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之前從未談過戀愛,對感情這方面的事反應也很是遲鈍。
記得高中時有個同班的男生,家裏很有錢,長的又高又帥像個明星,很受女孩子們的歡迎,只不過他學習成績不好,又喜歡逃課惹事,很讓老師頭疼,便讓我這個班長多盯着他,課後幫忙補習功課。
我很兢兢業業的完成老師交給我的任務,他逃課我就去抓,他打架我就去勸,他不及格我就主動去幫他講解試卷。
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的順從,他的改變越來越大,成績也越來越好,我那時覺得自己讓一個校霸變成了學霸,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特別有滿足感。
可這份滿足感在畢業晚會上他對我告白的那一刻,全部破碎掉了。
我猶記得自己當時錯愕到呆滞的大腦,記得同學們朝我倆投來的探究好奇又興奮的眼神,裏頭還夾雜着不少鄙夷。
“還以為真是什麽良心好班長,感天動地同學情呢,原來是使美男計啊。”
“哎呀無利不起早,我早說了他不安好心了,無緣無故的那麽幫忙,就因為老師的一句話?誰信哪!”
“就是,你說他們天天膩在一起,會不會已經那什麽了呀?”
“媽呀,快別說了,我都要惡心吐了······”我在那一片流言蜚語中落荒而逃,連畢業照都缺席了。
明明是做好事,可最後卻所有人都認為我別有用心,包括那個男生,他後來還找到我,理直氣壯的質問我為什麽不接受他,因為他也覺得我幫他是因為喜歡他。
我那時候的一顆心真是拔涼拔涼的。
給予別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為什麽就是一定有所圖,為什麽你們就不能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好人存在的呢?
但是事到如今,這句話好像可以反過來問我。
為什麽明亦心給我權勢富貴,就一定是有所圖?為什麽我就不能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人願意包容我,喜歡我的呢?
但我并沒有那個勇氣去向明亦心确認,大約是怕得到的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尴尬失望的只能是我自己,到時候我又該如何自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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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自打聽到關衡說他家裏要對明亦心提親的消息後,我就變得更加別扭了。
既然這兒是唯血緣論的地方,明亦心又是他爹唯一的兒子,那将來勢必是要娶妻生子,為淵合宗誕下繼承人來的,像關家這樣來提親的,只怕是會越來越多,我如果自作多情,那将來就真成了衆人口中“不要臉的男寵”了。
為了避免将來傷心難受,我還是及時止損比較好,當狗腿就好好當狗腿,不要再對明亦心的撩撥有感覺,以免泥足深陷。
首先就從第一步做起,不再與明亦心睡一張床。
我借口自己練劍需要靜心,卷起鋪蓋搬到了大殿去,把睡了一個多月的小窩讓給了明亦心。
出乎意料的,他并沒有多說什麽,既沒有問我原因,也沒有大發雷霆,更沒有像之前一樣,死皮賴臉的再擠到我的床上來,他整個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白天夜晚都不見了蹤影。
果然,我對他不過是閑時無聊拿來逗趣取笑的樂子罷了。
我心裏悶悶的,連去山頂練劍練心法都有些懶懶的,天氣又越來越熱,曬在身上像火烤似的,我索性中午就不練了,同竹人們一起,躲在小溪邊玩水納涼。
魚兒在腳邊游來游去,滑不溜秋,弄的我癢癢的,我百無聊賴的用腳撥着水,自言自語的念叨,要是有個冰淇淋什麽的吃吃該多好啊。
忽然,頭上落下一片陰影,有一只修長的手拿着一個水晶碗遞到了我眼前。
碗裏是切成小塊的西瓜,芒果和桃子,上頭淋着一些細碎的冰沙,還澆了糖水,看起來十分的涼爽可口,像極了我從前吃過的水果沙拉。
我擡頭一看,正對上明亦心那雙深邃漂亮的眸子,他看着我,唇角微微勾起。
“發什麽呆?難道是在想我嗎?”
“瞎說,誰想你了。”
我匆忙移開視線,伸手把水晶碗接過來。
“這是哪兒來的?竹人連這個都會做嗎?這也太智能了吧。”
“誰告訴你這是竹人做的?”
明亦心挨着我坐了下來,沒穿鞋的玉白雙足也放到了水中,與我靠在了一處。
“這是本座親手做的。”
“你?”
我一口西瓜差點嗆在了喉嚨。
“你還會做吃的?”我訝然的看着他,“難道,我一直吃的那些早點什麽的,都是你做的?”
“也不全是。”
明亦心道:“這些天我出門了一趟,你吃的就是竹人做的。”
怪不得我說味道怎麽差了一些,還以為是自己心情差所以胃口也差,原來是廚師換了人。
“你這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二代,不是從小就有一群人伺候着嗎?怎麽學會做飯的呢?”我好奇的問。
“我小時候與父母離散,獨自生活了很久,不學會做飯,便會餓死。”
明亦心口氣淡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我萬萬沒有想到高高在上的他還有這麽一段凄慘的過去,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我不知道······”明亦心輕笑了一聲。
“傻子,你當然不會知道,整個淵合宗,除了我死去的爹,也沒第二個人知道了,他們都以為,我幼時是身體不好被送到隐士高人那裏養病修煉去了。”
他撚起水果上插着的竹簽,送了一塊桃子到我的唇邊。
“別光顧着說話,嘗嘗味道如何,這是我出門看到路邊一家甜點攤上賣的,想着你愛吃這些,就回來照原樣做了份。”
看一眼就能做?你這廚藝天賦也太高了吧。
那塊桃子吃到嘴裏,又涼又甜,頓時撫平我因為暑熱而有些燥熱的心情,接過竹簽,開開心心的享受起美食來,随口與明亦心搭話。
“你這幾天出門幹什麽去了呀?”
“去殺人。”
明亦心的語氣極為尋常,仿佛他說的是出門買菜一樣普通的事。
我嘴裏的水果頓時不甜了。
“為什麽要去殺人啊?”
他若無其事的瞥了我一眼。
“本座受了這麽重的傷,傷我的那些人,難道不該死嗎?”
原來是去報仇了。
我松了口氣,只要殺的不是無辜之人就行,江湖恩怨什麽的,我也管不着。
明亦心的雙足像條小魚似的在水中與我的腳摩挲玩鬧,忽然又補充了一句。
“關家的提親本座也拒了,以後,只要是想來對我提親的,連淵合宗的大門都進不了。”
我怔了下,原本想躲開的腳也僵在了那裏。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以後不接受任何人的提親了嗎?
為什麽要特意對我說這個?
難道······我不敢再深想下去,勾着頭,悶聲往嘴裏塞水果。
“你很開心。”明亦心挑眉,意味深長的對我一笑,“所以今晚你能搬回來睡了嗎?”
我的臉騰地燒的通紅,擡起頭,鼓着塞滿了水果的腮幫子否認。
“我是為了靜心練劍才跟你分開睡的,沒有別的原因。”
“哦。”
明亦心拉長聲音,表情似笑非笑的。
“所以你的靜心練劍就是到這兒來垂頭喪氣的偷懶?”
“我······”無可抵賴之下,我索性裝傻充愣,只當聽不懂,低了頭只管吃水果。
明亦心探身湊近,勾起我的下巴含笑親了上來。
“給你再加點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