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替嫁(6000字)
太子府待客廳,紅綢逶迤,燙金喜字灼人眼球。
唢吶聲聲,喜氣盈盈,整個廳內一派歡聲笑語。
上座,皇後與皇帝端坐于上,笑容慈愛,不适交頭耳語着,下首的位置幾位王爺攜帶女眷紛紛落座。
楚嫣然纖纖素手絞着絲娟,鳳眸潋滟,盈滿淚花,“喧,二妹她……”一副舍不得妹妹羊入虎口的痛心模樣。
“嫣兒,事已經成定局,大好的日子,別哭。”慕容子暄見妻子難過,心底也不好受灏。
“子暄……若藍的命怎麽會這般苦?我這個做姐姐的,都不能替她分憂解難。”說着,又擠出幾滴晶瑩的淚珠,哭的慕容子暄整個心都軟了。
“嫣兒,即便傾盡整個六王府,我也不會讓若藍受到半分委屈,你且放心,三哥雖然頑劣,但娶正妻不是兒戲,他不敢将若藍怎麽樣。”一番說辭,這才讓楚嫣然寬心。
“六哥,楚若藍那妖精,你理他作甚?是死是活都是她的命。”昭陽郡主附上慕容子暄耳邊,低語兩句施。
“不許胡說。”慕容子暄冷斥了她一聲,而後正襟危坐開始觀禮。
昭陽悻悻地撇嘴,也老實下來,有些百無聊奈地把玩着指甲,視線又若有若無地打在對面的慕容熠塵身上,少女的愛慕之情盡顯。
今日的他一襲鎏金黑袍,同色系的玉冠束發,風姿綽綽,氣度高潔。銀質面具下,那雙幽深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凝着今日的新娘----楚若藍。
他看似平靜,卻心急如焚,眼睜睜看着太子挽起她的手,一種無力浮上心頭,精心策劃,步步算計,到頭來竟只能看着她成為他人的妻,悔恨,懊惱,不甘交織,他整個臉容黑沉的吓人。
他們僅僅一夜不見,事情就發展地不受控制,楚娰清究竟是被逼迫,還是心甘情願下嫁?他不得而知,只知曉,他們的誤會更深了一層,她昨夜竟然去過他的房裏,還慌不擇路地掉下藥包,那麽,是否也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想想便是一陣心驚。
他連夜趕過去,想要解釋,可她竟用釘子将密道的門給封得嚴嚴實實,連着解釋都不願聽。
他不斷告誡自己,必須忍耐,皇帝在場,他若是有所動作,還會殃及她的安危,衣袖中,他的拳頭緊緊攥着,直至關節泛白。
負責主持婚事的司儀亮嗓子吆喝,“吉時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大紅蓋頭下,女子亦是感受到了來自左側下方的灼熱視線,她緊了緊拳頭,壓下心中的恨,怒,怨,循規蹈矩地行叩首禮。
沒錯,那紅蓋頭下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楚娰清!她必須要代替楚若藍嫁給那個傳聞中殘暴無良的太子慕容明喻。
她除了委曲求全,忍氣吞聲,再無別的法子。因為周氏和秋菊的性命能否保全,全靠她是否乖乖下嫁。
楚娰清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嫁人,而且是嫁給一個可以說完全陌生的男人,憶起昨夜四王府香豔的一幕,心不禁泛起一股酸楚,慕容熠塵,我們自此真的再無瓜葛了吧!
“二拜高堂!”司儀繼續道,打斷了楚娰清游離的思緒。
“發什麽楞!”慕容明喻陰陰地冷斥一句,狠掐了一把楚娰清的腰肢,與她并肩繼續跪拜。
楚娰清吃痛地蹙眉,忍着憋屈不敢發作,盈盈跪了下去。
這一切落入慕容熠塵眼中,是又怒又痛又恨,黑眸漸漸滲出一股濃濃的殺意,他的清兒,他都舍不得碰一根毫發,那慕容明喻倒好,竟敢明目張膽地欺負?猩紅着眸子,恨不得就此斬斷慕容明喻的手。
楚娰清是誰?也不是省油的燈,見她親昵地挽住夫君,齊齊叩首,廣袖中的手略微一動,太子慕容明喻一個趔趄,摔了個狗啃泥,整個身子匍匐在地行跪拜大禮。
“哈哈哈…..”伴随而來的是,衆位賓客忍俊不禁的哄笑聲。
“三哥!你模樣真逗!跟蛤蟆似的。”十三王爺口無遮攔,直接哈哈大笑起來,引得皇帝,皇後哭笑不得。
慕容熠塵緊繃的臉容也微微緩和,這鬼丫頭,睚眦必報的性子,哪裏會吃虧?而後,他又朝身側的楊霄低語,“我交代的事,可有辦妥?”
“爺,楊廣定會趕在洞房之前回來複命。您請放心。”楊霄回禀道,憂慮浮上心頭,他思忖了片刻,終于忍不住道,“爺,今晚是梅妃娘娘侍寝的日子。”
“恩……”慕容熠塵淡淡允了聲,也不知聽進去沒有。此刻,他滿心想的都是楚娰清,哪裏還顧得了其他。
慕容子暄精銳的眸子微眯,若有所思地凝着場中那身形消瘦的紅衣女子,恍惚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子暄,我頭疼。”楚嫣然怕精明的丈夫看出端倪,忙不疊按住額頭。只要拜完堂,洞完房,等生米煮成熟飯,楚娰清哭天喊地都無用了。
“嫣兒暫且忍耐一下,等三哥他們行完禮,我們就回府。”慕容子暄拉住妻子的手,體貼道,雖然今日婚宴處處滲着詭異,但也無心去探究。
場中,慕容明喻緩不過氣,掙紮了半晌才站起身。
“皇兒何必行如此大禮?”皇帝濃眉一挑,不悅地責問。這個三兒子,臭名昭著,好不容易娶正妃,也沒個正行,讓他人恥笑。
“父皇,兒臣……”慕容明喻有苦難言,想解釋卻無從下手,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弱女子給折騰的,說出去,不是更加贻笑大方。
“皇上,明喻這孩子許是太過高興,大好的日子,你就別責怪了。”皇後忙不疊說話幫襯。
皇帝擰了擰眉,也懶得多說,“趕快完禮!朕還有公務要處理。”一副不耐煩的語調,聽的皇後心中甚不是滋味,怎麽說,兒子大婚,這個做父親的竟半分不待見!公務,哪裏有那麽多公務,怕是趕着回去同病愈的梅妃歡.好,想着想着,鳳眸漸漸滲上怨毒的神色。
“送入洞房!”司儀心領神會,忙不疊高呼一聲,繁瑣的婚宴宣告結束,帝後齊齊回宮,衆人賓客也離開待客廳,宴席正式開始。
慕容子暄攜着妻子早早離去,慕容熠塵歷來不喜這樣的場合,今日竟破天荒地留下與衆位賓客吃酒,等候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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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畫,黑幕的天空星光點點,窗棂前,楚娰清神色寂寥,微微掀起蓋頭一角,望着庭院開的正豔的花兒,不知心中所想。
新房裏丫鬟婆子占了一屋,拿着喜秤,玉如意,蓮子,百合,等物什,恭敬地垂首等候太子到來。
“喝,本宮還要喝……不醉不休。”太子醉醺醺的聲音傳來,他一腳粗暴地踢開.房門,被一群宮人簇擁着歪歪斜斜走進來。
楚娰清不悅地蹙眉,飛快将紅蓋頭拉下來,緩步朝着床榻走去。
“愛妃,愛妃,久等了。”慕容明喻手舞足蹈,醉話連篇,“待會本宮好好補償你,哈哈,今夜定讓你終生難忘。”
看不清屋裏的情況,楚娰清只聽見有人搬着幾個大箱子置于房內,裏頭的鐵器發出刺耳相交聲。
楚娰清蓮步輕移,安安分分坐于床前,等候太子掀開喜帕。
慕容明喻身子搖搖晃晃,被宮人扶着才站穩,他幾個闊步走近新娘,拿着一根金色喜杆,飛快挑開新娘的紅蓋頭。
“啊!”丫鬟婆子見到新娘真面目,個個吓得花容失色,連連後退。
慕容明喻滿懷期待,記憶中的楚若藍怎麽說也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可眼前的女子,一臉紅疹,高高腫起的嘴唇觸目驚心,好看的杏眼此刻眯成一條細縫,那濃豔的妝容遮蓋了她本來的面目,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醜的驚心動魄。
“嘔……”太子彎腰猛的幹嘔起來,“楚若藍,你的臉怎麽回事?”天,這女人不會是不肯下嫁,賭氣将容貌給毀了吧?
“夫君……我……”你得替我做主吶。”楚娰清忍住笑意,将那張驚悚的臉更加湊近太子一分,“是暗夜門的人,是他們昨夜偷偷潛入我閨房,将我的臉弄成這副樣子,嗚嗚嗚……對不起,我不想的,吓到你了。”
楚娰清自小受過變聲訓練,将楚若藍嬌柔做作的聲音模仿地惟妙惟肖,也難怪慕容明喻看不出破綻。她心中早有主意,決不能以楚娰清的面目示人,讓馮氏母女奸計得逞,她們偷換新娘,欺君罔上,量她們也沒膽主動捅破,而她需忍耐幾日,等找回母親和秋菊,再報仇雪恨不遲。
“暗夜門的人?”太子聞言,臉色驟變,懼意浮上心頭,“你怎麽得罪了他們?”
“此事說來話長,總之,夫君一定會為我讨回公道對不對?”楚娰清“哭的”傷心欲絕,拂袖擦了擦,用清水塗抹幾下,那妝容浸水,整個臉越發醜陋不堪。
“好了,好了,大好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太子不耐煩地寬慰幾句,将丫鬟婆子盡數趕了出去,“統統走,那些繁文缛節都也免了吧。”
“是,太子爺。”丫鬟婆子恭敬退下,而後用鎖從外頭将房門鎖上。
太子人品差,人緣也差,連着鬧洞房的人都沒有,賓客離席,一個婚宴草率地宣告結束。
屋內靜下來,慕容明喻思忖半晌,重新撿起蓋頭将楚娰清的臉遮住,“這樣好看多了,哈哈。”為自己高明的法子興奮不已,一雙淫.邪的眼睛将女子窈窕的身段上下打量。
“夫君……”楚娰清心中忐忑,捏緊粉拳,不安地喊了聲。
“來,喝合卺酒。”太子強自壓下心底的不适,親昵地拉住楚娰清坐于案桌前。
楚娰清嫌惡地蹙眉,将手抽回,“夫君不嫌棄若藍嗎?”心底暗暗鄙視,這慕容明喻口味還真是獨特。
“怎麽會?愛妃這麽美,待會關上燈,一樣能洞房。”慕容明喻陰毒地勾起唇角,睇了眼那幾個大箱子,今晚,他定會好好招呼他的愛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君,你真好。”楚娰清故作感動地回了句,一抹不安自心底蔓延開來。
“你知道就好,跟了本宮,就得安分守己,,本宮定會好好疼你,絕不虧待你。”慕容明喻客套地說了幾句,然後執起酒杯。
楚娰清也将青瓷杯端起,合卺酒裏頭暗香浮動,敏銳的嗅覺告訴她,酒中參了藥。她裝模作樣地飲下,酒水不着邊際地自袖沿滾下。
慕容明喻一口飲下,放下杯盞,起身走近那幾個大箱子,興奮地掀開,“愛妃,喜歡這些嗎?”
楚娰清心中疑惑,掀開蓋頭一角望去,瞬間黑臉,靠,幾個箱子,滿滿裝的都是S.M調教刑具,皮鞭,蠟燭,鐵鏈,針板……五花八門,總算明白那兩個側妃是如何香消玉殒的,冰冷的刑具一般人都會看得人心驚膽戰。
楚娰清卻氣定神閑,沒有半分懼意,朱唇微啓,“喜歡,妾身喜歡地緊,夫君真有情調。”一副歡喜不已的樣子,她什麽世面沒見過,組織裏曾有一批女殺手還受過S.M特殊訓練,專門以“色”完成暗殺。
慕容明喻頗為郁悶,換做一般女子,早就吓破了膽了,只會苦苦求饒。他心裏變态,極為享受那些女子驚恐的眼淚,無助地哭喊。
“夫君,洞房吧,還等什麽!”楚娰清幾步上前,掀開蓋頭,急不可耐地撲了過去。
“嘔……”慕容明喻承受能力太弱,又忍不住嘔了幾聲,有些騎虎難下,不得已,他衣袖一揮,将蠟燭澆滅。
很好!黑暗中,楚娰清冰冷的眸子微眯,揚手一個巴掌甩了過去,穩穩落在慕容明喻臉上,他要玩,她就奉陪到底。
誰玩死誰,還指不定。
“你敢打本宮?”黑燈瞎火的屋裏,慕容明喻咆哮着嘶吼,瘋狗一樣去追趕楚娰清。
“夫君不喜歡嗎?你也可以打回來,打得更重些,游戲剛剛開始不是嗎?”楚娰清甜潤的嗓音攪得慕容明喻心神蕩漾。
“好,好,有意思,本宮喜歡極了。”慕容明喻熱血沸騰,急不可耐地伸手,要去抱楚娰清的纖腰。
楚娰清哪裏會給他機會,一個利落的彈跳,輕易避開魔掌,暗暗思忖着如何一擊即中,将慕容明喻直接敲暈,然後剝光扔到地上,等到明日,他醒來只看見那些歡好的假象。
“別跑,愛妃,來啊。”慕容明喻如狼的眼睛眯起,緩緩道,“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燥熱難耐?急需男人撫慰?”
“你?”經慕容明喻一說,楚娰清這才驚覺身體的異樣,不對,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那杯參了藥粉的合卺酒,她根本沒喝!
“很疑惑?不如本宮來告訴你。”慕容明喻得意地奸笑,“方才拜堂的時候,本宮不是掐了你一下嗎?順勢将合歡散用銀針送入你體內,剛剛那杯合卺酒其實是解藥,可你偏偏不乖,要将它浪費,如今可好,非得自讨苦吃。”
“卑鄙!”楚娰清怒不可遏,撿起燭臺,狠狠擲了過去,不偏不倚地砸到慕容明喻腦袋。她千防萬防,卻不想他竟當着所有人面下手。
“還是母妃這法子高明,啧啧。今晚,你是我的了,我會讓你欲.仙.欲.死,深刻體會本宮如何玩弄着你。”慕容明喻笑的淫.邪不堪,不顧滲着血的額頭,拿起箱子裏的皮鞭一步步逼近楚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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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高挂,房內依稀可以瞥見那抹窈窕的身影,窗外,慕容熠塵臉色黑沉的駭人,拳頭握地嘎吱作響,他很早就來了,而且将屋裏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他聽見,她嬌媚的低笑,他聽見,她豪放的言辭,明明知曉她是在做戲,可一顆心還是揪地緊緊的,該死,她是否假戲真做了?以她的脾性和能力,誰能逼迫了她下嫁?還是,她也同其他女子一樣,要攀上高枝,做未來的皇後,不惜将自己嫁給這樣的敗類?
“爺,人帶了了。”楊廣擰着一個大布袋,姍姍來遲。
“一切按計劃行事。”慕容熠塵吩咐完畢,從輪椅上站起身,飛快地掠入屋內。
新房裏,楚娰清躲在牆角微微喘息,身體裏的燥熱根本抑制不住,一旦與慕容明喻有肢體接觸,神志就跟着不受控制,這合歡散還不是一般的烈。
慕容明喻甩着皮鞭,眯起如狼的眼睛,在黑暗中一步步逼近楚娰清。
“愛妃,我來了。”他興奮地手舞足蹈,野狼撲食般壓了過去,伴随而來的是一陣痛苦的悶哼,帶刺的木板整個紮入他體內,一下子成了蜂窩煤,鮮血直直往下淌。
楚娰清驚魂未定,手裏的匕首并未出鞘,也不知是誰在暗中幫她,顧不得其他,翻過窗戶,慌不擇路地逃離新房。
然,太子府個個廊道沾滿了護衛,家丁,丫鬟婆子,她來不及褪下喜服,躲在牆角進退兩難。
她體內的媚毒越演越烈,雙腳虛弱地站立都有些困難。
就在楚娰清陷入絕望之際,一件寬大的袍子将她整個裹了起來,淡淡的清檀氣息撲面而來,她呼吸一窒,轉眸望向身後的男人,一時間,滿腔的怨,怒瞬間煙消雲散。
“不用怕,我帶你離開。”慕容熠塵滿是心疼地将她揉進懷裏,低語,“傻瓜,就知道你是做戲,還好不是真的!”他心中五味雜陳,後怕地緊緊擁着她。
“什麽人?”有侍衛大喊了一聲,拔劍沖了過去,牆角哪裏還有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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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熠塵抱着楚娰清一路疾走,這才回到四王府。
他急切地推開廂房的門,舞傾城裹着輕薄的衣物迎了上來,“爺?出了何事?”他懷裏的女子醜陋不堪,卻又極為熟悉。
“出去!”慕容熠塵并未作答,而是冷若冰霜地回了句,一雙黑眸緊緊絞着懷裏的楚娰清,滲着痛惜。
“是,爺。”舞傾城神色寂寥,恭敬地退了出去,一顆心甚不是滋味。那女子究竟是誰?引得他那麽大火氣?
門被關上,慕容熠塵急忙見懷裏的人兒放置于床上,“清兒,醒醒,你怎麽了?”他當然知曉她怎麽了,問話的同時聲線已經啞的不像話。
楚娰清面色酡紅,眼眸微醺,嬌喘着,“走開,別碰我。”雖然身體不受控制,但心底還清明的很,不屈地瞪着美目,不讓男人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