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書了
“系統啓動完成。”
“宿主綁定成功。”
“數據傳輸中......”
“傳輸完成。”
“砰——”的一聲,謝予安剛恢複意識後背便被人猛地一踹,她被踹得徑直撲倒在地,激起一片塵灰彌漫。
她摔得頭暈眼花,弓着腰咳嗽起來,不等她爬起身,胳膊又被人擒住了。
踹她那人用膝蓋頂着她後背将她牢牢壓在了地上。
“哎喲,這不是青天司的嚴大人嘛,怎的抓個小賊還要她親自出馬了?”
“小賊?這小姑娘可不是什麽小賊,她可是京都大盜小猴兒,前不久竟偷到了丞相府上,這才驚動了青天司。”
“抓得好,就該将這些不學無術,只知道雞鳴狗盜的賊人通通抓去,叫他們好好受一番皮肉之苦!”
“也不能這麽說,這小猴兒雖是個竊賊,偷的卻是那些個富商豪紳達官貴人,不時還會救濟城中貧苦百姓哩,算是個俠盜。”
四周吵雜的人聲讓謝予安一時反應不過來。
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她不是在睡覺嗎?做噩夢了?
可下一刻頭頂響起的一道涼涼的嗓音,便讓她徹底認清了現實。
“抓到你了。”
謝予安循聲望去,擒住她的人處于逆光之下,但她仍能看清對方是個年輕女人,面色冷峻,眉眼狹長,薄唇抿成一道刻薄的線。
謝予安對視上女人漆黑深邃猶如寒潭的眸子,頓時渾身一激靈。
大腦同時響起一道機械化的電子女音:“目标人物嚴清川綁定成功,青天系統正式運行。”
謝予安猛地睜大了眸子。
嚴清川!
這個名字,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正是她最近追的一本名叫《青天司》的古代大女主破案小說嘛,嚴清川就是這本書的主角。
所以是,她穿書了?
謝予安還沒想明白,嚴清川已經将她帶了起來,一邊用繩子捆着她雙手手腕一邊說道:“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話,就老實點。”
說罷,便牽着她往青天司方向去了。
一路上,街邊不時響起百姓們歡欣鼓舞的聲音。
看來京都百姓對這小猴兒還真是深惡痛絕。
然而謝予安對自己穿成的這個角色沒什麽印象,仔細想想,只記得這角色也就是在書裏第一幕出現過,為了烘托嚴清川作為主角帥氣出場的一個小炮灰而已。
謝予安後背到現在都還在隐隐作痛,嚴清川作為全書武力值MAX的大女主,這一腳的威力當真是不容小觑。
她不由地想,人家穿書都是狂炫酷帥吊炸天,金手指大開,一路打臉虐渣,怎麽到她這,就變成了開場被主角一腳踹翻的炮灰呢?
也就是她感慨自己悲慘命運的時間,青天司到了。
她擡頭看着牌匾上黑底金邊,金光閃閃的“青天司”三個大字,想到了那坑比作者豪氣幹雲的題詞“懸挂青天之名,護庇乾坤朗朗”,也就是這樣一句裝逼的話導致她入了這個坑。
“走。”嚴清川扯着她進入了青天司,随即一路将她帶入牢房。
鐵門落鎖,“咔”的一聲,謝予安握着鐵欄杆,看着嚴清川大步離去的潇灑背影,十分想點一首《鐵窗淚》送給自己。
等嚴清川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地牢拐角後,謝予安面對着牆壁,盤腿坐下,對着牆壁道:“那啥......那啥系統來着,出來,我有事問你。”
電子女音瞬間響起,“宿主您好,青天系統為您服務。”
“我就一個問題,為什麽把我綁來書裏?”
“《青天司》作者因不可抗力因素封筆,導致本書餘有三分之一劇情未完成,”
謝予安不耐煩地打斷它,“廢什麽話,不就是那坑貨作者坑了嗎,這我知道。”
系統繼續道:“經系統檢測全部讀者對本書的意難平程度,數據顯示,您曾在185個失眠的深夜輾轉反側,捶胸頓足吐槽本書作者,曾發送過78封小作文到作者郵箱,聲淚俱下懇求他填坑,曾私信作者社交賬號326次,內容包含關鍵詞“求更新”高達297次。
經系統綜合判斷,您對此書意難平程度最高,于昨日到達峰值,激活了本書填坑系統。”
謝予安沉默了,用手撐着額頭。
下一秒,安靜的地牢響起咆哮聲,“我靠!那個坑貨留的坑憑什麽要我來填!”
她突然的大叫驚得對面牢房正在睡覺的男人身子一抖,男人怒道:“鬼吼鬼叫什麽!”
謝予安胸膛起伏着,好一會才冷靜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自我安慰着。
莫生氣、莫生氣,人生本是一場戲,我若氣死,小人得意。
眼下,她心裏的小人就是這該死的穿書系統。
謝予安目光幽怨地盯着牆壁,壓低聲音道:“告訴我,我要怎麽才能回去。”
“您需要協助目标人物嚴清川破案,補全本書後續劇情,劇情進展到達100%,即可返回現實世界。”
“溫馨提醒:破案所得積分,可用于獲得系統協助、提示。”
“目前劇情進展:1%。”
“目前積分餘額:0。”
謝予安深吸了一口氣,內心做着心理建設。
既來之則安之,當務之急,還是完成任務返回現實世界吧。
“咣——咣咣。”
刺耳的金屬聲響起,謝予安回頭看去,原是一身形高大,面容粗犷的年輕男人用刀把敲着鐵牢門發出的聲音。
“小猴兒是吧?偷的髒物都藏哪兒了,自己交代吧,省得我們花時間審你了,你也能少吃點苦頭。”
謝予安起身走向牢門,挑眉問:“你是徐錦?”
男人壓下眉頭,“你認識我?”
謝予安心道,能不認識嗎,不就是書裏嚴清川頭號跟班,狂熱追随者,時不時犯蠢靠一己之力推動劇情的那個傻大個嘛。
“徐總捕威名廣揚京都,自然是認識的。”謝予安虛僞地笑道。
“哼,少廢話,快說,髒物都藏哪兒了?老實交代。”
謝予安眼珠子一轉,說道:“叫你們嚴大人來,我只跟她說。”
徐錦怒道:“咱們嚴大人日理萬機,怎有時間來處理你這小賊,少廢話,快說!”
謝予安抱臂退了兩步,“除了你們嚴大人,誰來問我我都不會開口的。”
“你——!”
謝予安似笑非笑道:“徐總捕,還是快叫你們嚴大人來吧,你們青天司若遲遲查不出贓物所在,丞相大人那裏可不好交代啊。”
徐錦惱怒地瞪了一眼謝予安,這才轉身離開地牢。
謝予安盯着陰森森的牢房走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不多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響起,嚴清川颀長的身影出現在拐角,最後來到了謝予安的牢房前。
她面色冷峻,眉宇帶着顯而易見的不耐,“徐錦說你不肯老實交代,一定要見我才願說出贓物所在,眼下你見到了,自己交代吧。”
謝予安嘿嘿一笑,立馬一五一十按原身記憶中所偷贓物的藏匿點都告訴了嚴清川。
嚴清川聽罷點點頭轉身就要走,謝予安立馬喊道:“嚴大人留步!”
嚴清川回首看她,用眼神無聲的表示你還有何事?
謝予安臉上帶上讨好的笑容,“嚴大人,你看,我這認罪态度良好,是不是可以考慮從輕發落?”
嚴清川眉頭淺皺,好似在思考。
謝予安抓着鐵欄杆,腦袋擠在欄杆縫隙中,她微微仰頭,滿臉期待的看着對方。
少頃後,嚴大人言簡意赅的開口:“不考慮。”
......
謝予安無語凝噎,想抽頭回來,卻發現自己腦袋被鐵欄杆縫夾住了,“啊,痛痛痛,嚴大人快幫我一下。”
少頃後,謝予安感覺到額頭被輕輕一推,她整個人瞬間脫離了鐵門的桎梏。
她踉跄幾步站定後,擡頭看見嚴清川剛收回手,臉上嫌棄的神色還未斂下,額頭剛剛那冰冰涼涼的觸感,想來就是對方指腹的溫度。
“你偷盜成性,劣跡斑斑,按本朝律法,收押五年,不可輕赦。”嚴清川漠然地說道。
謝予安立馬聲淚俱下道:“嚴大人,不瞞你說,我以偷盜為生都是迫不得已啊,我從小無父無母,無親無友,又是一介弱女子,想在這世間活下去何其艱難?
但我明白,無論是何原因偷竊都是不對的,眼下我已然悔悟,還望嚴大人法外開恩,放過小女子吧,出去之後,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立志報效祖國與社會!做根正苗紅的新時代好青年!”
嚴清川背着手看着謝予安,那表情就好似在說,這哪裏來的二傻子。
“若人人如你一般,縱惡犯法之後,忏悔一番,便能免去牢獄之災,那我大衍法律威信何在,朝廷威嚴何在?”嚴清川一臉無可商榷之相,說罷又要走。
謝予安急中生智,大喊:“那可以戴罪立功嗎?!”
嚴清川腳步一頓,耐心已經被磨得所剩無幾了,她正要開口拒絕,謝予安自顧自道:“今晚沉香閣會發生一起命案,死的是禮部左侍郎,你們現在派人叫上一名大夫趕過去,興許還能救下他。”
嚴清川看向謝予安,臉上帶着明顯的不信任。
“人命關天的事,向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記得這是嚴大人奉為圭臬的話吧?”謝予安自信地說道。
嚴清川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高聲道:“來人。”
一名下屬趕來,躬身在嚴清川身側。
“讓徐錦帶一名大夫,立馬趕去沉香閣,暗中觀察禮部左侍郎大人,若有異樣,讓他見機行事。”
“是。”
下屬領命後離開了。
嚴清川向着鐵牢門走近一步,沉聲道:“若你所說是真,我可以考慮從輕發落你,若你所言為虛,诳耍于我,那便等着秋後問斬吧。”
“沒問題。”
之後兩人未再交談,直到一個時辰後,地牢響起沉悶急促的腳步聲。
是徐錦來了。
他喘着粗氣,臉上帶着薄汗,湊到嚴清川耳畔低聲了幾句,嚴清川神色一變,目光似箭地看向謝予安。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徐錦離開後,嚴清川解下腰間的鑰匙,打開牢門,然後猝然逼近謝予安身前,五指成爪,捏住了謝予安纖細的脖頸。
謝予安腿一軟,雙膝觸地,摔跪在了地上。
“說,你怎麽知道左侍郎大人今晚會遇險?!”
謝予安被掐得有些喘不過氣,她作為上帝視角的讀者,當然知道啊,那左侍郎大人全書開篇就因馬上風死于沉香閣了。
可她能跟嚴清川這樣說嗎?
她不能,她要是說了,可就不是關五年這麽簡單了,嚴清川估計得把她當成腦子有病的瘋子,關一輩子大牢。
謝予安艱難地喘着氣,眼角滲出生理性的眼淚,“嚴......大人,你......相信命運嗎?”
嚴清川一怔,捏住謝予安脖子的手不由一松。
謝予安得以喘息,咳嗽了兩聲繼續道:“嚴大人,其實,這一切都是因果輪回,命運使然。”
她心想,可不就是因果輪回嘛,她看了這坑比作者的書,所結下的孽緣。
嚴清川松了手,沒有說話,面色沉沉,無法窺其心緒。
幽深寂靜的大牢裏,一邊是高高在上,氣質冷峻的青天司少卿大人,一邊是撐坐在地上,身形消瘦的落魄少女。
沉默在牢房裏蔓延開來。
好一會後,謝予安擡頭仰視着嚴清川,髒污的臉上,餘有一雙眼睛清亮,裏面晃蕩着微末的水光。
她扯住嚴清川衣袍一角,微微哽咽道:“嚴大人,讓我跟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