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是你來尋我了嗎?(5000字)
那一聲擔憂的低喚,夾雜着太多複雜的情愫,楚姒清聞言,高高懸起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不是阿洛。
她緩緩轉過頭,清冷的眸子很快斂去那點點淚光,“是你?”他們陰陽相隔,時空相錯,她怎麽就癡心妄想了。
慕容子喧見楚姒清無大礙,這才驚覺失态,忙不疊松開,“沒吓到吧?你不知道剛才多危險,為什麽不躲閃?”
他雪色的長袍沾染了不少塵土,袖子上還被燙了個大窟窿,卻并不抹煞他本身的儒雅,高潔之氣,一雙溫潤的眸子緊緊絞着她,似擔憂,似責備,似無奈。
“我沒事……”楚姒清心緒大起大落,只覺得疲累不已,悄悄将絲娟藏于袖中,冷冷回了一句預備起身宀。
慕容子喧見狀,趕忙将手伸出遞了過去,也不顧周圍衆人錯愕的目光,此時黃蜂被盡數制服,場內靜了下來。
外人唏噓不已,這六王爺心地慈善,竟用不顧性命去救一個模樣醜陋,身份卑微的官家女子。
人群中,楚懷遇負手而立,鷹般銳利的眼睛掠過複雜的情愫,這子喧何時對她三女兒如此上心?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含?
這廂,楚嫣然鳳眸狠瞪,怒極,廣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刻入皮肉,脖子上被黃蜂蟄了,高高腫起,他的夫君,混亂之時,竟然棄她于不顧,轉而去救另一個女人,這叫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楚姒清,是你逼我的!別怪我心狠手辣!
“把手給我!”慕容子喧繼續道,深眸裏漾着無盡的關切。說實話,她的冷漠讓他極為不悅。
“恩!“楚姒清也再不推脫,将手交付給他,很快起身,而各種複雜的目光猶如一把把利劍投射過來,楚姒清微擡頭,便撞入慕容熠塵那森寒如冰的黑眸裏,心下不由得一沉,而後很快冷漠地避開視線。
原來,他藏在心尖的女子竟是梅妃,原來,除了阿洛,世上再無任何人會時刻顧及她的安危,心不知為何,漸漸寒涼,那種孤寂越發透徹。
梅妃驚魂未定,被皇帝拉到一旁擔憂責問,“梅兒,你怎麽樣?吓壞了吧,朕就說你今日不該出來的!”
“臣妾沒事,多虧四王爺及時相救。”梅妃說話的同時,眼梢輕睇了慕容熠塵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似幸福,似滿足的弧度。
“老四可有受傷?你腿腳不方便就別沖鋒陷陣的。”皇帝含沙射影,眉頭微擰,卻暗嘆這兒子遇事冷靜,應對得當。
這看似與世無争的四兒子,自幼城府極深,今日他的種種出格表現,又是何故?救了他的寵妃,要以此獲得賞賜,引得他的注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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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沒事。”慕容熠塵淡淡允了聲,大手攥着那素色的外衫,一瞬不瞬地凝着場中剛剛脫離危險的楚姒清。
該死!他劍眉擰起,她那般冷漠地避開他的視線,一定是在怪他吧?可誰會相信,他第一個想救的人其實是她,方才情況混亂,緊急,梅妃披着她的衣裳,以至于他看錯了人,救錯了人。
沒人知曉,當他發現懷裏的女子是梅妃時,他一顆心有多害怕,眼睜睜看着那火盆砸下,那種悔恨,那種無力,絕望。
“哎喲,怎麽這麽多人受傷?都不會跑的嗎?”十三王爺大汗淋漓地奔過來,用無比驚奇的目光看向被咬傷的衆人,俨然沒有辦分愧疚之色。
“孽障,你做的好事!”皇帝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揚手就給了十三一個耳刮子。
“父皇!”十三白壁的臉容指痕累累,委屈地嘟嘴,“不是我……”他頑劣歸頑劣,但也分事情輕重,帝女節這樣的盛宴,他是斷不會亂來的。
方才在玉涼湖畔游蕩玩耍,無數的黃蜂鋪天蓋地朝他襲擊,要不是腿腳夠快,早被蟄成馬蜂窩了。
“父皇,十三弟也是無心的!您原諒他吧,他也吃了不少苦頭。”昭陽郡主見氣氛冷凝,忙不疊幫襯說話。
“十三弟随性慣了,一時間循規蹈矩是不可能的。”太子陰陰的添了一句,火上澆油。
“馬上就十五歲生辰了,還這般不懂事,胡鬧……”皇後一副長者姿态嚴厲斥責,不依不饒,極力将一切罪責推給十三,她精心布局,至梅妃于死地,奈何被四王爺給打破好事,鳳眸不由得怨恨地瞪起。
“來人,将他帶下去,嚴加看管。”皇帝衣袖一甩,冷聲吩咐,一旁的梅妃冷眼觀望,不置一詞,這世上,除了那個男人,沒有任何事情能激起她的情緒,很多時候,她冷若冰霜地猶如九天而來的仙子,可望而不可及,也正是這一點,激起了皇帝對她的征服欲。
禁衛軍很快清理了現場,禦醫急忙也給傷患者一一診治,皇帝帶着梅妃去了船舫休憩,留下口谕,一個時辰後,比賽繼續進行。
“子喧,好痛……”楚嫣然委屈的嗚咽着,抽抽搭搭我見猶憐。
楚若藍亦是被傷的不輕,手臂上高高腫起,嘴裏哼哼唧唧,“姐夫,痛死了,你盡顧着三妹,也不管我們的死活。”
慕容子喧白壁的臉容閃過不悅,頓了頓,“楚姒清,去禦醫那裏上些藥。”眼前的女子似乎傷的比任何人嚴重,頸上被咬了,手背也蹭破了皮,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好,…….”楚姒清掙開他的手,沉吟片刻忽然喊道,“子喧……”
“恩?”慕容子喧詫然回頭,難以置信地凝着她,“什麽事?”冷漠如她,竟這般親昵地喚着她的名字。
“沒什麽……”楚姒清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去問,因為怕結果太過失望。如果,絲娟是他的?她又能怎麽樣?
“記得上藥。”慕容子喧勾唇笑笑,眼梢掠過一絲失落,而後轉身朝楚嫣然她們走去。
楚姒清怔怔地凝着男人颀長挺拔的背影,頓覺心中五味雜陳,而此刻,一冰冷的大掌緊緊裹住了她的柔夷,力道之大,幾欲捏碎她的骨頭。
楚似清愕然回頭,便撞入慕容熠塵森寒,滲着怒氣的黑眸裏,心下一跳。下意識,又無比反感地想抽回手,“放開我!”語調冷漠,拒人千裏之外。
“你在不舍?你在失望?對不對?”慕容熠塵狠厲地将她拉近,薄唇冷冷蹦出質問的話。沒人知曉,她那般判若無人地任慕容子喧牽着手,他的心揪地有多厲害!
“你弄疼我了!”楚姒清氣惱地怒斥,“不明白你想說什麽,趕緊松手,不然……”她冷冷威脅,臉色微沉。
慕容熠塵聞言,深吸一口氣,不由分說地轉動輪椅,手并沒松開,強勢地将楚姒清往前帶。
男人的力氣楚姒清拗不過,更不好去反抗一個身有殘缺的人,潛意識裏她寧願自己不舒服也不願去傷害他。
因為他是這個異世第一個給她莫名悸動,給她溫暖的人,哪怕只是過眼雲煙,鏡花水月,她竟不知漸漸沉淪。
她真的很氣,很怒,他方才連着一句“危險,當心”也不喊,就那般旁若無人地将梅妃護進懷裏,他對她到底存着怎樣的情愫?
兩人來到一處桃樹下,繁花錦簇隔絕了外界的喧嚣,他這才肯松開她的手。
楚姒清如獲大赦,忙不疊拔腿就跑,奈何慕容熠塵根本沒打算放過她,長臂迅速攔住她的腰肢,強勢地将她按到腿上,兩人一下子面對面,鼻翼相貼,呼吸可聞。
“慕容熠塵,你……”她又這般親昵地與他緊密相擁,青檀的氣息撩撥着她紊亂的心弦,她凝着那幽深似海,柔情似水的黑眸,一時間呼吸微窒。
他眼眸流露憐惜?她沒看錯吧?
“別鬧,我給你上藥。”他大手按住她嗫嚅的紅唇,似是無奈地嘆息一聲,見女人乖順,這才轉而從衣袖中掏出必備的傷藥。
“我可以自己來,能不能放我下去?”楚姒清尴尬地捏動身子,掙紮着欲起身,一雙清冷的眸子寫滿了無措,驚惶,羞澀,他真是可恨,又來撩撥她沉寂的心湖。
他不是不顧她的死活嗎?此刻惺惺作态讓人反感,于是氣惱地再次掙紮,厮打。
“你再敢動下試試?”他臉色黑沉地駭人,喉結不自然的上下滾動,只因她無意識碰撞到了他的某處。
“動怎麽了?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處處掐着我?”楚姒清聽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是21世紀的絕頂女殺手,行事作風歷來灑脫不羁,卻一次次被男人制的服服帖帖,說東不敢往西,丢了本性,瞧瞧這窩囊的樣子。
“再動,我就在這裏要了你!”他嗓音低沉,沙啞,冷冷蹦出威脅的話,胸口微微起伏,似是隐忍着什麽。
“什麽?”楚娰清懵了半晌,回過神來,又羞又怒,“你無恥,下流,混蛋……放我下去。”她過激地扭動,想要逃離,一次被欺淩,哪能有第二次?他居然說出那樣羞恥的話。
“楚娰清,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慕容熠塵劍眉一跳,征服的欲.望愈發濃郁,狠狠甩下藥瓶,大手竟邪惡地探入女子的裙衫裏。
“啊!”他粗粝的指腹竟刮向她那裏,一時間,楚娰清吓得眼淚都快溢出來。
她僵硬着不敢動作,委屈至極,“慕容熠塵,你憑什麽要這麽對我?憑什麽?我不欠你什麽。”
“憑我是你唯一的男人!”他呼吸沉重,拖住她的小腦袋,薄唇壓了上去,略顯狂亂地吻着她柔嫩的櫻唇,急切地宣誓。
她呆若木偶,任他瘋狂地掠奪,他手臂強悍有力,那裏像是弱勢群體,比之任何人都可怕,不能招惹。
他引以為傲的支持力,在她面前土崩瓦解,竟荒唐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欺淩她,不過這法子真有效,她乖順地不敢動彈了。
許久,他才平複那動蕩不已的心緒,揉着她紅腫的唇瓣低語,“清兒,告訴我,你不是他的人!”他曾打聽過,她為慕容子暄曾經尋過死!
“誰?”楚娰清渾身被男人挑撥地火燒火燎,羞憤難當,卻見他眸光蘊着無限憐惜,柔情,一時間,火氣跟着煙消雲散。
“六弟,聽說你曾經為他尋死過?”慕容熠塵緩緩道,重新撿起藥瓶,認真給她上藥。
楚娰清聞言,怔了半晌,“是又怎樣?與你何幹?”語氣冷硬,還在置氣。
慕容熠塵狠狠按壓了她的傷口,以示懲戒,“以後不準做這些傻事,更不準你跟他有牽絆,如若不然……”
“不然怎樣?”楚娰清吃痛挑眉,愈發男人這話酸味十足,不禁心中好氣好笑。
“不然,就像方才那樣懲罰你!”慕容熠塵也不惱,唇角勾起絕豔的弧度,湊上她耳跡暧昧低語。
“下.流!”楚娰清耳根紅了一圈,逃也似地掙脫他的懷抱跑了開,陡然憶起六王府那夜,赫連懿也是這般厚顏無恥地威脅過他,他們二人還真像是親兄弟,占有欲十足,狂傲十足。
整理好紊亂的思緒,楚娰清回到場地,又不經意撞上慕容子暄,楚嫣然一行人。
“楚娰清,你嘴巴怎麽回事?”楚若藍地吹着手上的藥汁,探究的目光打在楚娰清身上。
“天吶,腫的真厲害!”昭陽郡主湊了過來,眼中疑雲遍布。
楚娰清心中一跳,趕忙捂上那紅腫不堪的唇瓣,“被蜜蜂蟄了,你們要笑便笑!”她問心無愧地撒着謊,聽的身後尾随而來的慕容熠塵忍俊不禁,好氣又好笑。
“哈哈哈……”昭陽還真的咯咯笑起來,“楚娰清,你模樣真逗!”
“嚴重嗎?怎麽到處亂跑?”慕容子暄擔憂不已,松開楚嫣然的手将藥瓶遞了過去。
楚嫣然臉色瞬間黑得猶如鍋底,望向楚娰清的鳳眸滲滿怨毒,嫉恨,“三妹,姐姐幫你塗藥。”趕忙快一步搶了丈夫手裏的藥。
“不用六王妃尊駕,清兒被特殊的黃蜂咬了,唯有本王能治愈。”慕容熠塵很不紳士地将楚嫣然推了許遠。
“該死的大黃蜂,走吧!”楚娰清又羞又怒,狠狠剜了慕容熠塵一眼,再待下去,她不敢保證這男人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來。**
一個時辰後,,皇帝攜梅妃從船舫出來,帝女比賽繼續進行。
梅妃邁着蓮步走到湖邊的長桌,将明黃的卷軸攤開,朱唇微啓,“這一屆的帝女節,比試的項目是作畫!
作畫?衆女眷聞言,有喜有憂的。楚若藍嬌笑出聲,“哎,真是天助我也。”她是大畫師張易生的關門弟子,畫工早已爐火純青,定能輕而易舉奪下名次,楚娰清那樣三步不出閨房的人,怕是連筆都不會握,想想她待會被衆人譏笑的樣子就大快人心。
“爺?楚三小姐會贏嗎?”楊霄不免憂心,觑了眼神情散漫的楚娰清,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不好說,要看她想不想,若是想,輕而易舉。”慕容熠塵微眯起眸子,頗為欣賞她随性而為的性子。
“四爺也真看得起她!”楊廣冷哼一聲,不屑地挑眉。那個瘋女人,除了狂傲,莽撞,能有什麽本事。
這廂的慕容子暄目光亦是深深絞着楚娰清,似期待,似憂心。那副馮氏豔.照,足以證明她高深的畫工。
以國花牡丹為題,可自行發揮,衆女眷們聽了開始埋頭認真作畫,楚娰清為不引入注目,唯有拿起紙筆,洋洋灑灑地開始“作畫”,裝裝樣子。
皇帝與梅妃、皇後等人坐于上位,邊品茗,邊閑話家常,都預測今年的帝女首席歸楚若藍所屬。
半個時辰後,楚嫣然巡視長桌一圈,宣布時間結束,而後上去開始收回衆女眷的作品。
待走到楚娰清那處時,她腳下一個不穩,踉跄着竟将畫卷“不小心”丢入湖中,“呀!”
“啊?”衆人錯愕,惋惜楚娰清.帝女之争失之交臂,作品廢棄,歷來皇帝不會為等一人而浪費時辰,這一點楚娰清亦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