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送飯上門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年輕女子從裏走出, 把門帶上後拎着個便當盒朝辦公區走來,她的雙眉緊鎖,粉唇緊緊地抿着,一看就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大好。
見她這副表情, 原本專心做事的人紛紛放下手裏的活, 伸長了脖子往她那裏瞧, 工位與她鄰近些的幾人直接在她旁邊叽叽喳喳地聊開了。
“還是不滿意?”
那個女子把便當盒往桌子上一丢, 一屁股坐在自己工位上,搖了搖頭委頓地說:“江總讓我再訂一份。”
“天, 這都第三家了。”
“我原來以為自己已經夠挑食的了,感謝江總讓我明白人外有人。”那女子往椅背上一攤,有氣無力地開口, “沒有最挑食,只有更挑食。”
“诶呀,雙雙你別喪氣, 就當這是老板在考驗你呢。”
“老板這是信任你。”
“這份信任給你你要不要?”她擡眼對上剛剛開口的兩人,這幫人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不腰疼。就為了滿足老板的這點口腹之欲, 上到五星級酒店的招牌菜下到街邊小攤的特色小吃, 她敢說整個臨川都找不出比她更熟悉的, 不知道愁落了多少青絲,一想到這她幹脆破罐子破摔道:“他愛考驗誰考驗誰去吧,大不了辭職回家賣烤紅薯去。”
“誰要賣烤紅薯?”一道女聲傳來,聲音清朗如泉水滴落般悅耳, “告訴我在哪兒, 改天我好去捧捧場。”
“葉小姐,我們剛剛開玩笑呢,沒有人要賣烤紅薯。”一女員工笑着說道。
“如果江總再這麽折騰我, 我可真得回家賣紅薯去了。”見來人是葉星菡,餘雙雙就放松多了直接對她大倒苦水。
葉星菡耐着性子聽完之後,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語氣輕快地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們看……”說着她微微舉起手裏的東西,好叫她們都看個仔細,“我這不是來解救你們了。”
原來她拿着的是一個保溫袋,這可真是出人意料,以往這位葉小姐來公司大多是兩手空空,偶爾會帶一束鮮花,帶飯上門還真是頭一回見。
“這…這能行嗎?”餘雙雙弱弱地問道。
不是她不信任葉星菡,而是基于她被老板這幾天變幻莫測的口味所折磨所得到的教訓,好吧,她确實也有那麽一點點的不信任。等等,她腦子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怕不是葉星菡自己做的?完了完了,她感覺自己在“留白”的職業生涯就要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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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家玉容做的他肯定愛吃。”葉星菡拍了一下飯盒眉飛色舞地說,“我去送個飯,回見。”
餘雙雙一直看着葉星菡直到她進了江知邑的辦公室也沒有收回目光。若葉星菡說的是真的,餘雙雙着實有些好奇這個“玉容”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降服江知邑的味蕾,解救她于水深火熱之中,若有機會她可得替自己那些免遭脫發危機僥幸留下來的秀發好好感謝感謝她。
江知邑聽見開門聲,微微擡起眼皮迅速瞥了一眼後又将視線重新落回桌面上的文件上,緩緩道:“你怎麽來了?”
在翻頁的娑娑聲中,他繼續開口:“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又想讓我幫你幹嘛?”
葉星菡把保溫盒往他辦公桌上狠狠一放,昂着下巴道:“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難道在你心裏我是那種只有有事相求才會來找你的妹妹?”
江知邑沒有回話,但是他的眼神分明是在說“難道不是嗎?”
葉星菡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回想以往幾次上門,好像…似乎……确實都是找他辦事來着。
想到這些瞬間沒了底氣,她摸了摸鼻子,笑着說:“就知道你忙起來不管不顧的,這個點肯定還沒吃過飯。”她把飯盒往前推了一點,坐在椅子上接着說:“吶,剛做好我就送來了,還熱乎的,怎麽樣我這個妹妹不錯吧。”
“不吃,我最近沒有清理腸道的需求。”江知邑這次是擡起頭看着葉星菡說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葉星菡氣鼓鼓地質問。
她眼睛滴溜溜地一轉,一把把保溫壺撈過來抱在懷裏,失落道:"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帶回去吧,告訴玉容你不領情讓她以後都不要費心準備了。"胳膊半撐在椅子扶手上就預備要起身。
“等等,東西放下。”
"某人不是不想吃嗎?"葉星菡回轉過身子正面朝向江知邑,調侃道,“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呀?”
江知邑拉開抽屜,直接往葉星菡懷裏丢了一把車鑰匙,随口道:“飯留下,你可以走了。”
葉星菡仔細把玩了一番車鑰匙,正是她心水很久的那一款車,這一趟來的可真賺。眼下她的心情美好的很,也就懶得去計較江知邑的“過河拆橋”,樂滋滋道:“那我走了,哦對了,玉容讓我和你說保溫盒不要丢,她還要用的。”
在葉星菡走後,江知邑就果斷停下了手裏的活。藍色的保溫盒一共有三層,把它們一一打開,再把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擺在桌面上,一菜一湯一飯,米飯上還蓋了一些時蔬。
保溫盒的最底下還壓着一張紙條,拿在手裏甚至還能感受到一絲熱意。紙條上面的內容十分簡單,只一句話:多謝你上次替我解圍,小小心意略表寸心。
江知邑拿着紙條端詳一二,心裏想着:她毛筆字寫的不錯,至于這硬筆只能說端正,尚可入目罷了。然後把紙條夾在一本書裏,把書放回原處後就開始享用午餐。
放在第一層的就是一道野雞瓜齑,野生動物不可食用想必陳玉容用了別的來代替野雞。江知邑猜想的完全正确,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陳玉容絕對遵守國家的法律法規,所以她特意買了珍珠雞來代替。
這道菜看上去平平無奇做起來卻很講究,光其中的配菜瓜齑至少就得腌制一周待其色如琥珀,入味之後才可使用。瓜齑鹹鮮回甘,雞肉滑嫩彈牙,松子酥脆,一口下去那是兼脆嫩香于一體,口感豐富回味無窮。
又喝了一口雞湯,江知邑搖頭笑了笑,自語道:“可真是一點都不浪費。”
這雞湯正是用上一道菜所剩下的雞骨雞肉煲制而成,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湯的炖的恰到好處,湯清無濁泛着黃金般的色澤與雞肉的鮮香融為一體,雞肉軟爛,入口即化,回味悠長。
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打開,這次出來的是西裝革履的江知邑,他徑直走到餘雙雙面前,輕聲問道:“有洗潔精嗎?”
餘雙雙原本是在吃飯的,沒錯,就是被江知邑嫌棄的第三份飯,前兩份已經被同事們瓜分完了。
她聽見老板的聲音,立馬放下筷子站起來待命,雖然搞不明白他為什麽問這個,但是老板有問題身為員工的她怎麽能不回答呢,手指了一個方向愣愣的說:“有的,在那邊臺子上。”
江知邑點了點道:“對了,下班前把王總那套別墅的設計施工圖繪制完成交給我。”
“好的。”餘歡歡點了點頭,就在低頭的一瞬間她注意到了江知邑垂下的手裏拿着的保溫盒,對于他的上一個問題心裏有了答案,急急道,“江總,要不我幫你洗吧?”
“不用,你忙你的。”丢下這麽一句話後就離開了。
留下餘歡歡在原地睜大了眼睛,天,江總居然去洗碗了,這可真是活久見。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來給江總送過飯,或打着談業務的名義行親近之實,或是他家人送來的愛心午餐,前者江總是根本不收,要不就是原封不動的退回去。至于家裏人送來的他就算是吃完了,那也都是把便當盒帶回去交給家裏的阿姨洗的。
她可真是越來越好奇這個玉容究竟是誰了,不僅治得了江知邑的嘴刁還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去洗碗。
***
沿着水泥路一直往裏走,沿途能看見好幾家小餐館的招牌,它們臨街而立開在街道兩旁,讓原本狹小的街道上空都飄滿了飯菜香,南來的北往的都能在這裏找到合心意的菜肴。一直走到街道最盡頭,在拐角處有一家“久遠飯店”。別家都用的大招牌,有的招牌五光十色,不斷變換閃爍着七彩的顏色生怕不能吸引人,獨他家不同,門口立一塊板子用正楷寫了店名,這就算是一塊招牌了。
下午兩三點店裏已經沒有來吃飯的人,兩三個服務員坐在空位上或玩着手機或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說是服務員其實都是老板找來幫忙的自家親戚。
角落的桌子上,趴着一個女孩子,大半張臉埋在臂彎裏,露出來的部分皮膚白皙,睡容恬靜。看她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店裏的員工大多上了年紀,四五十歲的樣子,這樣一個年輕女子出現在這着實有些格格不入。
陳玉容走進了店裏,到正在玩手機的一個服務員面前,柔聲道:“阿姨,幫我點個餐。”
那人擡起頭見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說話又客氣,麻将被中斷的不耐煩瞬間消失不見,笑着說:“你想吃點什麽?”
“我頭一次來,阿姨您給推薦一下吧。”
“我們家涼拌雞、酸菜魚、粉蒸肉賣的特別好。”
“好,就點這幾個。”
那阿姨有些震驚,問道:“你一個人吃的完嗎?”
陳玉容肯定的點了點頭,又繼續笑着攀談:“同學一直和我說您家飯菜好吃,我趁今天下午沒課就過來了。她一直和我說,她從小就愛吃您家的,只可惜現在在外省讀書都吃不到了。”
“我們家在這都開了幾十年了,街坊鄰居都在這吃,有不少孩子打小就吃我們家的飯菜。”
阿姨起了興致,熱情的和陳玉容聊天。陳玉容也相當配合,不時地應和一二,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連人家的發家史都知道了。就在阿姨和她吐槽對面的飯店的人的時候,菜端上來了,阿姨這才止住了話頭,說讓她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