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方媛媛和夢蝶顯然都沒想到已經病到可以截肢的思文會突然發難, 好像是被什麽邪祟附體了似的。
“賤人!你這個死賤人,我殺了你!”
思文整個人連頭發都肉眼可見的炸了起來,渾身戰栗, 面色愈發猙獰發青, 額頭和脖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咳!嘔……”幾秒鐘不到,夢蝶已然臉色如豬肝,就要暈厥過去了。
方媛媛大喊了一嗓子:“你幹什麽呢!?”
她下了床幾個箭步沖過去,一把攥住了思文的胳膊, 誰知道那人的兩條胳膊像鐵一樣堅硬, 牢牢焊在了夢蝶的脖子上了似的, 帶着勢必要将對方給掐死的氣勢。
“快來人,快來人啊!思文中邪了!!”
眼看扒不開她的手, 方媛媛扯嗓子大喊了起來。
很快, 隔壁那些個同學便一股腦兒湧了進來:“出什麽事了?”
來的時候, 這些同學其實都是和思文穿同一條褲子的, 可是如今思文出了事, 他們唯恐出去了還要攤責任, 于是紛紛回避,不肯跟這橫生枝節的女人同一屋檐,倒是一直被她刁難的夢蝶,辛辛苦苦照料她。
一見這邊幾乎都要鬧出兇殺案來了,這些個老同學也全都七手八腳過來摁住了思文,好不容易才将這發瘋了的女人給控制住了。
夢蝶倒在了一邊, 劇烈無比地咳嗽幹嘔了起來。
梅梵瑙過來看了看狀況, 見方媛媛無事,倒也放了心。
李帥又氣又煩,抓着頭發罵了兩句髒話:“這個思文, 你都摔斷了腿,還這麽不老實!你就老老實實待着呗!?看看你現在的德行,出去了你都得截肢!”
“她……她身體好燙,應該是發高燒了。”李雅欣見思文臉色鐵青,右腿歪扭,實在是太吓人了,于是哭腔道,“思文還能撐得住嗎?她該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現在大家都因為極端天氣而被關在同一個醫院裏,誰也不希望突然死個人,沒辦法處理,又晦氣,還平添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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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松泉低吼了媳婦兒一聲:“去,別亂說話!”
思文的眼睛出奇的發亮,即便夢蝶已經幾乎要超出她的視線範圍,但她還是斜愣着眼睛,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夢蝶,用一種怨毒至極的語氣碎碎罵着什麽。
“都是你……一定是因為你,我才會發生意外……”
“雖然當時你離我很遠,但是我感覺背後有人推我!沒錯,背後一定是有人推我的,我當時沒反應過來,但現在一想,那麽緩的樓梯,沒人推我我是不可能摔下去的!”
夢蝶頭發散亂,捂着胸口依然十分難受。
衆人的視線一下子就都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惶恐無比的連連搖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當時在美容室裏整理儀器!”
方媛媛是剛才眼睜睜看見思文發瘋的人,對那個瘋女人的話自然不會信了。
她忍不住道:“我相信夢蝶姐,你們別用這種眼神看她了,她不可能推思文的。剛才你們都躲着,不肯來照料你們的老同學,是夢蝶姐寸步不離照看她的。”
“放屁!放屁!!!”思文忽然尖聲大罵了起來。
但是斷骨的疼痛和絕望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她的聲勢減弱了不少,但還是飽含怨恨戾氣:“一定是因為當年我們做的事情,夢蝶懷恨在心,這麽多年你還記恨我們?一定是,一定是!”
話一出口,那幾個同學的臉色都十分微妙。
李帥陰着臉:“你個臭娘們兒,有病了就趕緊睡覺,在這發瘋也沒用!人家夢蝶都說不在乎了,你少在這裏挑事兒!”
“趕緊把嘴閉上吧。”王松泉也橫了一眼思文,“沒見過腿斷了的人這麽能跳!”
李雅欣尴尬地瞥了一眼一頭霧水的梅梵瑙與方媛媛。
此時,夢蝶也好似讓人提到了什麽隐痛一般,沉默了起來。
梅梵瑙就知道這幾個人之間沒有那麽簡單,抱着胳膊問道:“當年什麽事?既然已經冰釋前嫌了,就給我們都講講呗。”
屋中幾人面面相觑,卻沒有人敢開口。
“醜女,夢蝶你就是個活脫脫的醜女,你又矮又胖又矬,也配暗戀蔔岳嗎?”健全的人全都裝聾作啞,倒是斷了腿的思文戰鬥力十足,口角流涎,原本漂亮的臉蛋也扭曲了起來,“就憑你?就憑你!?你這個整容怪,網紅臉……花了再多錢也沒用,因為你當初就是個人盡皆知的醜女!”
夢蝶愈發失魂落魄,眼神也失焦了起來。
她這些年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煎熬痛苦,不知道花了多少辛苦攢下來的錢,去改頭換面,想要換一個充滿陽光的人生。
原來,在他們的眼中,自己還是當初那個走在路上都不敢擡頭的醜女。
兩行眼淚無聲無息掉了下來。
“這話說得太過了。”梅梵瑙皺了皺眉,很明顯的看出來那病床上的人陰氣缭繞,怕是命不久矣了。
思文還不依不饒,一邊癫笑,一邊狂叫:“夢蝶!你擡頭啊,你花了幾百萬整容,怎麽不敢擡頭?是不是沒辦法見人?因為你髒……因為你當初就——啊!”
不等說完,便聽“啪”一下清脆無比的耳光聲響了起來。
是性格暴躁的李帥動了手:“別他媽說了!”
分明思文羞辱的人是夢蝶,可是李帥他們幾個的臉色都極其陰沉難看,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好像是在維護夢蝶,又好像是心虛害怕,而急于打了她一巴掌讓她閉嘴。
梅梵瑙:“……”
這幾個人當年有故事,而且好像是對不起夢蝶的?
思文挨了一巴掌,消停了,哭着罵着便昏睡了過去。
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梅梵瑙的膽子不算大,他一直都執拗的覺得,深更半夜在醫院住有點瘆人,悠長安靜漆黑的走廊,綠瑩瑩的“安全出口”熒光牌,滴答滴答的鐘表聲,一切都讓他瑟瑟發抖。
你說巧不巧,大半夜十二點多,他尿急了。
即便美容院再怎麽溫馨,可那到底也算是醫院啊!
他小心翼翼地坐起了身子來,看了一眼旁邊床安然睡着的蔔星,那人呼吸綿長均勻,散發着舒适安逸的磁場,顯然正在做一個好夢。
……拽他陪自己上廁所,還怪不好意思的,多破壞小情侶之間的神秘呀!
廁所就在這條走廊裏,梅梵瑙咬咬牙,想着速戰速決,幹脆就推門出去了。
燈光慘白,剛方便完的梅梵瑙舒了一口氣,誰知不等出衛生間的門,就看見一個小護士的身影晃晃悠悠過了來,她手裏拎着一個看上去就沉甸甸的鐵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闖進了……男廁所。
那短短一瞬間,梅梵瑙醒了盹兒,雙目圓睜,心中大罵了一聲。
“這個女流氓!”
下一秒,他像是預料到了什麽一般,一骨碌就鑽進了洗手池下方,縮了氣來。
那小護士的步伐有些踉跄,一步一步走到了洗手池前方來,鐵桶砰一聲就摔在了梅梵瑙眼前,裏面的不明物體發出悶響。
那一瞬間,血腥味兒撲面而來,嗆得人幾乎就要吐出來。
梅梵瑙:早知道,就憋着了。
他聽到了磨刀的尖銳聲音,緊跟着,那小護士從鐵桶裏撈出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腿部,人的腳踝處已經搖搖欲墜,看上去馬上就要斷了。
梅梵瑙:“……”
謝謝,我很平靜。
砰!砰!
剁骨聲在梅梵瑙頭上不斷響了起來,那小護士每剁一刀,就隔着大理石板傳來強烈的震動,梅梵瑙有一種被人敲打天靈蓋的恐慌感。
他捂着嘴,唯恐自己“卧槽”出聲,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來。
誰能想到,他不過就是出來上個廁所的工夫,就能碰見這麽刺激的畫面啊……
梅梵瑙愈發慌亂了起來,心念電轉,想着如何才能從這個鬼地方脫身。
誰知他剛一扭頭,就正好看見女護士彎下腰來,直勾勾望着躲在水池下的他,白森森的猙獰臉部與他正好打了個照面。
小護士猛地扯起了兩側嘴角,朝他露出了一個誇張怪誕的笑容。
一剎那,梅梵瑙頭皮都麻了。
與此同時,方媛媛所在的房間裏,早已經關了燈,思文昏昏睡着了,夢蝶也在她旁邊的床鋪睡去。
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依稀看見有個護士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護士進來,那肯定是來找夢蝶或者是來看思文的,方媛媛沒有理會,懶洋洋的剛要閉眼,就發現那護士走到了思文的床邊,忽然揚起了手裏的剁骨刀。
咔嚓一聲悶響,是切入骨頭的聲音!
方媛媛目眦欲裂,那個護士把思文的右腿砍了!
門縫很大,走廊的昏黃燈光照射進來,思文也驚醒了,那一瞬間,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她愣愣地看見了那長長的剁骨刀深陷在自己的右腿裏。
這回,截肢都是好下場了,她能不能保住命才是個問題。
本能的恐懼已經蓋過了一切,使得她幾乎抓爛自己的臉和頭發,拼命尖叫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