啓塢雖然危險,但秘境遺跡內同時也伴随着大機遇,叫我好好把握。”
鳳瑄點頭,白樂榮的話确實并不無道理,機遇總是與危機共存。
可……鳳瑄所熟知的白樂榮,從來都不是醉心修為與修煉的人。
他可不認為白樂榮會為了機遇,将自己置于險境。
況且平日裏,茍流宗主向來對白樂榮愛護有加,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同意愛徒以身涉險的樣子。
但白樂榮想的是什麽,目的是什麽,鳳瑄才不在意。白樂榮怎麽說,鳳瑄都聽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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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厲扶仞,忽然道:“放心,遺跡秘境裏,我會保護你不受傷害。”
白樂榮自然高興,語氣都雀躍了起來,歪着腦袋笑意盈盈,又似羞澀道:“謝謝厲師兄。”
“嗯。”
鳳瑄宛若未聞,兀自垂眼,雙瞳漆黑一片的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白樂榮說完,看了鳳瑄一眼,又拉着厲扶仞的衣角:“還有阿瑄!”
鳳瑄不明白白樂榮為什麽會忽然提到自己,下意識的一抖,視線望過去,便看到白樂榮親昵的牽着厲扶仞的衣角,笑容溫潤:
“厲師兄從前和阿瑄關系可好了,在秘境裏也要記得保護阿瑄。”
鳳瑄指尖一抖,深邃的視線往上,忽然對上了厲扶仞同樣深邃不見底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瞬間,鳳瑄心尖不知為何,猛地一顫。一種陌生的,又酸又熱的感覺,萦繞在心頭。
數秒後,二人又同時錯開視線。
鳳瑄聽到厲扶仞極輕極輕的答了聲:“嗯。”
他聲音輕淺到幾乎無人能聽見。
鳳瑄垂下頭,眼神不明。
下一秒,又聽到厲扶仞補充:“你的要求,我都會滿足。”
鳳瑄聽到,厲扶仞這話說完後,白樂榮很是開心的笑出了聲。
而“主角”鳳瑄,卻站在二人身旁,無人看得見的地方,微垂的眼睫不住的輕顫。
靈船日夜不停的行了數日,終于趕到了天啓塢。
和純陽城相比起來,天啓塢自然大上不少,且來往修士更多。
時不時便能看到穿着各異的弟子們,結伴而行。
城內,更有售賣各種各樣的仙器法寶、靈丹妙藥的鋪子,繁盛異常,俨然是修士們的樂土。
饒是如此,無念宗一群弟子入城的時候,仍然收獲了幾乎所有人的視線。
“白衣銀紋,還有這令牌,這莫非是……無念宗的弟子?”
“絕對錯不了!居然是無念宗的弟子。”
“無念宗都派人來了,看來這次的傳言八九是真的了。”
……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
“神木降世!”
自入城起,幾乎所有看到他們的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崇拜又狂熱的望着這群人。
直到這群人消失在街角。
片刻後,無念宗弟子所過之處,整條街都沸騰了。
很快,無念宗弟子入城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天啓塢。
……
在長老的安排下,這群弟子們住進了天啓塢最好的客棧裏。
因着師徒關系,鳳瑄和厲扶仞,再次被安排到同一間房間。
鳳瑄沉默着跨入房間,一路上颠簸勞累,他又傷勢未愈,身體已經有些勉強。
然而比身體上的痛苦更難的是,他還要面對厲扶仞。
厲扶仞反手關上門,語氣一如既往的清冷:“你若是身體實在勉強,就不要進秘境了。”
看來自己的臉色實在是難看到了極點,鳳瑄心想,否則怎麽連厲扶仞都能看出他的虛弱?
看他此時的身體狀況,不進秘境,在秘境外等待順便修養,确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是……
“秘境裏有神木。”鳳瑄淡淡道。
厲扶仞喉頭滾動:“你的目标是神木?”
鳳瑄自然知道厲扶仞說的“目标”是什麽意思。
鳳瑄垂眼,疲憊的想:神木能抑制厲扶仞身上的煞體,得到了,他便就能成功報恩,順利飛升。
所以,厲扶仞這句話,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沒錯。
“嗯。”
“你要神木做什麽?”厲扶仞皺眉。
鳳瑄不想同厲扶仞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想厲扶仞知道自己找神木的真實用處,更重要的是,他太累了,便合眼,疲憊的捏着眉心,沒答話。
一連奔波數日,幾乎是靠着床的瞬間,鳳瑄便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厲扶仞将房間裏唯一的床讓給了鳳瑄,自己便靠在椅子上假寐。
昏昏欲睡間,鳳瑄卻忽然想起純陽城裏,他們二人也是這樣,共住一間房。
那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想到,下山一趟,居然會被追殺,兩個人差點小命都丢在那荒山野嶺。
好在師父庇佑,他們都活下來了。可偏偏不幸的是厲扶仞卻又……忘記了他。
有時候鳳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誤打誤撞的尋上了厲扶仞,還救了他好幾次,雖然過程中多多少少總是會出點意外。
明明,自己就是沖着報恩來着,可如今眼看着梧桐枝即将開花,他心中,卻無幾分喜色。
鳳瑄想到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又不免悲從中來,心中難受到了極點。
在識海中苦痛掙紮間,忽然,鳳瑄察覺到,一道溫熱柔軟的東西,貼在了自己額間。
鳳瑄便如同浮萍扁舟尋到了歸宿般,舒服不已的貼着,甚至在那東西欲離開的時候,依依不舍的追了上去。
好在最後那溫熱的東西,最終還是留下了。
鳳瑄疲憊至極,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天亮之後,卻只覺得腦海中混沌一片,半個夢都不記得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客棧已經送來了早粥,厲扶仞正坐在桌旁,慢條斯理的進食。
察覺到身後的動作,厲扶仞瞥了一眼:“醒了?”
鳳瑄揉着額頭起身洗漱,用餐的時候,忽聽厲扶仞冷不防來了句:
“昨晚你一直在喊一個人的名字。”
鳳瑄動作頓時一僵,握着湯勺的指尖驀地收緊,指節力度大到甚至開始泛白。
“什麽?”鳳瑄腦海裏一片空白,視線死死的盯着厲扶仞。
厲扶仞頭都不擡,似乎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然而無人看到的地方,厲扶仞的眼中,一雙瞳子毫無情緒,漆黑如墨。
“你喊了一晚上的‘師父’。”厲扶仞說着,擡頭,對上了鳳瑄的視線。
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鳳瑄仿若視線被灼傷般,火速避開了厲扶仞追問的眼神。
他低頭喝着粥,含糊不清的解釋:“我不是在喊你……”
厲扶仞接的也很迅速:“我知道。”
二人的動作同時一頓。
“我只是夢糊塗了,亂喊的。”
“嗯。”
可鳳瑄撒謊的技巧實在是太過劣卓。
厲扶仞甚至不同看鳳瑄臉上的神情,都知道鳳瑄在撒謊。
片刻的沉默間,房間裏只聽的道清脆的碗勺碰撞的聲音。
厲扶仞猝然開口:“不過,就算你有師父也無妨。”
鳳瑄動作的手僵在原地。
便聽到厲扶仞繼續道:“你我不過合作關系,師徒關系,也不過只是合作中的一員,合作完成,我自然也不會強留你。”
厲扶仞眼色不明:“屆時,師尊也好,師父也罷,都任你抉擇。”
鳳瑄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手中的瓷勺無力的跌落在碗中,發出一聲脆響時,人才終于回過神來。
他低下頭,含糊不清的應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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