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時遇的手仍停留在安全帶的底座, 心裏的錯愕直接浮于表面,她懵懂的表情顯然絲毫沒有意識到話裏的不妥,以至于他停頓的動作只被她當作有意的親近。
他克制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笑谑道:“這個點主動邀請我上去?”
刻意在主動兩字咬了重音。
蘇澄安總算是反應過來,這才發現她說的話中确實像隐晦的暗示了什麽, 尤其是兩人的關系擺在眼前, 她害羞的同時不禁感受尴尬:“你……你想到哪去了。”
她的手腕被扣住, 指腹在柔軟的皮膚上反複摩挲, 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可是我已經想多了。”
耳邊炙熱的氣息像在故意撩撥着她的心神, 明明再往前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他卻偏偏極有分寸地退了回去, 目不轉睛地看着怔愣住的她,問道:“那先告訴我,要我上去幹嘛?”
她想把陳時遇趕回去,想立馬逃離他的桎梏,可是錯過今晚就失去了她原本計劃的意義。
不顧他還握着自己的手, 打開門作出要下車的動作:“才不要告訴你, 我先上去了。”
感覺到手裏的動作一松,她倉皇地逃進了電梯,慌亂得險些按錯電梯樓層。
看到鏡子中她的臉上仍留着沒完全散去的潮紅, 他的魔力讓她察覺到自己似乎準備好了。
陳時遇承認自己急了,但是蘇澄安的态度讓他渴望就這樣理智盡失。
看着她進了電梯後, 回味她方才的反應後才徐徐下車,進了下一輛電梯。
空氣裏似乎殘留着她的香水甜膩, 電梯上行不過半分鐘的時間裏, 卻好像度日如年。
電梯門一打開便看到蘇澄安家的門敞開着, 仿佛說明了就是在等着他。
放眼望去沒見到蘇澄安, 在車內的插曲讓他猶豫是否應該往裏走。
——萬一把她吓得躲起來了。
“安安?”試探地叫喊道。
聽到聲音,她從屋內走了出來,手裏還抱着一束用黑色雪梨紙包住的花。
陳時遇有些吃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裏她藏了多少秘密,納罕道:“這花?”
蘇澄安給他送花?想想好像……兩人調換了身份。
在一起之後他還沒給她送過花,距離适合送花的節日還有挺長一段時間。
這種富含着儀式感的事居然被她搶先了,默默地在心裏給自己記上一筆。
“給你準備的,慶祝你演出順利。”蘇澄安臉上的嫣紅總算完全褪去。
她前兩天就畫出了這束花的草圖,一大早就去提前約好的花店完成了這束花。
花語倒不是她優先考慮的,只要花語不是太離譜,那朵花的好看對她而言更重要。
沉甸甸的花束她抱得有些吃力,陳時遇發現後趕緊接了過來,不同種類花朵的香味交織在一起,他用力地嗅了一口:“偷偷給我準備的驚喜?”
蘇澄安點了點頭,她猜他在演出後收到花的幾率不大,樂隊演出不像歌手或者組合的演唱會,很少人會做這種稱得上是浪漫的事。
或許她可以在這件事上也當第一個。
花總算是順利送了出去,蘇澄安終于可以心安理得地趕陳時遇回去:“你明天還要去電視臺,快回去快回去!”
嗚……為什麽每次她和陳時遇獨處的走向總不受她控制。
“嗯,寶貝晚安。”不知道是這句話還是落在額間的吻,他察覺到蘇澄安整個人抖了抖。
不由得失笑。
那句寶貝在蘇澄安腦海中不停循環,從陳時遇的口中聽到這個詞。
她徹底投降了。
陳時遇此刻的心情愉悅中帶着些許微妙,畢竟沒想過能從女朋友那裏收到花。
這滋味……
小心翼翼地把花束放在座位上,側着身子在前方拍了張照片。
當然要發朋友圈暗戳戳地炫耀。
【第一次在演出結束後收到花。】
回到屋內的蘇澄安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剛剛被陳時遇撩撥得緊張的神經總算是可以放松了。
這種疲憊不堪的感覺讓她甚至是刷到陳時遇的朋友圈也沒能掀起她心裏的波濤。
她挺久之前也加上了HOPE的其他人,除此之外她和陳時遇在圈內認識朋友也有重疊。
朋友圈的內容她沒太大感覺,但是一刷新看到的滿屏幕評論就不一樣了。
張星霖:【為什麽我沒有?】
陸天佑:【為什麽我沒有?】
何淳生:【為什麽我沒有?】
……這。
明擺着故意的複制粘貼,還好裏面并沒有暴露什麽。
評論裏還有問是誰的,各種打趣的,不過沒有看到他的回複。
不知道是來不及回複還是不打算回複。
蘇澄安悄悄點了個贊。
也是最不會令不了解的人多想的做法。
她的小心思還在不停聳動着,然而陳時遇下一刻發來的消息只令她想繼續黏着她。
陳時遇:【花我很喜歡,不僅是第一次在演出後收到花,還是第一次收到花】
她以為他至少會在畢業典禮之類的場合上收過花,竟然一下包攬了兩個第一次。
得意至極地笑着打字。
蘇澄安:【那我很榮幸哦】
可是彈出來的後一條消息,她好像回得太快顯得草率了。
陳時遇好得到了她找不到形容詞的程度。
陳時遇:【我也不會逼迫你去做你不願意的事】
是指剛才發生的事情,但是……她現在可以說是心甘情願。
在這件事的回複上瞬間變成了一個難題。
等不到回複的陳時遇想不到她如此複雜的心路歷程,繼續直勾勾地說出的他的想法。
陳時遇:【你可以喊停也可以和我說】
陳時遇:【我不希望你會就這樣逃掉】
她自己也心知肚明,一害羞就像把頭縮在殼裏的小烏龜。
也就只有他才這麽有耐心。
擔心自己再不回複陳時遇會折返上來,她匆匆回複。
蘇澄安:【那你有什麽想法也要和我說】
蘇澄安:【不可以只挑好聽的說!】
陳時遇:【好,就怕會吓到你:)】
還學了她最常用的表情。
蘇澄安這段時間的生活過得相當充實。
除了上課和期待HOPE的巡演外,寫真人像拍攝這件事也在按着她的想法發展。
收到她聯系方式的人在那天晚上之後陸陸續續都有聯系她,在性別上她先篩過一輪,選擇同性是因為她可以更好地去揣摩和把握對方的特點。
正如那句女孩子才會更懂女孩子。
異性而言……她更想多拍幾次陳時遇。
是私心,也是在拍過陳時遇後她意識到很難找到讓她滿意的男性模特。
畢竟剛起步,蘇澄安的收費不高,卻沒想到接的第一單就是南城的一個小網紅。
那組照片的反響極佳,對方很快就和她敲定了下一次合作。
而且有不少人被那組照片吸引而來,單子多得她一時半會接不過來。
HOPE巡演的第二個城市直接北上,一個單薄的短袖不足以抵禦秋老虎威力的城市。
陳時遇擔心她着涼,在出發前收拾行李的時候往裏多塞了兩三件薄長袖。
執着得讓她直接放棄掙紮。
反正可以讓陳時遇幫她拿行李箱。
他們直接坐飛機去的,就算是自費也不想在路途中消耗過多的精力。
抵達預定的酒店辦理入住時,蘇澄安才想起被她遺忘的她和誰一起住這個問題。
陳時遇走過來手上孤單的房卡告訴了她答案。
同哥怕是直接默認他們住一間房。
毫無防備地被一下拉快了進度條,陳時遇注意到她眼神的落點,哂笑着問道:“我去再開一間?”
“也不用,我就是有點緊張。”
她居然一不小心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緊張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她現在的樣子過于可愛,陳時遇把房卡遞給他,一手一個行李箱。
所幸的是電梯裝不下他們浩浩蕩蕩一群人,其他人先上去了。
周圍沒有人聽到這段對話。
蘇澄安只想閉嘴,她不能再暴露自己的想法。
她走在前面刷了房卡進去,房間要比普通的客房要寬闊得多,而且有單獨的一個小客廳。
只是眼前這張大床,她不露聲色地盤算着晚上要怎麽度過。
她踮着腳坐在床邊,問道:“你們等會要提前去彩排嗎?”
晚上七點多的時間,其他樂隊會抓緊這些時間去看場地和彩排,但是顯然不是HOPE的作風:“明天白天再去,同哥說休息更重要。”
行吧。
蘇澄安為了不被工作束縛,手頭上的工作在出門前就完成了,她幹脆幹脆縮在小沙發上,打開電視用沒看完的綜藝節目分散注意力。
漫漫長夜,她摸不準會發生什麽事情。
陳時遇則一來就洗了澡,神閑氣定地抱着電腦坐在她身旁。
她偏過頭去看了幾眼,屏幕裏是她看不懂的波紋:“在做新歌嗎?”
“也不算,我在記錄着一些靈感。”
每當和蘇澄安待在一起,他都會有種靈感迸發的感覺。
是她不懂的領域,但是不妨礙她覺得陳時遇厲害。
綜藝看到尾聲,到了她平常洗澡的時間,找出睡衣後的她站在浴室裏發愣。
害羞跟緊張交織,冒出了不如就這樣戳破最後一層關系的想法。
果然更需要冷靜的人是她。
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後,在浴室裏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吹風機。
她用毛巾包着頭發後走出客廳繞了一大圈,晃得陳時遇伸手一把摟住了她:“找東西?”
“找不到吹風機。”她把覺得可能放置的地方都找了個遍。
他們身上是味道相同的沐浴露,這剎那他有種完全侵蝕了彼此生活的感覺。
放下電腦站起來問道:“找過床頭櫃了嗎?”
“……沒有。”她的注意力光放在客廳了。
“走吧,去給你拿。”
陳時遇大步向前,她索性坐在一邊的椅子等着。
他拿來後插上插座,摁住蘇澄安想要接過去的手:“我給你吹。”
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被別人幫她吹過頭發,兒時是父母,再長大些是蘇澈邦。
可她嫌棄蘇澈邦總是瞎折騰她的頭發,最後就變成了自己吹。
自己吹頭發是一件不輕松的事,既然陳時遇主動說起,她當然不會拒絕:“你怎麽會知道在那裏。”
“你這不是要用?特意找了下。”他在進來後粗略地繞了一圈。
按下啓動按鈕後兩人沒再說話,陳時遇第一次給別人吹頭發。他的手摸上細軟的發絲,霎時不敢用力,拿起一旁的梳子輕柔地梳着。
不時停下來問她風力會不會太大,溫度會不會太高。
這種舒适的感覺吹的她昏昏欲睡,在她朦朦胧胧快要睡着的時候總算吹好了。
“要睡覺嗎?”陳時遇低頭看着她問道。
她被迫擡頭與他對視,幾乎要曲解他的意思。
肯定是故意的。
“我困了,你呢?”
“那就睡吧。”
陳時遇去小客廳把還在播着綜藝節目的電視關掉,将電腦文件存檔後,進到房間後看到蘇澄安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裏。
他無聲地笑了笑,現在這種情況,好像只能耍無賴了。
他躺上床的另一側,扯了扯就剩一小角的被子:“被子不打算分我點?”
感覺到她往中間挪了挪,被子松動了些。
她縮成一團,太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了。
陳時遇也不在乎什麽邊界了,直接整個人靠上去抱住蘇澄安,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你不分我被子,我只能這樣了。”
“你……”懷裏嬌小的身軀不敢動彈。
他可不敢吓到她:“我不幹嘛,就抱着你睡。”
“好。”蘇澄安閉着眼睛逼自己入睡,可是不太适應突然從夏天轉換到秋天,空氣中的涼意讓她忍不住去靠近身後的熱源。
“你啊你啊。”陳時遇的手臂收緊,黑暗中清晰地聽到他的嘆氣聲。
接下來是鋪天蓋地的吻。
第二天一早,蘇澄安醒來時床邊空無一人,甚至忘卻了自己昨晚是怎麽睡着的,只記住了睡眼惺忪中浴室的水流聲。
陳時遇懷中的溫暖讓她眷顧。
她坐起來随意撥弄了幾下頭發,本計劃着演出前後可以在當地游玩,結果發現忙碌根本不允許這麽做。
演出前HOPE就接連着有幾個采訪要做。
變成她從源源不斷的拍攝邀約裏選出了位于這個城市的,把無法陪伴陳時遇的空餘時間填充上。
HOPE的巡演一路上都舉行得極其順利,就連他們為了打擊黃牛做出的安排統統成了業界标杆。
以不同的途徑和獨有的角度又吸引了無數人認識到他們。
而蘇澄安按部就班地進行着自己的計劃,每周新接一單,再發一組成品照片。
她不再是像最初借着HOPE的人氣才讓別人知道她,而是從她拍下的照片中的氛圍、美感,越來越多的人被折服來找到她。
HOPE最後一站的巡演回到了他們紮根起步的城市,港城。
這回他們演出當天早上才從南城出發,蘇澄安從早上就洋溢着興奮,與其在其他的城市演出打響知名度,她從開始想去了解陳時遇後就很想來港城看一次他們的演出。
這裏有他們最初的受衆者,有陪伴他們一路走來的樂迷,她想在港城感受他們積攢的人氣,了解他們一路走來的不易。
在港城演出,對HOPE來說他們就是回到了自己的據點,一切都是那麽的水到渠成。
抵達後他們直接去了演出舉行的地方,這裏的工作人員和他們極其熟悉,蘇澄安和他們聊着聽到了不少關于HOPE的趣事。
既然回到港城,他們更希望這場演出可以做得盡善盡美,設備用上了頂級的,還提早來了調試。
陳時遇看她和工作人員聊得愉快,便放心地繼續準備演出事宜。
HOPE在港城演出的感覺,無論是臺上演出的他們還是臺下看演出對觀衆,都讓她聽出了撕心裂肺和聲嘶力竭,她感受到了HOPE四人與樂迷互相支撐,一路扶持走過來的那份堅持。
他們從寂寂無名到小有名氣,再到現在擁有家喻戶曉的歌,或許全靠在臺下的這批最初的觀衆。
演出結束後他們從後臺出去和外面等着的樂迷拍照簽名,完成後的時間恰恰過了十二點。
保姆車直接把陳時遇和蘇澄安送回他在港城的家,路上蘇澄安回憶着下午從工作人員口中聽到的話和晚上的所見所聞,可惜為什麽明明兩人的距離一度如此接近,卻到如今才認識到對方。
她想了想着,竟開始難過了起來。
陳時遇一直牽着她的手,卻沒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一路上都沒有怎麽說過話,他單純地以為她只是困了。
直到走進電梯,他才注意到她努着嘴。
“怎麽這副表情?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欺負你了?”
“我們怎麽沒能早點認識。”
猜到是聊到的內容勾起了她的思緒,輕聲哄道:“一切都不會遲的。”
當她下午從工作人員的口中聽到HOPE最初的風評是光有名氣沒有實力的時候,她就替他們感受忿忿不平。
為什麽可以不作了解就随意地給別人貼标簽。
“我好想知道你們最開始那幾年是怎麽過來的……”語氣還是悶悶不樂,情緒看起來比剛才好多了。
其實當初對他們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只不過身邊的人不這麽認為:“相信我,那些輿論只是少數,只不過是被針對性放大了。”解釋後又繼續哄她,“接下來的每一年我們都可以一起度過,而且……我更想你可以開開心心的,這些叨擾的東西不用記在心上。”
進門後陳時遇先是把蘇澄安的行李箱放到不會擋路的位置,微弱的玄關燈足以讓她看清她的眼尾泛紅,他不再忍耐,直接落下一吻,雙手緊緊地将她抱住。
好像到了順其自然的時候,那晚之後他們沒有再往下踏出一步。
她作出回應,雙手勾住了陳時遇的脖子,學着他平時那樣在唇上舔舐。
剛剛的難過好像已經被她丢棄。
她的舉動直接激起了陳時遇千層巨浪,他任由着她摸索試探,忍耐到極限後才重新占據上風。
他自然不舍得放過任何一個地方,蘇澄安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想認慫,可是她也享受這種感覺。
心裏掐算着要做些什麽,卻不小心在低頭時蹭到了陳時遇的喉結。
下巴再次被勾起,對上了他深邃的眸色:“故意的?”
這麽說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她真的不敢動。
在蘇澄安腰上的手早已不滿足只停留于此,正人君子的事他已經做得足夠:“寶貝,可以嗎?”
自送花那晚後再次聽到這個昵稱,她徹底淪陷,不想正面答應,可她撒嬌的語氣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你到底哪來的精力?”
“現在才問我這個問題?”待在玄關可不是辦法,把她攔腰抱起走進了卧室。
蘇澄安一直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角,只能用一個又一個的吻安撫着她:“別怕。而且……”想要緩解她的緊張,“你一直抓着我怎麽脫?”
她終于放開了,随意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仿佛在說這個夜晚還很漫長。
在多重攻勢下她的雙手攀上了他的肩膀,連綿不絕的顫栗給她一種置身雲端的錯覺,似乎只有貼着陳時遇才能感受到那份安心,僅存的理智讓她開口:“等等……”
“嗯。”他沒忘,“你的包呢?”
好像被她在進門的時候丢在了玄關。
陳時遇走了出去,回來時拿出放在蘇澄安包裏的錢包,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上次讓她挑的拍立得照片,照片中的他們笑得甜蜜,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拿出經歷上次後有備無患塞進了夾層裏的東西。
他把對蘇澄安的愛意融進了一絲不茍的動作裏,他不會和她那樣去遺憾他們認識得晚,因為堅信着未來的日子裏他們可以制造數不盡的浪漫回憶,他只想盡自己所能把一切最好的帶給她。
陳時遇将她擁入懷中,再次在她額間落下一吻。這種滿足感來之不易,餍足過後久久回味着她的一切,滿腔柔軟和對她的情感,以對他而言最完美的結局給這段時間畫下了句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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