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夜就這樣在人心惶惶之中度過了。
第二天一早, 死亡了一個場務人員的消息在《乖孩子》劇組不胫而走,即便李導已經再三想要壓住消息,但是一張嘴傳一張嘴, 事情越說越離譜。
“哎, 你們知道嗎?昨晚鬧鬼了,現在事情嚴重了,導演讓我們全都別出影視城!”
“前段時間就有那個什麽極端天氣,怎麽今天又出現了!”
“大白天外面還黑漆漆的, 吓死人了, 這影視城裏還有會殺人的鬼, 我真的好想哭啊……”
但畢竟現在還算是安全的,衆人唠着唠着就開始跑偏。
甚至還有人說唐惜其實昨晚是被梅梵瑙那個小白臉兒給勾走的呢。
立馬有人笑嘻嘻道:“對對對, 看那個梅先生長的, 好像哪個電影學校畢業的演員似的, 女導演不就喜歡潛規則這樣的嗎?”
這個帶着點花邊意味的讨論就正好傳進了蔔星的耳朵裏, 這位蔔氏財團的太子爺才皺起了濃眉來, 一腳踏進了嗡嗡亂嚷的會議室裏。
梅梵瑙在他身後小聲哔哔:“我壓根就不喜歡女人, 他們污蔑我……”
“我知道。”蔔星冷冷道。
這個身高腿長、外貌優越的男人一進來,便帶着一股子強悍兇煞的威壓,長風衣襯得他身形修長,氣場更是冰冷,令嘴巴喁喁的衆人全都不由自主靜默了下來,齊刷刷探過頭來望着他。
好像在等待君王發號施令一般。
“想必諸位已經知道我和梅先生在劇組暫住是為什麽了?”他薄唇輕啓, 眼皮懶懶垂下, 掃視衆人,“現在劇組嚴禁外出,也并非是因為什麽極端天氣, 而是因為外面有鬼,你出去,就是個死,明白了嗎?”
此話一出,亂哄哄的室內更是陷入了極端的死寂裏。
衆人臉色不一,有人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這怎麽可能……世界上不可能有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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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梵瑙無奈地拍了拍腦門兒,靠近了他肩膀,小聲道:“大佬,你怎麽回事,說得這麽直白,他們肯定接受不了。”
蔔星似乎還在因他們講梅梵瑙的花邊新聞而不爽,松了松領口,也不忌諱什麽,沉聲便道:“活膩歪就盡管往影視城外跑就是了,昨晚不是還勸大家不要亂走?死了的那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衆人:“……”
“是啊是啊,眼珠子和腸子都被挖出來了。”梅梵瑙見他們臉色慘白,抱着胳膊,嘻的一聲笑了出來,幹脆跟着煽風點火,“哪位勇士願意去給小鬼添飼料?”
他這麽一說,原本無比頭痛的李導倒是放了心,終于有權威人士出來喝止住衆人了,要不然這一個個全都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非要往外走。
李牧是最信玄學的了,連連呵斥工作人員們年輕不懂事。
這可是蔔家老爺子的親孫子,還有人家老爺子認證的梅先生啊!他們的話都不聽,那還聽誰的?
沙發角落裏坐着的盛禹思存在感極低,他悶着頭不講話,神色有些惶恐地捏着袖口,無辜清純的臉上帶着遇到壞事後不知所措的迷茫。
一邊的經紀人趕忙安慰了起來:“沒事禹思,別害怕,有兩位高人在,咱們肯定能出去……”
盛禹思勉強地抿嘴笑了笑,點點頭。
“不吓唬大家了,這件事不是鬧着玩的,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還沒辦法确定那個鬼究竟在哪裏、怎麽抓。”梅梵瑙斜斜倚着門框,揉着漸漸酸脹的眼睛,“但唯一可以确認的是,每到夜裏十二點就會出現變故,最好的辦法就是入夜後不要出門。”
這時候,一只纖纖玉手從後方伸了出來,親昵地搭在了梅梵瑙肩頭。
嬌笑聲也随之響起:“你們可一定要聽梅先生的話呀,昨天晚上我就是為了找兩顆不小心弄丢的玻璃球,才半夜出門,結果真遇上壞事了,可把我吓壞了!”
衆人一看,是唐惜。
這位風情萬種的大美人講話,那還能有錯嗎?于是蔔星和梅梵瑙的話更加有說服力了。
“……?”不遠處走來的陸映見狀,一雙濃眉立刻死死皺起,腳下轉了個彎兒,便不肯來了,“什麽破事,連唐惜也跟着相信這些歪理邪說。”
蔔星視線一落在那只手上,眼底就好似燒起了一團幽暗的火光,燙得唐惜十分自覺的将手縮了回去。
他攥住了梅梵瑙的手腕,向自己懷裏輕輕一帶。
梅梵瑙順勢踉跄了一下:“?”
“讓他們自己消化一會兒吧,”蔔星話雖是對着梅梵瑙說的,可是目光卻從頭至尾都死死盯着唐惜,意味深長道,“我們去單獨的休息室待着。”
到了隔壁休息室後,梅梵瑙坐了下來,随意擺弄着桌上的化妝刷,眯起一只眼,對着蔔星不斷打量。
“大佬,怎麽從今天早上起來,你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難道還懷疑我是鬼嗎?”他毫無心機地咧嘴一笑,将化妝刷放下,仰着臉直直望着他,“喂?難不成是吃醋唐惜拍我肩膀吧……”
蔔星輕輕嘆息了一聲,一雙黝黑深邃的眼眸裏,似乎蘊藏着諸多情緒。
他在梅梵瑙面前輕輕蹲了下來,仰着頭,對上了那雙帶着迷茫的瞳色淺淡的眼,這個慣常嬉笑的青年,與他夢境裏揮金如土、驕縱任性的錦衣少年漸漸合二為一。
前世的少年一直喚他:“蔔星,你理理我呀!”
蔔星機敏過人,自小又通曉靈性,他之前就推算出了自己與梅梵瑙的緣分是今生難得一見的正緣。
經過昨晚破碎的夢境,他似乎更加明白了什麽。
“……大佬?大佬?我說半天你怎麽不吱聲?”他看見梅梵瑙的唇一張一合,那張臉依舊明朗俊美,與那任性的少年殊無二致,卻好似從磨難裏敲打出來了一般,帶着太多不可言說的隐晦愁緒。
末了,梅梵瑙有些氣惱他忽視自己,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嗔怪又撒嬌地喊道:“蔔星,你理理我呀!”
蔔星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目光閃爍了一下。
一陣熱血轟地就沖上了蔔星的頭腦,七葷八素的情緒洪水一般湧起,或是陌生或是熟悉,在這一刻沖塌了理智,化作了粗魯的動作和急切熾熱的喘息。
“唔!……嗚!!?”
萬般種種,全都刻在了這個用力到梅梵瑙推拒不開的熱烈的擁吻裏。
輾轉厮磨,烈火烹油。
……
“唐惜姐,在不在呀?”關哲敲了敲房間門,臉上早已擺好了标志性的男團成員燦爛笑容。
腳步聲從房間裏傳了來,不一會兒,房門開了。
裏面露出了唐惜一張天生妖豔的美麗面孔來,她臉色錯愕片刻,随後撩發一笑:“關關,你怎麽來啦?”
關哲立刻将手中的酸奶遞了出去,說:“我聽說唐惜姐你喜歡喝酸奶,特意來給你送的,嘿嘿!”其實這東西也是別人送他的,他幹脆借花獻佛,過來讨好唐惜一下。
畢竟唐惜在娛樂圈也是頂流大花了,話題高熱度高有代表作,關哲若是扒上了她的高枝,借着《乖孩子》這部劇炒cp,肯定能大火一把!
唐惜收下道謝,卻并沒有想讓關哲也進去的意思。
關哲腦子轉得飛快,套近乎道:“我聽說唐惜姐特別愛吃零食,這段時間我經紀人一直管我,我都餓扁了……”說着,他可憐兮兮地捂住了肚子,“姐姐能不能賞我包薯片吃呀?”
唐惜有些猶豫,不等回答,關哲便腆着臉擠了進門。
“姐姐最好了!當初進組我就看見,你有個專門放零食的行李箱,姐姐人美心善,就分我點兒吧!”
結果剛一進門,關哲就臉色一變,愣住了。
因為房間沙發上,坐着拿着半包薯片的盛禹思,那人還是一副有些畏畏縮縮的可憐模樣,當初一同參加選秀節目時,關哲就瞧不上農村出身的盛禹思,認為這個人雖然長得還湊合,但是渾身鄉土氣,性格又膽小自卑,根本登不上臺面。
誰知道這兩年下來,盛禹思日漸紅火,倒是自己,大有糊咖的味道了。
關哲那張精致漂亮的臉蛋扭曲了一下,冷笑道:“喲,盛禹思,咱倆幾年不見,想不到你現在這麽會了?以前在宿舍連句話都不敢講,現在都敢進唐惜姐房間蹭吃蹭喝蹭關系了?”
喀拉一聲,是塑料袋被捏出的聲響,盛禹思一副食難下咽的尴尬模樣,慌忙擺手:“關,你誤會了,我就是想吃零食,現在又買不到,才來找唐惜姐的,你要是喜歡,這個……”
關哲啪的一聲拍開了他的手,萬般嫌棄地在自己衛衣上蹭了蹭,仿佛摸了什麽髒東西似的。
薯片嘩啦撒了一地,他高高揚眉,喊道:“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的,誰吃你那剩下的?簡直玷污了我!”
“你爸爸現在還在農村種地嗎?哦不對,兒子飛上枝頭,老子自然也要當翻身農奴了,哈哈!但是不管你怎麽樣,都改不掉渾身的土氣!一看就知道你是個鄉下來的窮貨,沒見識沒本事!”說着,他有些得意忘形,趕緊補充道,“你能跟我和唐惜姐一個劇組,真是不知道說我們倒黴,還是說你運氣好!”
心高氣傲的關哲罵夠了,轉身和唐惜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盛禹思似乎早就接受了自己就是個農村受氣包的設定,甚至一絲絲波瀾都沒有從臉上浮起,麻木又怯懦。
直到唐惜關了門,他才拉開了窗簾,露出了後面擺着的一個紅裙紅鞋的矽膠洋娃娃。
盛禹思:“唐惜姐,你下次可要小心點,別讓別人發現麗麗了……”
唐惜不理會,上前幾步又重新拆了包薯片擺在娃娃面前,滿臉寵愛:“我們麗麗是不是很喜歡吃薯片?今天麗麗心情好,就原諒媽媽吧,不要殺人了,乖啊~昨天不是都殺了一個場務了嗎?對不對,麗麗?”
矽膠洋娃娃臉上挂着标準化微笑,漆黑滾圓的眼珠盯着前方一動不動,帶着股詭異的味道。
三言兩語的功夫,面前的飲料和可樂都自動消失了一般。
屋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小女孩笑聲。
“嘻嘻……”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困難的工作,只有勇敢的小痕!更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