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禮物
“韓林,你們,回來了嗎?”拐角處突然傳來鄧志新虛弱的聲音。
“鄧兄弟,是你嗎?你還好嗎?”韓大哥朝他喊道,“張新馳沒傷到你吧!”
“那個,那個畜生!”鄧志新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來,我們卻沒人前去迎接,“你們走了之後,他又開始發瘋了,把所有罐頭都給扔了,還要吃舒雅,豬狗不如啊!”
我覺得我們不去接他是有原因的,單憑他現在的狀态,能游回去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再加上他和張新馳肯定少不了一戰,聽他的腳步聲,一條腿該是折了,生存率再次降低。
“我沒有救成舒雅。”鄧志新聲音沙啞,喉嚨像是塞進了稻草一樣刺耳,韓大哥想安慰,卻不再言語,“可是我把他殺了,我替舒雅報仇了。”
“你們有吃的嗎?我現在肚子好餓,頭也好癢,韓大哥,你能幫我看看嗎?”鄧志新說完話終于走出了陰影。
“退後,都退後!”韓林把雁翎刀擋在身前,這把刀也是毛子在墓裏摸金常用的武器,到現在劍刃還鋒利如舊。
韓林慌張的把圍在匕首周圍的我們趕到身後,溫钰也拿起武器警戒。
鄧志新上半身被綠色的茸毛覆蓋,頭部的創傷也被植物的纖維一層層編制糊住了傷口,從我這個角度來看很滑稽,他必将加冕為王,腦袋都綠的發光了。
“嘶!”不該這麽毒舌的,我的右臂猛地收縮,現在感染已經蔓延到腿上了,現在該我受報應了?
“童童,你怎麽了?”小墨扶起差點摔倒在地的我擔心的詢問,“身體不舒服嗎?”
我擺擺手不讓她擔心,眼睛間歇性失明,被一片亮光覆蓋,我抑制住鼓動的心髒。
鄧志新也被感染了,和密室裏那個怪物一樣,他的手邊還拖着張新馳的右腿,被一路拖過來的張新馳早已沒了生息。
韓大哥冷聲說,“不要再靠近了!”
鄧志新慌張的放下張新馳,擦拭嘴角,解釋,“對付這種畜生我沒有武器,只能肉搏了,情急之下咬了一口,放心,我怎麽可能吃人呢!”他把張新馳踢到一邊,舉手示弱。
“別過來!”韓林對着身前的空氣虛砍幾刀示威,阻止鄧志新的行動。
“你這是幹什麽!我們不是同伴嗎?”他終于收起了嬉笑的皮囊換上了陰骘的笑容。
不管舒雅是誰害的,鄧志新現在都是最大的危險,他的眼睛猩紅一片,和我看到的怪物如出一轍。
血液從他的嘴角開始四濺,漫延到臉側,脖頸,而癱軟在地的張新馳臉上除了青紫的傷疤和嘴角噙着的幾絲血痕再無其他,真相一目了然。
“我不想害你們的,你看大門不是要開了嗎?咱們可以一起出去,從此誰也不認識誰。”鄧志新身上激增的肌肉随着他的動作而抖動,然後一瞬間,他來到了韓林面前。
“韓大哥,小心!”我急忙喊道,除了我,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韓林的胸腔被他的右手穿了一個巨洞,鮮血向外湧出。韓林的刀還沒有擡起,身體已經倒在了地上。
溫钰借機從兩側攻擊,卻被他輕松避過。
“童童,快起來!”小墨讓我搭在她肩膀上,打算遠離戰場,可是,我們又能逃到哪兒呢?
身體裏的一股力量促使我推開小墨,下一秒,我的喉嚨就被鄧志新扼住按在牆壁上,“看來我找到同伴了。”
他撕開我的衣袖,被藤蔓纏繞的右臂暴露在大衆視野。
“我這麽乖巧可人,冰清玉潔,端莊優雅,賢良淑德,蕙質蘭心的大家閨秀,你這種頭頂綠帽的怪物怎麽相比并論!”我一口氣逼出了這麽多,用盡全力把右手往他臉上砸,借力又給他補了一腳。
結果沒讓我失望,他被摔到了對面的牆壁,失去了支撐我也摔倒在地。
“童欣,你趕快起來,我和毛子對付他!”溫钰大喊道。
收到指令我不敢猶豫,立刻跑到景妍那邊,蔽空已經化作人形。
“早幹嘛去了?”我憤憤的問。
“他不是墓裏的東西。”蔽空沒有在意我的埋怨,說道,“這些藤蔓也是,和那個人身上的東西同源,還有你手臂上的也是。”
“知情不報是我的錯,現在就當我求你了,趕緊去幫幫忙!”
溫钰再次夾擊,砍刀被卡到他的身體內抽不回來!
“我幫你們吧!”鄧志新嘶吼一聲,把兩把刀從身體內抽出,用力甩到兩側,雁翎刀輕易穿透了溫钰的身體,射向後面。
“小墨!”
原本站立在小墨不遠處的漠寒本想替她擋下一擊,豈料速度太快,眨眼間就穿透了她的右側小腹。
“嘿嘿,一槍穿倆。”
另一把刀直沖景妍命門,被蔽空半道截下,只擦傷了左肩。
“艹你大爺的,敢傷她!”藤蔓攜帶的激素急速覆蓋我的身體,體內的力量成幾何倍放大,可是,身體已經不受我控制了。
我就想一個局外人一樣,看着自己被光芒覆蓋的身軀與那怪物撕打,沒有疼痛,就像在玩一個真實的VR游戲,那怪物被我抓着右臂,無法掙脫。
期間漠寒為了保護聞笛,被飛落的刀刃襲擊,聞笛也是,自從溫钰死後,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
蔽空的加入并沒有影響戰局,那怪物有驚人的力量,身手敏捷,而且仿佛能夠預測我們的行動一樣,無論從何處下手都會被他靈巧的躲過。
原本我們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戰鬥的也只有溫钰,韓林,蔽空,再湊上一個我。其餘的人只能盡力保護自己不受傷,可這又談何容易?
蔽空借助速度優勢牽制住他的行動,而我則伺機給他全力一擊。眼看着開門的時間慢慢逼近,鄧志新似乎也有些着急了。他故意露出破綻,讓蔽空靠近,出其不意的用左手摁住蔽空的腦袋狠狠地砸向了石壁,石壁受到沖擊向下凹陷,碎裂的石塊灑向各處。
“我去,好疼啊!為什麽我要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活。”蔽空掙紮着從廢墟中站起來,額頭被劃了一個好大的口子,血液順着半個臉頰往下流。
“力量壓制的感覺果然很爽!”鄧志新揮了揮拳頭滿意地說,“能有這種力量,出去簡直小菜一碟。”
時間進入倒計時,鄧志新不再理會半蹲在地上的蔽空,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景妍身上,“喂,快到時間了吧,趕緊開門,說不定我還會饒你一命。”
“呵呵!”景妍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把你這個怪物放出嗎?”
“哦?那你可要想好了,憑你們幾個連和我同歸于盡的資格都沒有。”鄧志新一步步的走向她,身上的衣物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嘶吼聲。
我也随之緩緩移動,如果他能預判我的下一步動作,那我只要不停地變化情況,鄧志新就算再怎麽厲害也會需要時間重新計算,而那個瞬間就是“機會!”
我單腿往下一掃,順勢給了他心髒一拳,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這樣,轉身右手抵住了我的這一擊。我借勢膝蓋全力上頂,眼看就要擊中他的下巴了,可他腦袋微微一傾斜就躲過了這次攻擊。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我重新調整了右腿移動的方向,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攀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地一擰,鄧志新脫力摔倒在地。
“看來我是小瞧你們了!桀桀...”被我壓在地上的鄧志新還在奮力掙紮着。
“你就老老實實留下來陪我們吧!”我把他的手扣在背後。上面已經看不到人類的肌膚了,全是纖維狀的不明物體。
“本以為殺了張新馳就沒事了,誰知道好不容易說服舒雅給我作僞證,親手了結了那個混蛋之後,他竟然毫發無傷的再次出現了。不過也是多虧了他,我才能誤打誤撞擁有了這份力量。”還有10秒鐘,隐約可以聽見齒輪轉動的聲音了,可反派還是在無所畏懼的打嘴炮。
“舒雅和你是一夥的?”我牢記反派死于話多這一鐵則,邊觀察周圍的情況,邊和他搭話。
“可那個女人竟然中途反悔了!”鄧志新嘶吼道。
3秒
“反悔?”我望向角落的蔽空,她朝我點點頭進入備戰狀态。
2秒
“對!就像這樣!”鄧志新左手以奇怪的角度扭曲,抓住了我的一條胳膊奮力向前摔,蔽空趁着他還沒起身抓起雁翎刀擊向他的脖子,卻被一層綠色的薄膜保護了。
1秒
“給我開門!”他不顧蔽空的再次襲擊,嘶吼着沖向景妍,連人帶刀都被他用怪力丢到一邊。
大門緩緩打開!水流也一股腦湧了進來,巨大的水壓把我們沖到一邊,像是在嘲笑我們一樣,大門還沒開到一半就有關上的趨勢了。
“怎麽回事!”鄧志新抓起倒地的景妍問道。
景妍起初也是震驚,片刻後便被狂喜所取代“哈哈哈哈!活該!你這種人,活該!留下來陪我們吧!”
鄧志新把那個瘋女人丢在一邊,想要在大門關上之前沖出去。
“怎麽會如你所願?!”我撿起景妍拔出的短刀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把鄧志新絆倒在地,水流很大,地面也很光滑,他掙紮了多次才勉強站起,我用左手鎖住他的脖子,右手用短刀把他的手釘在地上,驽鈍的短刀竟然讓他無法動彈。
“不!”看着大門緩緩關上,我們都松了一口氣。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他猩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身體劇烈的扭動着,右臂突然與他的身體分離,周身充滿了駭人的氣息。
“你...”看着單臂站在眼前的人我震驚了,難道他準備魚死網破嗎?
“就算只有一條胳膊,照樣能玩兒死你!”
沒有時間打嘴炮了,我扭頭就跑,鄧志新則面目猙獰的緊跟在我的身後,躲進一個房間之後再無退路。
“游戲結束了!”他點燃了房間裏殘存的衣物,牆壁上攀爬的藤蔓也被牽連加入熊熊大火的燃料隊伍之中,昏暗的房間裏強烈的火光閃的我眼睛疼。
這下子只能賭一賭了,唯一的出口就在鄧志新身後,很明顯的一個陷阱,但我沒有多餘的選擇。
我勾起一只木箱砸向他,他的左手瞬間擋住,木箱在空中炸裂,裏面的灰塵彌漫了整個空間。
1,2,3bang!
粉塵效應在這個小空間裏引起了連鎖反應,我離火源較遠,受到的波及也不嚴重。我貓着腰,迅速沖向出口,誰料鄧志新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用左臂鎖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地上!
“你看我學的像嗎?”獵物到手之後鄧志新更加肆無忌憚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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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蘇漠寒側過身子躲過了蔽空致命的一擊。
蔽空這是還是小貓的狀态,她舔了舔自己沾血的爪子問道,“你說你,為什麽要躲開,剛剛給你一個痛快不就行了嗎?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蘇漠寒捂住小腹,可血液并未因此而止住,“童童有危險!”她虛弱的說,“我得幫幫她。”
蔽空踩着标準的貓步跳到她身邊,“她不是已經躺在那裏了嗎?我親自下的手你還不放心?”
兩人的身後是幾具屍體,他們的大動脈都被割破,血液随着微弱的心跳一股一股的往外流。
“不是,不是她!”蘇漠寒掙紮着站起來,她的傷口還在流血,每個動作都在推着她往死神門前走。她撿起了溫钰手裏的那把短刀,艱難的往墓的深處走去。
“哪裏,童童,你到底在哪裏?”蘇漠寒喃喃道,血液的大量流失讓她有些神志不清。
“只是一次輪回而已,用得着這麽拼命嗎?要知道這種輪回可是有成千上萬次,甚至更多,你能救得了她多少次?等她醒來之後還不是把你給忘了?”蔽空不解的跟在她的身邊,為什麽這麽堅持呢?
漠寒搖搖頭,“哪怕只有一次,只要能救她我也會盡全力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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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我的脖子快被鄧志新給扭斷了,我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動的聲音,我的右手奮力掙紮着,可身邊除了光滑的石板就什麽也沒有了,火舌還在貪婪地舔食者我的肌膚,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掙紮一下,人的求生欲還真是根深蒂固呢。
“救命?哈哈哈,你覺得還會有人來救你嗎?”
大腦缺氧,我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不會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吧。
“童童,你在哪兒?”漠寒的聲音?
我的右手死死扣住一塊石板,這種感覺是怎麽回事?
漠寒,快離開這裏...我內心咆哮着,但是臉部卻因為缺氧只能難看的扭動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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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童!你在這裏嗎?!”漠寒用盡所有氣力來到一個房間,蔽空環視着周圍,這裏和其他地方也沒什麽區別啊。
“童童,你等我!”漠寒把短刀放在一邊,開始用往外撬一塊石板,可是地板上的石板都是緊緊相連的,盡管漠寒的手心已經血肉模糊了,石板卻紋絲不動。
蔽空再也看不下去了,一爪拍開了那個鐵片,“值得嗎?”
漠寒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繼續徒手扣石板。
“啧!”蔽空啐了一聲,跳上桌子把燈油打翻,房間瞬間處于火海之中,可漠寒根本顧不了房間裏的情況。
“童童就在這裏,我能感受得到!我能感受得到!”漠寒幾乎帶上了哭腔,她一定很痛苦吧,比現在的我還要痛苦,不然怎麽會用那種語調求救呢?
“讓開!”蔽空跳上了那塊石板,身上的鬃毛立了起來,石板仿佛感應到了什麽,微微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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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右手還抓着那塊石板,直覺告訴我,對面有什麽東西。
“不愧是同類,這麽長時間了竟然還沒死,不過可惜了,這種完美的力量只能被我一人所用!”鄧志新再次加大力度,我脖頸處的骨頭開始慢慢脫節。
我用盡最後一口氣把石板掀開,砸在他的身上,可他卻是不痛不癢。
“還想反抗,現在覺得殺了你還真是可惜了。”他松開手臂,得此空閑我拼命地呼吸着,可下一秒,胸膛就被他的左手刺穿了,鮮血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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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空不知使用的什麽法術,竟然可以讓石板懸浮在空中,只是這石板十分厚重,光是提出2/3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漠寒雙手幫她往上提了一下,終于全部拔了出來。
“沒錯!肯定就是這裏!”漠寒把短刀放到了凹槽之中,“求求你了!一定要有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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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心的疼痛讓我無暇再考慮其他,我再次把手伸向剛才那個地方,松軟的土壤裏似乎埋着什麽東西,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緊握刀柄,奮力給他一擊。
鄧志新似乎沒料到我竟然還有武器,想用那綠色的保護膜擋住,可是在這把短刀之下,那保護膜就形同虛設,這次輪到他鮮血四濺了。
我不顧自己的傷口,起身再次給了他脖子一刀,雙手按住他的軀幹,直到确認他沒了氣息才松開。
雖然贏了,但我也是窮途末路了,我翻身躺在了地面之上。
意識慢慢消散,總感覺有人正抱着我向裏走,黑暗中,我看不清那人的容貌,甚至連性別都分不清,他披着一件黑鬥篷,在黑暗中如履平地。
我想揭開他的帽子看一看,手卻動不了,那人發現了我的動作,也沒什麽表示,只是一如既往的前進,一直到,護城河中央。
他把我放入水中,清冽的水也拉不回我的意識,我現在就只想好好睡一覺。
“present.”他說了一個詞,然後取下我手裏的匕首,頂在我的心髒處,本來就時日不多現在一看反倒釋然了。
他的聲音和鄧志新一樣,尖銳刺耳,不辨雄雌,卻意外的讓人安心。
“你最想記住什麽?”他留給了我三秒鐘的思考時間,然後匕首狠狠刺下。
那時我的腦海裏只有小墨,她的笑在短短的三秒內重現了。
“小墨!”我猛地起身,自己整躺在公寓的床上,被子已經被蹬落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勞動節快樂,二周目到此為止啦
2019年1月28日15:12:59
這兩章修改的時候太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