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論

第37章 老板娘

早上出發的時候就比平常晚了一段時間，之後又與小墨關于開什麽車讨論了一會兒，另外帕薩特的制動相比凱迪拉克稍遜一籌。雖然我一直是按照平常的速度開的，但卻忽略了兩輛車的差異。這樣一來時間一點點錯開，我們這一次還是沒有碰到那輛曾多次奪走景妍性命的車。

我把車在路邊停下，幾乎是同一時間，小墨和我跳下車去查看那輛被撞毀的面包車的情況。

安全氣囊已經被打開了，我從破碎的玻璃窗向內部喊話，“裏面的人，能聽到嗎？聽到之後回答一下。”

沒人回答，那麽只能采取強硬措施了，一邊的車窗玻璃已經碎了，這樣就省下我砸窗戶的時間，我把手伸向裏面打開了車門，安全氣囊也随之慢慢縮回去。

終于能看清司機的樣子了，是個中年女人，年齡應該比我大幾歲，額頭被碎玻璃劃破幾道口子，大概是因為沖擊她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态。

“小墨，我們先把她擡出來放到平地上，注意別晃她的腦袋。”我用車上的一塊薄毯作為護具，把四周的碎玻璃全撥到一邊，以防造成二次傷害。

“知道了，你小心點兒玻璃。”小墨站在我的一側，當我把女人的半個身子拉出來的時候她趕忙托住下半身。

她這種情況不能随意挪動，我們就近把她放到了公路旁邊的緩沖帶上，那塊薄毯已經粘滿了碎玻璃不能用了，我又從小墨車上拿來兩條毛巾墊在她的頭下。

“我從車上找到了她的錢包，裏面有她的身份證。”小墨遞過證件，“她的名字是溫钰。”

“現在還是先聯系一下她的家人比較好。”我朝小墨擺了擺剛從她上衣口袋找到的手機，順勢又把自己的手機扔給了小墨，“我先聯系一下她的家人，你負責報警和喊急救車，另外幫我給景妍打個電話，如果她接了就告訴她別在馬路上閑逛，通訊錄裏有她的手機號。”

小墨點點頭，拿着我的手機開始了自己的任務，“你好，我們碰上了車禍，肇事司機已經逃了，沒看見車牌。地點是……”

看着還是一點蘇醒跡象也沒有的溫钰，我也開始了自己的事。通訊錄裏只有兩個人，備注分別是小老板和小凝，孰親孰生一目了然。我撥通了這個備注是“小凝”的號碼，兩分多鐘的等待過去了，一直是忙音，小墨都開始給景妍打電話了，我只好放棄這個機會撥打另一個號碼。

讓我無奈的是這個號碼卻顯示的是正在通話中，我只能挂了，“一個打不通，一個正在通話中，看來只能等警察過來處理了。”我告訴小墨自己的成果，又詢問道“景妍怎麽樣了？”

“她所在的地方出了一次車禍，一個大學生當場死亡，所幸她沒事，你要和她說幾句嗎？”小墨歪着頭問，我剛想接過來，溫钰的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那個小凝，真是的，剛剛幹什麽去了？

“阿钰，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聯系我了。”對面傳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為了讓不讓她誤會，我趕忙解釋，“你是不是溫钰小姐的朋友？她在路上出事了，現在還在昏迷，我只是路過的，你如果有時間的話能過來一趟嗎？最好能幫忙聯系一下她的父母，現在她手機通訊錄裏只能聯系到你了。”

“什麽！阿钰出事了？嚴重嗎？”聽到這個意外，女人的語氣立刻變了。

“具體情況還要等救護車來了之後才知道，你還是先聯系一下她的父母吧！別太擔心。”現在唯一的信息渠道就是她了，我可以慌她可不能慌。

“好，我馬上聯系，能發給我你現在的定位嗎？我這就過去。”我能清晰的聽見她的急促的呼吸聲，幾次之後終于平靜了下來。

“沒問題，如果急救車提前到了我會通知你的，你可以直接在醫院等着。”我退出了通話界面把定位發了過去。

“我家裏這裏不遠，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到了，我……我想親眼看看她。”女人開始哽咽。

不懂她們之間有什麽恩怨情仇，我只能作為外人等她發洩結束。

女人終于冷靜了下來，道歉之後挂斷了電話，我放下手機問還在替溫钰擦汗的小墨，“救護車還要多久？”正午的陽光很毒，地表的溫度也在攀升，盡管以我們的車作為庇蔭，溫度也沒降多少。

“還要十幾分鐘。”她把剩下的礦泉水扔給我，我感激的接過，大口下肚，瞬間輕松了不少。

我們車裏有空調，可惜不能把她帶上車，放在外面如果不時刻幫她擦汗，比起昏迷，中暑會來的更快。權衡利弊之後，我也不好獨自一人上車待着，而是接過了小墨的工作。起身和彎腰的動作對我的身體造成了不小的負擔，當我再一次站起來的時候背也跟着疼了起來，被汗水打濕的頭發黏在額前。

在拜托小墨到車上找東西的間隙，讓她得以在車上休息一下，當然這種小心思要是直說了她肯定不會同意。

先來的既不是急救車也不是警車，而是一輛貨車，很少有人能把貨車開出這種速度的，白色集裝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這個龐然大物飛速逼近，在車禍現場的邊緣停下。

我還沒反應過來，車上就走下了一個女人，她應該看見我們了，一下車就徑直走向這邊。

“你是溫钰小姐的朋友？”只見她穿了一身休閑迷彩服，相貌卻不似衣服那般張揚，多了幾分南方水墨風韻。

“剛剛沒來得及介紹，我是溫钰的朋友，現在在財大附近經營一家旅游店，這身行頭是店裏的東西，也沒來得及換。”女人很不好意思的說，“能讓我看一下她嗎？我懂一些急救知識，說不定能幫上忙。”

“好好，你請。”我連忙讓位，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來吧！不過介紹了這麽多還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墨戳戳我的肩膀，我不明所以的回頭看着她，她把和韓林的聊天記錄擺在我面前，還特意指了指其中一家店，湊近我小聲說，“之前打算去旅游的時候，韓大哥推薦去她們店裏買登山的裝備，沒想到取消了這個計劃卻在這裏碰上了老板娘。”

“誰知道這麽巧？”我也壓低聲音回答，“不過韓大哥都推薦了，她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在救護車來之前就先讓她處理吧！”

老板娘輕輕翻動溫钰的四肢，得出結果後又從自家貨車裏拿出來幾根細棍和紗布用來固定。連我這個業餘的都看出來她有多厲害了。

老板娘忙完之後拍掉手上殘留的紗布的線頭，“做了個簡單的處理，阿钰的身體無大礙，用不了多久就會醒了。請問...救護車什麽時候來？”

“幾分鐘之後就該到了。”小墨回答道，“之前忘了做自我介紹，我是楮墨，這位是我朋友童欣。今天是想回財大看看，沒想到偶遇了這次事故，很遺憾，當我們到場的時候就只剩下溫小姐一個人了。”

對這件事她表示諒解，“你們沒受傷就好，案件就交給警察來辦吧。哦，對了！我叫劉雨凝，說了這麽久都沒說清自己的名字，我還真是老糊塗了。”

“哪裏的話！事情這麽急，忙中出亂很正常。”我看了眼日頭，遠遠聽見了警車的聲音，終于來了。

溫钰被送到了市裏的醫院，正好順路去財大，警察也想讓我們做筆錄，我和小墨也就跟着過去了。

溫钰有輕微中暑的跡象，這也是長時間還沒醒的原因。醫生給她挂了點滴，外傷也被護士用消毒水仔細處理了。

“阿钰的小姑馬上就過來了。”老幫娘接到一個電話後向我們解釋道。

小姑？不是父母嗎？看來這個溫钰的家庭背景很複雜，只是和我無關罷了。

“其實我和阿钰之前鬧了矛盾，她醒來之後可能不願意見我...”她說這話時眼底是掩不住的傷感，“我可能要在她醒來之前提前離開了，不過你們放心，醫藥費我已經墊付了。”

“錢還都是小事，我就怕她醒了之後連一個認識的都沒有，沒人照應。”無論有什麽矛盾，至少等她的家人來了之後再走吧。

“這...”她顯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猶豫不決。

“如果真的有事，我們也不好強留，不過最好留下一個信息讓她知道誰來過，天大的矛盾也有化解的一天。”小墨沒有勉強她，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在老板娘還在猶豫的過程中，床上躺屍的溫钰終于醒了，“你們還讓不讓爺睡覺了，真是的！”

這麽欠揍的語氣似曾相識，我們三個同時轉身看向扶着脖子從床上爬起來的人。

“要是讓我逮到那小子，看我不……”盛氣淩人的語氣瞬間蔫了，“小凝……”

如果不是知道老板娘的名字，我根本聽不清溫钰這麽小的聲音說的是啥。

接着溫钰把頭低下不再看她，場面一陣尴尬。

“我果然還是先離開吧！”她匆匆說了這句話就開始收拾散落在椅子上的東西，新買的果籃上面的水漬還在。

溫钰一直沒敢擡頭看她，我和小墨兩個局外人都替她着急，但也沒多說什麽，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說不是呢？

眼看老板娘都出門了，溫钰還是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她不送，小墨只好替她到外面送老板娘一程了。

現在房間裏只剩下我和溫钰，只見她懊惱的撓撓頭，一腳踢開被子就想下床，脖子還被石膏固定着，只能用一只手扶着踉踉跄跄追了出去。

早知如此，何必呢？

溫钰的手機還在我手裏，十分不合時宜的響了，現在能打過來的絕對不是老板娘，那就是備注為小老板的人了。

“溫小姐，中午打過來有什麽事嗎？”

“景妍！這是你的手機號啊！”對面是景妍一本正經的聲音，差點沒認出來。

“你怎麽會有溫钰的手機？”景妍也很吃驚，“她現在人呢？”

“剛從病房跑出去，她就是我們今天遇見的車禍受害者，當時給你打電話也沒接，沒想到小老板是你。”真是無巧不成書，所有的人物之間都被一股莫名的線串聯在一起了。

“那時候楮墨不是再和我通話嗎？責任不在我好不好。”景妍毫不讓步的說，“不和你扯了，溫钰情況怎麽樣？”

“輕微腦震蕩，脖子也給扭了，身上被玻璃擦破幾塊，醫生說休息幾天就好了。”但看她蹦蹦跳跳跑出病房的樣子，情況應該不嚴重。

“那就好，我還怕她曠工呢！”

“你是不是在籌劃什麽？”我低聲問，“給你一個友情提示，你最好別把小墨牽扯進去。”

“我不是一直都沒想和你們扯上關系嗎？旅游也不是我逼你去的。”景妍輕哼一聲，“沒什麽事我就挂了，還要抽空去看我的員工呢！”

“挂吧！挂吧！就你事多。”我皺皺鼻子，事情的發展正在超出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