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見面(一)
太陽西沉,暮色漸漸襲來。
陳玉容趁着江知邑喝水的功夫,出聲邀請道:“挺晚了,你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飯?”
江知邑聽後簡潔明了的說了一個“好”字。
本以為他會拒絕,因為明天還要上班住這邊對他而言不夠方便,現在天色猶未晚,開車回闌庭完全來得及。
可誰料他不僅應了,還應的如此爽快。要知道陳玉容晚上只準備了兩個人的食材。
雖然超市還開着但是售價比外頭的菜市場要高不少,她有點舍不得花這個錢。
啊,對了,櫥櫃裏還有不少面粉。
“晚上吃餃子怎麽樣?韭菜雞蛋餡兒的。”
江知邑答道:“我不愛吃韭菜,有沒有別的餡兒。”
陳玉容想了想現有的幾樣食材,緩緩道:“倒是能做白菜豬肉餡的,只是量少,估計只夠一個人吃的。”
“那不簡單,咱們晚上做兩種餡的不就好了。”葉星菡眉眼彎彎地說,“我和你說我包餃子包的可好了。”
商量定了晚上吃什麽之後,陳玉容就去廚房忙活了。
陳玉容負責擀皮,葉星菡負責包餃子,兩個人配合默契,圓滾滾的餃子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碼了好幾排。至于還有一個人嘛,正坐在沙發上當“監工”呢。
葉星菡手上動作不停,沖江知邑的方向朗聲道:“哥,你也不能光吃不幹活,過來一起包餃子呀。”
“哪裏沒幹活了,剛剛的高數誰輔導的?”江知邑反問道,人已經站了起來往她們二人處走來。
“是是是,表哥教學頂呱呱,神效卓群又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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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邑拿起來一張餃子皮,攤在手上,朝陳玉容問道:“這東西怎麽包?”
陳玉容放下手裏的擀面杖,在餃子皮中間放入适量餡料後雙手靠近江知邑的方向,為了讓他看的清晰還特意放慢了包餃子的速度,輕語道:“餃子皮四周抹點水,對折、捏合,然後用兩手虎口那麽一夾。”
一個胖乎乎的餃子被陳玉容托在掌心上,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道:“喏,餃子這就做好啦”
江知邑見她這幅梨渦淺淺,眉眼帶笑的樣子,微微一愣,鬼使神差地從她手上拿走了那只餃子,而後又突然反應過來,狀似淡定地說:“我照着這個學。”
陳玉容不疑有他,又繼續擀餃子皮去了。
等吃完飯時間已然不早,三個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啊不是,各自回去洗漱收拾了,畢竟第二天上課的上課,工作的工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
夜色如墨,冷月如鈎。
葉星菡突然就跑進陳玉容的房間,撲倒在她床上,興沖沖地說:“玉容!王律師發消息來說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她們一定都會受到法律的懲處!”
陳玉容突然被吵醒乍然聽到這個消息腦子還有點懵懵的,半張臉埋在被子裏,恍恍惚惚地回了句:“太好了。”說着半撐着身子就打算起床“嗯...天亮了嗎?”
“沒有沒有,這才不到一點。”
陳玉容此時已經完全坐了起來,倚靠在床頭,“王律師也太負責了,那麽晚都還在為我的案子操勞。”
葉星菡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他下午就發了,只是我一直沒看見。”
“哦哦。你不困嗎?”
“我熬夜習慣了,現在還不困。”
陳玉容心中吶喊:你不困我困吶,好想繼續睡覺!
還不等陳玉容将心聲宣之于口,就聽見葉星菡接着說:“我今天晚上幹脆不回自己房間,和你一起睡。”
“好。”
陳玉容的話音未落,葉星菡已然掀開被角鑽了進來,還挑了個舒服的位置。
***
時間在一日三餐,不斷循環的上課下課中流逝,轉眼就到了星期四。
這幾天陳玉容正式簽約了耀辰娛樂,葉星河還答應到時候會專門給她配攝影和剪輯的人員,陳玉容只要負責安心拍攝就好,她現如今...不對,是即将,她也即将成為一個有團隊的美食博主了。
只是在團隊的人找來之前,她依然要自己負責視頻制作的全部過程。一個人獨立完成這些實在有些費時間精力,她暫時只能保證視頻一周雙更。
上一期的法制牛肉反響不錯,播放量到今天已經有十多萬了,這對于她這麽一個剛成為up主的人來說,已經是個相當不錯的成績。
“星星,你妝化好了嗎?再不走可就要遲到啦。”陳玉容朝洗手間揚聲喊道。
“好了好了。”葉星菡沖出來,撈起椅子上的包就走。
I will run I will climb I will soar
I'm undefeated
Jumping out of my skin pull the chord
...
陳玉容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但她只是拿起手機在看清來電顯示之後就給挂了。
“玉容,這大早上的誰給你打的電話?”
“我父親。沒什麽事,咱們快去上課吧。”
葉星菡發現了陳玉容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她沒有多問。
自從認識陳玉容以來她就沒有提起過她的父母,包括前段時間她住院了,她的父母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她和家裏人的關系如何可想而知了。
她的事等她想說自然就會告訴葉星菡,她不想說葉星菡也不會去逼問什麽。
“好。對了,佟樾來臨川了,中午我和他約了飯,就不和你一起了。”
佟樾這個人陳玉容是有些印象的,因為葉佟兩家是世交,兩家長輩往來頻繁,所以他和葉星菡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情誼。
幸好葉星菡的公寓離學校很近,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走,最終還能卡着點進了教室。
在上課期間陳玉容的手機就沒有消停過,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進來。
那人見打電話不管用又使起了短信轟炸的招數。
“陳玉容,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現在居然還敢挂你老子的電話了!”
“別讀了個大學就忘了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憑你也敢給老子甩臉子!”
“我到臨川了,現在就在你們學校附近,趕緊滾來見我。”
……
這個滿口髒話對陳玉容羞辱不止的人,名叫陳泰興,正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樣的咒罵居然出自她父親的口中,而且比這更污穢更不堪的辱罵,從小到大她不知道聽了多少。
是什麽讓他對自己的孩子如此痛恨?
莫不是陳玉容曾經做錯了什麽事,闖了什麽禍?
都不是,一切只因她是個女兒。
在陳泰興的眼裏,女兒早晚要嫁出去成為別人家的媳婦,就是個賠錢貨。身為女兒身就是她的原罪,她就活該被他這個老子指着鼻子罵。
陳玉容雖然不想看見這個所謂的父親,但是畢竟是他給了原身生命,又加之被他的騷擾惹得煩不勝煩,想要看看究竟是有什麽事需要這麽迫切的見她。
“還在上課,下了課再過去。”陳玉容打下這幾個字之後就把陳泰興給拉黑了,正所謂眼不見為淨。
陳玉容按照他發的地址在學校附近街道旁的一棵梧桐樹下找到了他。
“你找我來有什麽事?”陳玉容懶得與他裝模作樣地寒暄,扮演父女情深的戲碼,一見面就直接進入正題,只想早點結束這次見面。
“你是不是要告周小姐她們?我跟你說,你現在趕緊去撤訴,咱們不告了。”
“什麽?”她要起訴的事情,陳泰興是如何知曉的。
“連人話都聽不懂嗎?我讓你去撤訴。”陳泰興不耐煩的回答道。
“憑什麽?她們害得我住院,我這是在依法維護我的權利。”
“你不就是住了幾天院嗎,這不是好好的?”他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她們幾個給我的錢分你一萬,你拿去買點營養品。這件事就這麽說定了。”
難怪陳泰興會知道她起訴的事情,原來是周卉她們找上他了。
“她們給了你多少錢?”
陳玉容想知道到底是多大的金額讓他對親生女兒的遭遇毫不在意,讓他能夠輕飄飄地說出撤訴。
“她們每家答應給我七萬塊錢,這賠償足夠多了,你打官司就算要來了賠償金還要分給律師,現在這些錢可全都在自己口袋裏。”
二十一萬,不過二十一萬就能讓他對女兒棄之不顧。
“原來我在您心裏就值這個價啊。”陳玉容呵呵一笑,神色間有些落寞。
陳泰興被她這一笑弄得有些不自在,一拍大腿,咬牙道:“那給你一萬五,你拿去買點新衣服什麽的。再多可就不能給你了,你弟弟還小,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我得給他攢着。”
“不用了,這錢只要能留得住你就留着吧。就當是我還了你的生育之恩。”陳玉容看着陳泰興,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咱們的父女緣分到此為止了。”
話說完也不管他作何反應就擡腳離開了。
原身雖然已經離開了這世界,但是這具身體裏明顯還留有她的幾分執念。剛剛與陳泰興對話的時候,陳玉容的內心不無波動,想來就是原身留下的執念感知到了父親的絕情所做出的反應。
陳玉容在心裏默默道:你放心,別人欠了你的我都會一一為你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