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歲歲年年
聽見這話江知邑瞬間睜大了眼睛, 眼裏滿是不可思議,她話裏說的意思是他理解的意思吧?
他的心裏又驚又喜同時又隐隐擔憂着,她足足喝了一壇子的酒,這醉後說的話會不會等她明天醒了就不認賬了?
思緒百轉千回,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就保持着瞪大眼的神情一直盯着陳玉容。
陳玉容見江知邑傻愣在原地, 是從未見過的憨傻模樣, 心裏不覺有些好笑,嘴角眉梢俱是笑意。
她很好心地用低柔的聲音重複了一遍:“江先生, 你說的喜歡我還算數嗎?”
尾音微微拉長,陳玉容湊身靠近了江知邑,用水光盈盈的眸望着他, 此刻她的眼裏似是百年花妖伸出了一個小鈎子,勾得人心裏癢癢的。
“算…算數。”期待已久地畫面就這麽突然出現在眼前,江知邑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我只怕你明天不認賬。”
陳玉容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挂着笑意:“一壇酒還不至于讓我失去神智, 只是有些話我在清醒的時候說不出來, 所以我才想到要學你, 借酒壯膽。”說完這句她嘻嘻一笑,腦袋一歪,像極了一個耍小聰明成功後在長輩面前炫耀小孩子。
“江知邑,我常常在想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我不高也不夠漂亮, 學習還不好, 上了幾年大學也只是混了個文憑,又沒什麽特長,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那歪打正着正好合了你口味的廚藝。”
說到這陳玉容站了起來, 臉上帶着些苦惱之色,“除了這點我實在想不到我身上能有什麽吸引你的了。”
到底是一口氣喝完一壇酒的人,陳玉容站的不太穩搖搖晃晃的,江知邑伸手扶住她一邊胳膊,然後繼續靜靜地聽她說話。
“明明闌庭工作更方便,只因我住在這,你寧肯每天早上多開近一小時的車去上班也要搬來東苑。我遇見了麻煩你也默默地幫我處理,周卉她們幾個人家裏的生意怎麽就那麽巧合的集體在我打官司的時候出了變故,這裏面肯定有你的手筆,之後你怕他們找我麻煩還特意找了阿蘭保護我。”
阿蘭嬌小可愛又身手不凡難得的是她有一雙清澈無垢的眼睛,也不知道江知邑是怎麽把阿蘭這個寶貝找出來的,肯定費了不少心思。
陳玉容想到阿蘭嬌憨的樣子,笑了一下:“當初我連生活費都快沒有的時候,是你偷偷幫了我,又因為顧及我的自尊,所以私下裏授意賈總把他們公司的新品廣告簽給我。”
江知邑問道:“這你怎麽知道的?”
賈總和他們留白工作室是多年的合作夥伴了,他的口風江知邑是信得過的,再加上陳玉容和賈總也沒有什麽碰面的機會,所以他有些好奇陳玉容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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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容答道:“我上周碰見了他們公司和我對接的工作人員,她不小心說漏了嘴。”
如果沒有那天和那小姐姐的偶遇,江知邑可就真的打算做個“無名英雄”了。
當時陳玉容只一個勁的高興,慶幸自己遇上了絕世好甲方,要求少不說還打錢爽快。可這一切都是因為江知邑這個中間人的功勞,如果沒有他,那家公司怎麽可能把重要的新品的廣告派給她這麽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網紅。
她狠狠咽了口水,似乎對接下去要說的內容有些緊張,擡眸看着江知邑的眼睛說道:“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得到,打着蹭飯的名義接近我,想在我這裏刷好感,這些我也都知道。”
陳玉容舔了舔唇繼續道:“而且我私心裏是在縱容着你的行為的,你追我,我并不讨厭,甚至還有些期待。”
她不自覺放低了音量帶着十足的認真:“所以,江知邑,我想我大約是有幾分喜歡你的。”
話音剛落她就一步步走近了他,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前,緩緩又鄭重道:“江知邑,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一滴淚自她眼底墜落,終于還是說出來了。如果不是這次直播中的彈幕,她可能還下定不了決心,繼續将心思久久的按壓在心裏。
前世她終生困于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的封建道德之中,從未有為自己而活過。今生有人愛她、護她,那人又恰是她真心喜歡的人,她想再試一次,嘗一嘗這世上兩情相悅的情愛滋味,若是再敗她也認了。
江知邑拉着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後捧起陳玉容的臉把那滴淚水抹去。
“受欺壓的人很多敢于站出來的人很少,你很勇敢;熱心收留離家出走的葉星菡,你很善良;以真心對待身邊的人,你很真誠;你還非常有底線有原則,當然你的廚藝也是一個加分項。”
江知邑凝視着她的眼,以從所未有的溫柔語氣肯定道:“陳玉容,你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優秀,你值得擁有所有人的喜歡,包括我。”
現在換成陳玉容睜大了眼沉默地看着江知邑了,前世對她的影響太深,以至于她一直都在自我否定,現在有一個人對她說“她很優秀”,怎麽能不感動呢。
江知邑揉了揉她的腦袋:“傻姑娘,哪兒有女孩子說這些的,這些話應該由我來說。”
他單膝跪在她面前:“陳玉容,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
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她已說不出話,只一個勁的點頭。
江知邑這次沒有再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而是起身捧着她的臉彎腰在她眼睛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将淚珠盡數吻去。
而後蜻蜓點水般在她額前落下一吻,道:“我已經蓋章了,明天你可不能不認賬。”
***
談戀愛之後的生活和以前并沒有什麽區別,她每天依舊是上課、拍視頻和奶奶打電話這三件事。
只是江知邑變得有些粘着她,每天都要給她打好幾個視頻。說是好不容易有了個女朋友自然是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能看見她,但是工作繁忙不能經常在家陪她,能借着視頻多看看她也是好的。
哦對了,自确定關系之後江知邑又接手了江氏的幾個項目,就目前他的忙碌程度來看江氏的擔子最後準得落他肩上。
江知邑現在每天在留白、江氏、東苑三地往返,路線規律的不得了。
這天正好有空陳玉容就打算自己做個便當給江知邑送去。他最近忙的飯都顧不上吃,作為女朋友的她也确實得盡一下自己的責任。
再加上江某人幾次三番要她以未來女朋友的身份去一趟他公司,給的理由竟是防止那麽優秀的男朋友呗人惦記上。陳玉容當時只是笑笑,就他那張不饒人的臭嘴,公司裏的女孩子不會想不開看上他的。
陳玉容特意沒有告訴江知邑她會去公司,為的就是突然出現給他一個驚喜,她笑着把做好的便當都打包好。
仔細檢查了一下要帶的東西有沒有落下就準備出門。
音樂響起,清亮的女聲在低吟淺唱,那是她專門給奶奶設的來電鈴聲。
一般奶奶這個時候都會去隔壁阿嬸家裏坐坐,陳玉容不想打攪奶奶與朋友閑聊,所以她們都是在晚上通電話,怎麽今天會這個點撥過來,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電話剛一接通就聽見陳泰興急促的說:“趕緊回來,你奶奶要不行了!”
昨天奶奶還在和她打電話閑聊呢,怎麽會那麽突然?
對面一個女聲出現在了聽筒裏,是李娟接過了手機:“你奶奶最近身體一直就不太舒服,怕你擔心就讓我們都瞞着你,每天晚上還要強撐着給你打電話。今天淩晨醫院都下病危通知書了,你趕緊回來吧,說不定還能見她最後一面。”
難怪最近和奶奶的通話時間都越來越短了,常常說不了幾句話她就會有各種事情要做,只是她還沉浸在戀愛的甜蜜之中沒有對這件事上心。
“和她說那麽多幹嘛,人家現在是大網紅了,忙得很。”這道聲音聽上去很年輕,準是她那個便宜弟弟沒跑了。
陳玉容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争吵,問道:“奶奶身體不舒服怎麽不送她去醫院,淩晨下的病危通知書怎麽現在才給我打電話?”
對面的李娟被她問的支支吾吾地說不上話,在電話被挂掉之前她聽見的是陳奕沒好氣的段句話:“奶奶自己不想去醫院,我們還能逼着她去不成?你愛來不來,不來也記得把錢打過來,我爸媽的錢都是要留給我的,可沒錢給老太太交醫藥費。”
這說的是人話嗎?陳玉容被氣得渾身發抖,站在原地反複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跑回房間拿上證件就出門了,她現在只想盡快趕回家。
等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整個過道狹長而幽靜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白熾燈的燈光與瓷磚相映,光線裏看出了幾分慘淡的意味。
她按照陳泰興發過來的地址來到奶奶的病房門口,外頭只一個陳奕靠在牆邊打游戲。進了病房裏面也只有陳明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盹,不見陳泰興夫妻二人的身影。
陳玉容把人搖醒,問道:“奶奶怎麽樣了?”
被吵醒的陳明語氣非常不好,罵罵咧咧地說:“她怎麽樣你看不見嗎?這不是還在昏迷着,自己看就行了叫醒我幹嘛?”
旁邊病床的病人家屬被陳明的動靜鬧得有了意見,出言提醒他們小點聲。
陳玉容按下心頭怒火壓着聲音問:“我是問你奶奶身體狀況怎麽樣了?”
陳明被提醒之後放低了聲音,無所謂道:“這我不清楚,反正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
從陳明這裏聽不到想要的信息,她打算去醫生那裏問問,還沒出門就看見陳泰興拎着一袋吃的進來。
李娟上前拉着她的手,一副親親熱熱的樣子:“玉容你來了啊,吃過飯沒有?阿姨剛好打包了一些吃的,一起吃點吧?”
“我不餓。”陳玉容拂開李娟的手,拉着她來到門外,她要把事情問個清楚。
她哪裏會乖乖把事情交代出來,十句話裏五句在哭訴自己的不容易,還有兩句在旁敲側擊的找陳玉容有錢,有用的話不過一兩句。
就算如此陳玉容還是從她話裏拼湊出了事情的經過。
他們從陳玉容這裏拿不到錢,就打起了她每個月都會付的藥品錢的主意。奶奶這幾個月都沒有按時按量的吃藥,所以才犯病犯的那麽快。
就連陳玉容專門請的阿姨,也早被她們悄悄趕跑了,最近一個月的錢都落入了李娟手裏。
而且奶奶前期确實在忍着病痛不肯去醫院,後來等她主動提出去醫院,陳泰興卻因為擔心被陳玉容發現奶奶的用藥問題就一直拖着。
直到這次真的嚴重的不行了奶奶在昏迷之前自己撥打了120。
他們本來還想繼續瞞着陳玉容,只是在聽見醫院給出的醫藥費之後,想帶奶奶出院又舍不得錢,這才有了那通電話。
陳玉容氣得渾身發抖,用盡力氣甩了李娟一個巴掌,咬牙切齒道:“你們簡直不是人,老人的救命錢也敢拿。”
陳奕聽見動靜趕緊沖過來把陳玉容推到一邊,怒視着陳玉容,絲毫不懷疑下一秒他的拳頭就會落在陳玉容身上。
她也不怕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陳奕,你有什麽臉推我,你難道不是吸我的血長大的嗎?你的父母從我這拿走的每一筆錢,難道你沒有跟着享用?”
自從知道原身勤工儉學之後,陳泰興就經常找女兒哭窮,原身心軟總是會的轉賬過去兩三百,然後自己吃泡面過日子。
還有曾經周卉等人給的二十一萬封口費,也全都到了這家人手裏,現在卻連奶奶每個月的買藥錢都貪,無恥至極!
給自己兒子穿名牌衣服買名牌鞋,結果還算計着她和奶奶手裏的每一分每一厘。
“快,快進來送送。”陳泰興從病房裏出來,“咱媽要不行了。”
陳玉容聽清楚之後不再與他們争論,一個轉身就朝醫生辦公室跑去。
此刻已是深夜,奶奶的情況并不太好,醫生已經在裏面搶救了兩個多小時。
有幾個親戚知道消息後也來了醫院,臉上裝點着哀戚。
他們都圍在手術室門前,陳玉容只好獨自站在樓梯口等消息,突然聽見背後有腳步聲響起,下意識回頭一看,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江知邑走近她歉然道:“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也不接,我一擔心就擅自查了你的定位,對不起。”他一查到陳玉容回了青岩縣就知道鐵定是她家裏出了事了。
陳玉容搖了搖頭,并沒有責怪他什麽,伸開雙手向他索要一個擁抱。和陳家人扯皮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她現在只想靠在他懷裏休息片刻。
江知邑本來心裏是有氣的,家裏出事怎麽也不告訴他一聲。出門也不知道把阿蘭帶上,整個人突然消失聯系不到,他當時真的吓壞了。他們江家的人以前是出過被綁架的事的,他很怕歷史重演。
可是現在看到她一個人躲在角落連病房也不敢靠近的樣子,就什麽責怪的話都說不出口了,滿心滿眼只有心疼。
“好了好了,我來了,別怕。”江知邑緊緊地抱住了陳玉容,還在她背上拍了拍安撫道,“我在來的路上就聯系了醫生,他們很快就到了,到時候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聽見他的話陳玉容心裏安定了幾分,江知邑幫忙聯系的醫生肯定不是普通醫生,有他們出手奶奶說不定就能化險為夷了。
“謝謝你。”陳玉容靠在他懷裏悶悶地說。
“玉容,我是你男朋友,我希望你可以信賴我、依靠我,我不希望你對我用對待外人的那套禮貌說辭。”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如果什麽都你自己扛,那還要我這個男朋友幹嘛?”
陳玉容靜默的靠在他懷裏,過了許久她擡起頭:“走吧,男朋友,陪我去看看奶奶。”
她和江知邑兩個人并肩出現,一瞬間就吸引了那些人的目光。陳泰興率先站起,走到江知邑身邊細細打量着他,一圈看下來之後他的眼裏早沒有了故作的悲傷轉而代之的是貪婪的神色。
陳泰興搓着手,面上沒什麽神色,歡快的語氣早就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陳玉容,這是你男朋友?”
陳玉容點了點頭,就打算帶着江知邑站另一邊去,卻被陳泰興攔下。
這個男人氣度不凡,而且就穿着打扮來看絕對是個有錢的主。陳玉容還挺厲害,去大城市讀幾年書,就帶回來一個有錢的男朋友。
“你們在一塊兒多久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陳泰興擋在他們兩個面前,“這樣,彩禮我們也不多要。”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二十萬,只要二十萬你就可以娶走我閨女。”
江知邑嘲諷地一笑,淡淡道:“就二十萬?”二十萬就可以抛棄父女親情,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裏他的玉容難道只是一件商品嗎?
陳泰興一聽更加高興了,這是不差錢呀,看來還能往上加:“我剛剛想了想,這二十萬是我們生養她的錢,你還要另外再給八萬。”
這時原本或坐或站在一旁觀望的人也都紛紛聚攏過來,一個兩個訴說着這些年來對陳玉容的“照顧”,就連在她三歲那年給了她幾顆糖果的事也都被拿出來說了。
可笑至極,真正照顧她疼愛她的人如今還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這些所謂的親人就急着表功勞。
陳玉容揮開一只熱情地抓着她的手:“陳泰興,我糾正一下,你生了我,卻未養我,不存在什麽生養之恩。而且我們早在當初你收下二十萬的時候就斷絕父女關系了,我現在出現在這裏只是因為奶奶,與你無關。”
她左右審視一圈:“還有你們,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面的所謂長輩,你們來看我奶奶那就請安靜的等待,如果不是,那你們趕緊離開醫院別湊這個熱鬧。”
如果不是現在時機不對、場合不合适,她非得和陳泰興等人好好算一算賬。
“你們誰是陳玉容,病人快不行了指名要見她。”一位護士走出來問道。
“是我。”陳玉容把右手高高舉起,應聲道。
“跟我來吧。”
“好。”她應了一聲然後看向旁邊的江知邑,“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去?”這很可能就是和奶奶的最後一面,她想讓奶奶見一見她男朋友。
江知邑點了點頭,然後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輕聲說道:“別怕。”
推開門進去,陳玉容只覺得從腳底開始都是涼的,整個腳像被凍住了似的邁不開。
奶奶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個埋在被子底下,身上插滿了各種檢查的儀器,病房裏盤桓的是醫療器械運行的聲音。
陳玉容蹲在奶奶病床前,抓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奶奶我來了。”
奶奶似有所感,緩慢的轉動腦袋看向陳玉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站在陳玉容身後的江知邑,蒼白的臉上帶着些許笑意。
“這是江知邑,我男朋友,電話裏和你說過的。”陳玉容往旁邊挪了一些,給他讓了一個位置出來。
江知邑單膝跪下,真誠喚道:“奶奶。”
奶奶不斷地張口,說話的聲音卻不甚清晰,江知邑只好擡起身子湊近一些。
然後奶奶用另一只手緊緊的抓住江知邑的胳膊,臉上帶着滿意的神色:“玉容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個好孩子,你倆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不要吵架。”
江知邑回握住奶奶瘦骨嶙峋的手鄭重道:“奶奶放心,我一定對她好,您趕緊好起來,我們還要請您參加婚禮呢。”
奶奶笑着搖了搖頭,氣若游絲道:“我……我要去見我的乖乖了。”
她的眼皮緩緩合上,一滴淚自老人眼中低落伴随心電圖機“哔—”的一聲響起。
“奶奶!”陳玉容哭喊出聲,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洶湧而下,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卻還是願意像對待親生的孫女一樣對待她,這怎麽能讓她不感動不驚訝。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對這位老人是何等的殘忍。
陳玉容趴奶奶身上哭了好一陣,臉上淚痕未淨她就帶着哭腔對江知邑說:“奶奶已經不在,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裏。我想和陳家徹底決裂,我要陳泰興幾人為他們的自私付出代價。江知邑你幫幫我。”
“好。”本來她不說他也會幫她把事情辦妥的,這樣吸血的所謂家人留着也無用,以後他來做她最親的家人。
***
奶奶的葬禮最後是江知邑幫着打理的,辦的很簡單,只請了奶奶生前親近的幾戶親戚朋友前來吊唁。
陳泰興等人原本是想在葬禮現場鬧事的,但是被江知邑找來的專業的保安團隊按壓住了,為了防止他們再整幺蛾子,他們幾人一直被關在雜物房裏,直到奶奶出殡那天才放出來。
等奶奶入土為安之後她就去找來了她的戶口本,這時只慶幸陳泰興當初的重男輕女,她的戶口是跟着奶奶的,不然遷戶口又是一樁麻煩事。
陳玉容還在奶奶的手機裏找到一段錄音,但是她一直沒敢打開,只是把它轉存一份到自己手機裏。
之後沒過幾天她就聽說陳泰興的工作沒了,陳奕也因為在學校打架鬥毆被開除。
鄰裏突然出現的關于陳奕長得不像他的流言,讓陳泰興一氣之下就拉着陳奕去做了親子鑒定,本來想以此堵住大家的嘴,沒想到結果一出他自己先傻了眼,他陳泰興白白替別人養了十幾年兒子。
現如今正和李娟鬧離婚呢,整個家雞飛狗跳的成了個笑話。
他後來來學校找過陳玉容一次,聲淚俱下的哭訴自己犯下的錯誤。
陳玉容當然是不搭理了,甚至還讓阿蘭出手把人趕走了。
他從不覺得自己錯,如今上門不過是因為自己是他親生的,而且她有了出息,想讓她給他養老罷了。
陳玉容不會心軟也不會原諒,真正有資格說原諒的人已經不在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取得女兒的原諒。
***
百花即絕,隆冬将至。
轉眼之間她就又完成了一學期的課業,昨天下午剛剛結束了最後一門考試,今天就是寒假第一天。
寒假之後便是年,評論區有不少人希望她出一期關于年夜飯的視頻,菜譜昨天晚上拟好的她打算今天就錄,這次要做的菜不少她還請了幾位客人。
葉星菡、何岚、趙承望、溫意寧,他們都是陳玉容來了這個世界之後結交的朋友。
原本還要請佟樾和劉醫生,只是他們倆一個年底工作忙,一個怕和那麽多年輕人待一起尴尬就都沒來。
對了,葉家的人都已經知道了葉星菡和佟樾在一起的事情。佟葉兩家借着這層關系強強聯手、親上加親,因此他們對這段戀情很是樂見其成。
葉星河本來不在受邀名單上,請老板吃年夜飯這心裏壓力太大了。
但是這兩天他剛好過來接葉星菡回家,就住在樓上,請了大家唯獨不請他又說不過去,最後還是江知邑的一句話讓她放寬了心。
他說:按輩分葉星河得叫你嫂子,你怕什麽。
再後來江知邑又“自作主張”請來了程至,于是原本計劃的六人晚餐變成了八人。
只是席間溫意寧和程至之間的氛圍怪怪的,陳玉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敢肯定這兩人之間定有貓膩。
但是別人不想說的陳玉容也不會瞎打聽,等事情落定,自然就會告訴她讓她知曉。
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昨天和蔣可心聊天時得知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不僅如此她還買了複習資料,準備再戰高考重新考上臨川大學完成她的學業。
一切都在變好,她撥開雲霧,終見彩虹。
拍攝結束之後其他人都離開了,家裏面只留下了江知邑和陳玉容兩個人。
陳玉容把屋子收拾好之後就躺倒在沙發上休息,心裏盤算着明天的食譜。
一屋二人,三餐四季,正是她想要的安樂且平淡的生活。
燈光突然暗了下來,是停電了嗎?陳玉容從沙發上起身,按記憶摸索着前進,嘴裏喊着江知邑的名字。
啪的一聲,随着開關被按下,燈光又亮起,江知邑出現在她眼前,手裏還拿着一個戒指盒。
“陳玉容,你願意嫁給我嗎?”江知邑把戒盒打開,露出裏頭的鑽戒。
陳玉容毫不留情地吐槽道:“江先生,你的求婚儀式未免有些潦草了。”
江知邑淡定的撈過陳玉容的手,把戒指戴到她無名指上,緩緩道:“在咱們确定關系之後我就打定主意要娶你,戒指也早就準備好了,只是我一直在挑一個合适的日子正式向你求婚。”
“直到今天我才意識到,好日子是不必刻意挑選的,只要執手的人是對的那個,未來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
“就你有理,也不怕我不同意。”陳玉容喜笑顏開的擡手欣賞着手上的戒指,嘴裏卻不饒人。
陳玉容本來就不在乎這些虛禮,而且從戒指的款式和剛剛好的尺寸上就可以看出江知邑的用心。
她就是想怼一怼他,不想他那麽輕易的求婚成功,雖然這時候為難他顯然已經是為時晚矣。
江知邑毫不猶豫道:“那就多求幾次婚,直到你同意為止。”他上前一步攬住陳玉容在她耳邊輕聲問,“怎麽樣,江太太,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陳玉容側過頭攫取住了他的唇瓣,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的答案。
我喜歡你,如倦鳥歸林,如浮雲歸山。
此後,我們,歲歲年年長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