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只僵屍玩養成
紀年住下來的第一天晚上臨睡前,紀年很鄭重地告訴飛坦,“對沒有溫度的僵屍來說,追逐溫暖是本能—所以,睡覺的時候請離我盡量遠點。”
兩人睡在房間的對角。飛坦因為第一次和人同住并不習慣,因此半天都沒有睡意;倒是紀年,倒下去不一會兒就酣睡。等到飛坦迷迷糊糊時,忽然感到一個冰涼的東西滾了過來,然後下一秒就被抱了個嚴實,如墜冰窟的寒冷激得他一個清醒,下意識地一腳就踹了過去。重重地踢在紀年的小腿上,紀年毫無反應。
飛坦額頭隐約有青筋鼓動,他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想要扯開紀年環住他脖子的雙手,卻是越扯纏得越緊。弄到精疲力竭的後果,是紀年跟常春藤一樣的纏得死緊。飛坦懷疑再扯下去的話,自己多半會被沉睡中的紀年給勒死。飛坦放開手,任紀年把她當暖爐,面無表情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夜。
第二天,紀年神清氣爽地伸着懶腰,睜開眼對上的,濃重的黑眼圈和冰冷刺骨的眼睛。
紀年一頭冷汗倏地放開緊抱着飛坦的雙手和雙腿,雙手合十做真誠忏悔狀,“我只知道,追逐溫暖是僵屍的本能,我也沒想到居然會這樣……啊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別再用冰凍射線指責我了好冷……”
第二天晚上,飛坦特意弄了塊厚重的木板隔在兩人中間。紀年窩在角落滿目同情的注視着飛坦的動作,嘴唇似乎動了動,可惜飛坦沒有看見紀年的話—木板被撞出一個蜷縮的人形,抱緊自己的冰冷身體,他再次以切身體會到了,僵屍的本能是多麽的強大。
就這樣,随着炎炎夏日的到來,飛坦逐漸發現,紀年牌自動冰涼抱枕,其實還是有用的。
一起生活了幾天後,紀年發現飛坦居然不會任何的體術,争搶食物的時候,他只是本能的如同野獸一般用各種尖銳的東西攻擊對方,毫無技術性可言。這樣的結果讓他即使搶奪了食物,受得傷也比對方輕不到哪去。紀年摸下巴感慨果然強大的人大多都是後天鍛煉的結果,果斷地決定教飛坦武功—什麽虎爪拳啊太極劍啊,只要是會的,統統教給飛坦。
紀年之所以還能清楚的記得她學這些大概用了一兩年的工夫,還是因為學武的過程實在太辛苦悲慘。可是誰可以告訴她,憑什麽瘦小的飛坦卻能在一個月連她的家底都掏個精光還門門懂樣樣精?
□的上半身肌肉結實緊繃,陽光下晶瑩的汗珠在小麥色的肌膚上顫動,行動間迅即若風狠厲若刃,招式精準得一點都不像是才習武的人。
紀年淚奔捶牆:果然主角就是開了外挂的!!
“回來了?”感慨間飛坦已經練習完畢,大步向紀年走來。紀年應了聲兒,把一直握在手裏的白色瓶子獻寶似地遞給飛坦。
飛坦結果瓶子,狐疑地看向紀年。紀年指指,“這是牛奶,”看到飛坦金眸微眯,趕緊說,“反正食物還夠嘛,我就自作主張地用一條面包換了這牛奶,我看過生産日期的,還沒過期!”
飛坦看了一眼手中白色的瓶子,裏面乳白色的液體和隐隐的香甜氣息,讓人有種一定很好喝的感覺,“你換牛奶做什麽?”
“呃,牛奶,補鈣的,呃,鈣是幫助……長高的。”紀年細小的聲音未完就被金色的眸子瞪了一眼立刻噤聲,摸摸鼻子,飛坦最恨別人說他矮了—開玩笑,自從飛坦習武一日千裏後,紀年再也不想陪他做名曰陪練實為被打的運動了。
冰涼的甘甜順着食道流進胃裏,運動後發熱的身體沸騰的血液似乎也被漸漸安撫下來。從來沒有喝過牛奶,原來是這麽好喝的東西。
飛坦握緊空瓶,迎上紀年“怎麽樣不錯吧”的期待目光,隐有光亮在金眸中閃爍,唇角不經意地微揚,“喂,下一次再有多餘的食物,換木瓜吧。”
紀年疑惑地在飛坦嘴角噙着戲谑的笑盯着她平坦胸部三秒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飛坦!!!!”
好心當作驢肝肺,紀年發誓下一次要換牛奶,她就不姓紀!
……雖然從那天開始,飛坦的牛奶基本就沒斷過。
好吧紀年承認她只是覺得那樣清俊的容貌應該配颀長的身形以此來滿足她的審美觀,只是這樣,而已!
在紀年扳着指頭數日子感慨“到底還有多少天飛坦才認識庫洛洛啊”的時候,飛坦逐漸在十三區以殘忍冷酷出名了。因此飛坦家方圓五公裏都成了禁區。就在某天下午,紀年在清寂的環境中,坐在垃圾堆上遙望東方神游到天際的時候,飛坦提着一柄傘回來了。
紀年低頭與飛坦金色的眼眸對視,良久後,飛坦慢慢地說,“如果我離開這裏,你去哪兒?”紀年激動地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說,“自然是跟着你走的。”
上天發誓這句話确實是大實話,本來兩人就有約定在先,況且紀年比誰都清楚只有跟着飛坦才能認識庫洛洛,才能跟随他們離開流星街去往外面的世界。不然她幹嘛要留在飛坦身邊?可是這句話聽入飛坦耳裏就不知道變成什麽含義了,只看到飛坦閃爍着詭秘光芒的金色妖瞳,以及唇邊淡淡的笑意。
紀年從垃圾堆上跳下,覺得臉上隐隐有熱度在蔓延。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飛坦的笑,依然覺得清俊中隐有魅惑啊啊。
才落地,右手忽然被人拉住。從那只掌心帶有薄繭的手心傳來的溫暖,似乎沿着血脈一路傳遍了全身。
明媚的陽光下,神色冷峻的男孩走在前面,身後的少女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臉上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
黑色碎發,有着如最漆黑的黑夜般濃郁沉靜的眼睛的男孩對着他們靜靜微笑,伸出手來,“歡迎加入我們,我是庫洛洛。”
對其它幾人道,“這是飛坦,她是?”
“紀年。”
紀年沖幾人笑笑,庫洛洛微微點頭,接着向二人介紹起來,“這是瑪奇。”
紫色長發的少女,有着柔弱的外貌,此刻看着飛坦,冷冷吐出幾個字,“你很強。”目光移到紀年身上時,微微的皺了眉,“你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頓時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紀年身上,紀年無語,不愧是瑪奇,直覺真強。忽然原本站在身側的飛坦微微移動步伐半擋在了她身前,紀年頓時覺得壓力小了許多。
“事先聲明,”飛坦看着庫洛洛,态度堅決地道,“她只是我的寵物(紀年:……),我自己會負責。”
一句話讓衆人看着紀年的眼神都變了變。紀年無辜地擡頭望天,這是事前她非要飛坦申明的一件事。這樣的話,管旅團殺人還是防火,甭想她參合進來。
庫洛洛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紀年,微微一笑,繼續給他們做介紹,“這是派克諾妲。”
黃色短發的少女身材好的得讓飛坦回頭戲谑地看向紀年,紀年嘴角一抽,狠狠瞪回去。
少女微笑道,“歡迎。”
“這是信長。”懶散穿着和服佩雙刀的青年摸着下巴沖兩人點頭,“好久沒有新人加入了啊,歡迎。”
這就是現在居住在廢棄的貨車箱的成員。
因為事先被庫洛洛告知會有新人的加入,瑪奇在本就不大的地方又隔出了一塊作為飛坦的卧室;
沒想到還有紀年,實在是沒法給她弄個房間了,派克主動道,“紀年,要不你和我一起”
話還未完,就被飛坦冷冷地打斷了,“紀年住我那裏。”
衆人的目光唰地聚焦在紀年身上,然後又很有默契的一道移開。庫洛洛了然地點頭,“好吧。”
你們了然個什麽勁兒!
紀年郁悶,完全忘記此時還被飛坦拉着手是多麽的沒有說服力。
小小的房間裏只有一張被紙箱和木板拼湊成的床,睡地板睡來渾身都疼的紀年歡呼一聲撲倒在床上東滾西滾,飛坦坐在床頭擦拭着那柄奇異的傘。興奮勁兒過去後,紀年滾過來趴在飛坦腿邊,伸手戳戳繪有奇異花紋的傘柄,“鐵的。”正想順着摸摸傘面,卻被飛坦一把拍開她的手,“傘上很多尖刺,割破了手又要喊疼。”
紀年撇撇嘴,“就那一次嘛,你還要記到什麽時候!”紀年說的,是剛開始同居的時候,有一次紀年出去找食物,在垃圾堆中翻撿時被玻璃碎片紮進肉裏那次。挑碎渣的過程痛得紀年鬼哭狼嚎。也是那一次親身體驗,紀年才裏深刻了解到同樣是被玻璃割傷一聲不吭的飛坦是多麽堅韌一孩子。
“對了,你是怎麽認識庫洛洛的啊?還有這把傘?”紀年翻個身,仰躺着看向金色的眸子。
飛坦把傘稍稍挪得離紀年遠了點,然後說,“他把這傘給我,要求我加入他們,就是這麽簡單。”
紀年囧了。“就為了這個把自己給賣了……”
飛坦瞥了一眼傘,“有了武器,就能更好的得到食物。在流星街,有的時候,好的武器比食物還珍貴。況且,”飛坦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你不覺得,他們都是很有能力的人麽?”
紀年咕嚕翻起身支着下颚連連點頭,“對呀。說來你們不過是一群小孩子,可是感覺得出,氣勢啊還真是不錯。”
飛坦微微皺眉,“你不也是小孩子。說話卻這麽老氣橫秋的。”
紀年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我都一千多歲了~”
“老不死的妖怪。”
“……”
等到紀年在床上滾來滾去發洩完郁悶之情後,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紀年偏着頭看着飛坦眼神專注地注視着他的傘。心裏有一股難言的滋味在悄然彌漫。
藏着鋒利劍刃的傘已經得到,再過不久他就要戴上繪有奇異骷髅圖案的黑色面罩。那個時候才真正是幻影旅團的飛坦。而她,跟随他們離開流星街後,也會繼續獨自的旅行吧。
“飛坦……”紀年用手撐着面頰笑眯眯地問,“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
飛坦停住手上的動作,雙目微阖,語調清冷淡漠一如既往,“殺了你。”
……紀年很想說我是僵屍我是不死的,況且協議在先。可是一想到話出口換來的絕對是飛坦一句“讓你生不如死”,再加上飛坦此時身上彌漫的濃烈殺氣還是凍得紀年縮了縮脖子,讪讪道,“呃,說着玩兒的。”
金色的眸子鄙夷地瞟了一眼她,“最好是開玩笑—想想你的睡姿,除了我誰還能受得了?”
……知道飛坦只是實話實說,可是這話聽上去還是讓紀年微微紅了臉。內心百感交集。千百年來行走與世間,他是第一個給予她溫暖的人。對沒有溫度的僵屍來說,一旦接觸到溫暖,便會不由自主地沉迷眷戀。紀年撫着胸口默默安慰自己,啊,沒事的,幸好眷戀得還不深,還沒到不能舍棄的地步。
作者有話要說:三四年前的文了,所以各種蘇雷嫖= =,故事啊構架啊也很稚嫩。不過還是想着要發出來,否則埋沒在硬盤裏就對不起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