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想要吃飯。
在我說出這句話後,流動的空氣似乎都凝結了一秒。
明·阿拉丁神燈·亦心大概是從未聽過有人向他提出過這種願望,臉上原本挂着的“來吧,年輕人,我能讓你得到想要的一切”的誘惑笑容,已經瞬間變成了“廢物沒救了”的冷漠臉。
“本座已經辟谷,正心居并沒有儲備食物。”
“沒有?”
我頓時大失所望,也許是餓壯慫人膽,脫口而出就抱怨了兩句。
“那你吹什麽牛,虧你還是一宗之主呢,連吃的都沒有,剛才若不是為了救你,沒準我都能叉條魚起來填填肚子了,你說你真是個······”“真是個什麽?”他冷冷的問。
我瞄到他的眼神,立馬一個激靈,起身退後了兩步,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呃,我的意思是宗主你真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有好報,所以才會遇上我救你嘛。”
“好人有好報?”
明亦心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慢悠悠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雖然你老是說些蠢得要死的話,不過既然本座答應了要給你獎賞,那就一定會做到。”
你都說這兒什麽吃的都沒有了,還怎麽做到啊?
我心裏正納悶,卻見他手一擡,在空中随意的一揮,霎時間有數十條魚從水中騰躍而起,噼裏啪啦的就向我砸了過來。
哪來的這麽多魚?剛才怎麽一條也瞧不見?!
明亦心瞧着我手忙腳亂接魚的樣子,表情看起來很是愉悅,勾着唇角問了句。
Advertisement
“夠了嗎?不夠本座再給你點兒。”
“夠了夠了!”我連忙說道。
再餓也吃不了這麽多啊,而且沒有鹽,天氣又這麽熱,魚不能腌制只怕放到明早就壞了,也太浪費了。
我決定留個兩三條,其他的都放回水裏去,來個可持續發展。
明亦心在一旁瞧着,顯然是又會錯了意。
“怎麽,又要善心大發,連魚的命都要救?”
他哼了一聲。
“吃一條魚同吃十條魚有什麽分別?橫豎都是殺生,憑什麽這條魚就該死,其他的魚就能活?”
這都什麽歪理?
“當然有分別。”
我說道:“吃一條魚能救我的命,吃十條魚會把我撐死,就像宗主你今天殺人一樣,留我一個能救你的命,全殺了你也活不了。”
明亦心用手撐着下巴從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有意思,你可真是個人才啊,哈哈哈······你說是吧,錢長老?”
錢長老?
我一愣,擡頭看向前方暗色裏悄無聲息出現的一群人,大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這些人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宗主好眼力。”領頭的那人從暗處走了出來,手提長劍,一雙晦暗不明的眼睛盯在了明亦心的身上,似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正是白天送我來這兒的那位錢長老。
跟随在他身後的人也在月光下顯露出了模樣,個個短衣勁裝,手持利器,看樣子全都是有備而來,殺氣騰騰的。
這劍拔弩張的場景讓我頓感到不妙。
不會是門派勢力之間的權力争鬥,內部傾軋吧?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怎麽什麽壞事都讓我趕上了。
為了避免他們打起來殃及我這條無辜池魚,我閉緊了嘴巴一言不發,抱着手裏尚在蹦跶的小魚和竹竿緩慢的朝後一步一步退開,試圖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原來宗主還留了一位弟子。”
錢長老把眼睛又盯在了我身上,意味深長道:“屬下還以為送來服侍您的人都太過無用,全都惹您生厭了呢,所以才連夜上山,向宗主請罪。”
“服侍?”
明亦心漫不經心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嗤笑了一聲。
“是服侍還是來刺探本座的傷情,你心裏清楚的很,又何必來裝模作樣,看着惡心。”
“宗主這樣說,可真是令屬下心寒哪。”
錢長老眼神閃爍,也跟着假笑了聲。
“自從宗主被魔門妖人所傷,屬下可是心急如焚,若是不清楚宗主到底傷到何種程度,屬下又怎麽能對症下藥,為宗主解憂呢。”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我聽說魔門有一種毒功,狠辣之極,若是不慎侵入心脈,七日之內每隔六個時辰就會全身經脈逆流,神思魂散一次,令人生不如死,雖然可以用內功保住性命,可消耗極大,到了第七日便是絕頂的高手,也會被折磨的虛弱無力,任人宰割,不知,可是真的?”
明亦心注視着他,語氣嘲弄。
“是不是真的,你過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錢長老身後有人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動。
“長老,看他這臉色差成這樣,想必定是強弩之末,不如我們一擁而上,将他擒住,又何必同他廢話。”
“等等。”
錢長老擺了擺手,對着明亦心,笑的很是恭敬。
“宗主別誤會,我并非是要來害您性命,只想問您要一件東西,您只要現在交出來給我,我自會保您安全無虞。”
“哦?”
明亦心拉長了聲音。
“錢忠元,看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啊,想必那魔門之中,也有你關系匪淺的知交好友吧。”
有錢長老的跟班立刻橫眉怒目的呵斥。
“胡說!我們長老一身正氣,怎麽會同魔教妖人相交,你可不要血口噴······啊!”
他話未說完,只見明亦心只輕拂了下衣袖,他就好似被重物砸中一般,狠狠的飛了出去,摔到了七八丈遠,正撞向竹林旁一處突出的尖銳山石上,被戳了個透心涼。
凄厲的慘叫聲在這空曠的竹林間聽起來格外的瘆人,錢長老一行人不由得面色突變,齊齊向後退了幾步。
明亦心這一招很是威風,如果他嘴角沒有滲出血跡的話,想必當場就能把這幫人吓跑了。
可惜錢長老不是近視眼,我能看見,他也瞧了個清楚,所以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後,很快的又鎮定了下來。
“我這小徒不懂事亂說話,宗主大人大量,又何必動氣。”
他收斂了臉上的假笑,眉眼間也帶了幾分陰狠之色。
“滄海淚是魔門至寶,如今既被宗主搶奪到手,這消息一旦在江湖上傳出去,不光是魔門妖人,恐怕連正道大大小小的門派都會動了心思,到時他們前仆後繼,為奪寶,全都來找我們淵合宗的麻煩怎麽辦?,宗主可不要為了一己之私,為宗門惹上天大的禍事啊。”
明亦心伸手抹去嘴角血跡,毫不在意的說道:“所以你打算如何?”
“宗主把滄海淚交給我保管,然後住到一個隐秘的地方,對外則稱宗主離宗隐世,下落不明了,到時就算消息走漏,他們也只會去江湖上找尋您的蹤跡,不會來尋淵合宗的晦氣,等将來風平浪靜了,宗主再現世重掌大權,我把滄海淚也交還給您,豈不兩全其美?”錢長老道。
“你這畫餅的功夫太差了,傻子才會信呢。”我聽他這一通冠冕堂皇的胡話,忍不住插嘴。
“合着風險全是宗主一個人抗了,你卻不費一點勁兒就得到了寶物和權利,這生意簡直是無本萬利,我還是頭一次見人把不要臉說的這麽清新脫俗,你還當什麽長老,不如當奸商去更有前途。”
“你!”
大約是我戳到了錢長老的痛處,他的臉皮紫漲起來,氣的胡子都在抖。
“混賬東西!敢這樣同我說話,我就先殺了你來祭我死去的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