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太過詭異,仿佛是要迫不及待的向我揭穿一個大陰謀,既興奮得意又隐隐期待着我會作何反應。
我本能的覺得不妙。
“看過我的真容又如何?難道我臉上刻了什麽驚天大秘密嗎?”
“正是因為沒有秘密才有意思啊。”
冷情從面具上露出的兩只眼裏水波蕩漾,笑意愈發的耐人尋味。
“你覺得,身為天下第一正道宗主的明亦心,原先會不知道他恨不得除之後快的所謂魔門少主,到底是長的什麽模樣的嗎?”
這個角度,我倒還真是沒有想到。
他的意思是,明亦心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卻故意裝作不知道?
冷靜,可不能被這怪人給帶溝裏。
“你又是怎麽知道他一定會知道呢?這不也是你猜的?便是知道又如何,天下長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他當真認定我就是魔門少主,要處之而後快,為什麽不早一劍殺了我,還要留我活到現在呢?”
“若換了以前,他自然是早就殺了你,不過從他把滄海淚搶到手之後,他可就舍不得殺你了,畢竟再過個三年,你對他可是有大用處的呢。”冷情緩緩笑道。
我心裏悚然一驚。
明亦心讓我保管滄海淚的期限,可不就是三年?
怎麽這個叫冷情的,連這個都知道,他該不會是在正心居裝了監視器吧······“看來,是讓我說中了一些東西了。”
冷情微微側過身子,在我耳邊輕聲細語的,似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虛情假意可是他們這些正道僞君子慣有的手段,明亦心留你在身邊,也只不過是因為你對他有利用價值罷了,你若被他所蒙騙,失了本心,那三年後,你會死無葬身之地,整個萬乘宗也會随你陪葬,而明亦心也只會像拂去袖上的一粒微塵一樣,毫不留情的扔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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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也可以及時醒悟,将計就計與他周旋,伺機先下手為強,用毒控制讓他對你言聽計從,借他的手徹底毀掉淵合宗,吞并其他小門派,最後再揭穿他僞君子的真面目,殺了他替天行道,如此,你将一舉成名,震懾整個江湖,到時你大權在握,又有滄海淚在手,武林盟主舍你其誰?所謂成王敗寇,我們萬乘宗也可徹底擺脫掉魔門污名,取代淵合宗,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名門正派了。”
不得不說,他很适合去給人洗腦賣安利。
語氣輕緩,循序漸進,似乎還用上了內功,誓要把每一個字都潛移默化的刻進我的腦子裏。
如果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混江湖的,這會子鐵定是已經被他給說動了心思。
武林盟主,小說裏不管正派反派都搶破頭做夢也想當的職業,不過對我來說,這就是個毫無吸引力的虛銜而已。
“你的餅畫的很好,不過還是算了。”
我表情平靜的看着他。
“從頭到尾,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你說明亦心是在利用我,那我又怎麽知道,你又不是在利用我呢?你若真有誠意,就不要這樣雲裏霧裏的說話,滄海淚到底與我有什麽關系,為什麽明亦心要留我三年,你該把這些關鍵的事情都說明白,并且,拿出證據來,我才能相信你。”
冷情也看了我很久,眼中溫和笑意漸漸淡去,起身站了起來。
“罷了,你記憶殘缺,又被明亦心灌了迷魂湯,我此刻說什麽也是無用,既然你當真要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我也只能由着你了。”
他臨走時最後瞧了我一眼,語帶關切。
“你好好保重,咱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在他終于消失在地牢深處的黑暗之後,我強撐着的身體瞬間便似抽去了骨頭一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按道理說,現在是逃跑的大好時機,可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別說站起來向外走,就是一點點爬,我都爬不動。
好累啊,好痛啊,好餓啊······腦子亂的像漿糊,眼皮也越來越沉重,我再也支撐不住,頭一歪,又睡了過去。
明明是三伏大夏天,這地牢裏卻是潮濕的像個冰窟,不知從哪個縫隙裏鑽進來的冷風,陰魂不散的圍繞着我,凍得我手腳僵硬,蜷縮成了一團。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往我身上蓋了件衣服,随後将我整個人從冰冷的地上抱了起來。
這人懷中的氣息好聞又熟悉,就像之前每晚明亦心抱着我睡覺的時候,給我一種無比踏實的安全感。
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正是明亦心那張美的驚天動地的一張臉。
只不過,美則美矣,他的臉色卻是不好看,又冷又兇,瞪着我的眼神仿佛是家長抓到了逃學打游戲的熊孩子,要狠狠的揍上一頓。
我條件反射似的縮了下脖子,虛弱的咳了聲,伸手去撫摸他的臉,口中喃喃自語。
“一定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想的太多,都出現幻覺了,真的是你嗎······”明亦心冷冷的哼了聲。
“你要是再裝下去,我就直接把你丢了不管。”
“不要!”
我立馬來了力氣,伸手将他的脖子摟住,緊緊的鑽進了他的懷裏,就算是他松手,我也絕對掉不下去。
“這兒真的好冷,我又中了毒,難受的要命,不想再呆在這兒了,你快帶我走吧。”
明亦心皺着眉頭打量了一下我,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冷聲道:“擡頭。”
我心虛的把頭擡起來,看着他眼睛裏通紅的血絲和躁郁的神情,一時也不知哪裏來的膽子,湊過去主動貼了貼他的唇。
“別生氣了,我知道錯了。”
這一招還當真有點用,明亦心緊蹙的眉頭終于和緩了一絲絲,只是沒等我再縮回去,就猛的捉住了我的唇,像頭小獸一樣舔舐撕咬,直到我眼淚汪汪快要憋過氣去,他才結束了這個粗蠻的吻,往我的口中塞了一顆小小的藥丸進來。
“吃了。”他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對我說道。
我猜到這可能是解藥一類的東西,當即就很聽話的給咽了下去,為了緩和氣氛,試圖轉移話題。
“你不是在閉關嗎?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我沒用那個竹筒啊······”這話剛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明亦心的眼神倏地一下變的更冷了。
“想死就直說,本座現在就可以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