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不會吧。
帽檐壓得很低, 蘇澄安無法看清對方的五官。
她認定自己的直覺不會出錯,但現實讓她猶豫要不要走上前去。
萬一認錯人,解釋起來想想就挺尴尬的。
可是她環視一圈, 教室最後幾排偏偏就剩下那個人坐着的地方還有位置。
簡憶見她一動不動,只當沒有發現空着的座位, 悄聲對着她說:“倒數第二排邊上有兩個空位。”
說完便率先走了過去, 問道:“同學, 這個位置有人嗎?”
蘇澄安的心髒像吊在嗓子眼一樣, 等着對方轉過頭來落實她的直覺。
“有人的。”結果對方看也不看, 注意力完全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直接答道。
沒看到臉, 但是聲音确鑿告訴她,眼前這個人就是陳時遇。
簡憶仍舊沒發現異常,哭喪着臉對蘇澄安說道:“我們只能往前面坐了。”
正要往前走,卻被她一把拉住,對着簡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走進裏面的位置坐下, 側過頭去盯着陳時遇:“你給誰占位置呢?”
瞄到了手機屏幕上熟悉的頭像。
陳時遇顯然被耳邊的聲音吓了一跳, 終于轉過頭來:“我說你一直不回我怕不是還沒起床,原來是已經發現我了。”
她一路上都在小跑着,根本沒有空當去拿出手機。
他想給蘇澄安驚喜, 按着她之前發的課表大清早來到了教室。
坐在最邊上簡憶意識到,原來她才是小醜。
連閨蜜的男朋友也沒認出來, 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撐過這門課。
旁邊的一切動靜都與她無關。
蘇澄安沒想過陳時遇還會玩這一套,一瞬間說不清是收到了驚喜還是受到了驚吓。
好在他心裏非常有數地沒做什麽引人注目的事情。
負責這門課的老師已經站上了講臺, 早上的是翻譯課, 對她而言乏味得很。
她把教材随意地翻了一頁攤開在桌面上, 問:“就不怕我們突然停課或者換教室了?”
這些變動偶爾會發生, 陳時遇制造的驚喜也或許會因此落空。
“怕什麽,大不了直接問你。”對于這些事情他感覺沒什麽好疑慮的,在教室裏也不可能有什麽親昵的舉動。
他只是想陪着蘇澄安。
她正打算坐下之後發消息問陳時遇巡演前的安排,這下正好,可以當面問:“你們巡演前要做些什麽準備嗎?”
他認真地想了想,答道:“好像……沒什麽需要準備的。”這一切都交給了同哥和臨時聘請的助理,“對了,同哥一起給你把票跟酒店給訂了。”
一直豎起耳朵聽着的簡憶仿佛聽到了晴天霹靂,瞬間瞪大了雙眼。
她默默湊過去了些繼續聽着,無奈老師突然提起了音量蓋住他倆的聲音。
蘇澄安原以為陳時遇找她要個人信息是額外給她訂這些,他竟然直接交給了同哥。
莫名有種破罐子破摔的錯覺,她磕磕絆絆地問道:“也就是說……同哥知道我會跟着一塊去了?”
“他們早就知道了。”他平和的語氣說明在HOPE有類似的先例,“星霖的女朋友經常跟着我們去演出,這次說不定你們還能認識認識。”
蘇澄安在One工作時偶爾會見到帶着女朋友演出的樂手,沒想到她和陳時遇一起後,她做了不少曾經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的事。
“好吧……”她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所以我只要帶我自己的東西就好啦?”
“帶個小箱子就好了,當然……”他故作神秘,“我不介意你把行李都放到我這。”
誰不想兩手空空地出去玩,但似乎不太方便。
“我還是自己拉個小行李箱吧。”她用生硬的話掩飾了羞澀。
兩人聊着聊着,兩節課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但後果就是這門課的內容完全被她置之不顧,所有的課堂內容只能靠簡憶的筆記。
蘇澄安當然不會因為陳時遇在場而忽略掉簡憶,距離中午還有快兩個小時的時間,讓陳時遇留下來吃午飯也是件不太現實的事,下課後她堅持拉着簡憶一起回宿舍。
恰好陳時遇接到同哥的電話,臨時有個對HOPE巡演前的采訪邀約,他把蘇澄安送回宿舍後就離開了。
見他走後,簡憶壓抑了一早上的心蠢蠢欲動起來,不過電梯裏還有其他人,一踏進宿舍宿舍迫不及待問道:“我剛剛聽到了什麽勁爆的話題?”
“什麽?”
他們在教室裏的對話好像沒有能讓人浮想聯翩的內容吧?
“我怎麽聽到你們在說訂票和酒店之類的?”
蘇澄安懂了,她是抓到了字眼,但沒有聽清完整的對話。
她無奈地捏了一把簡憶的臉,告訴道:“你這是想哪去了,我們是在說巡演的事。”
之前就告訴過簡憶她可能會一站不落地跟着陳時遇去巡演。
“我就說呢,上着課說些這麽奇怪的話題。”關注點再次回到酒店,“那你們……住一間房間?”
蘇澄安愣住,是她沒想過的問題。
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是提前問陳時遇,還是等到時候拆忙盒呢?
再想下去怕要冒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嘿嘿。”簡憶腦補了不少,但不敢說。
反反複複的傻笑充斥着蘇澄安的腦海。
一切水到渠成的事她不會抗拒,不過簡憶提得讓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決定随緣。
陳時遇其實一點也不着急去做采訪,但是考慮到簡憶在場,他深知自己不能替代她作為蘇澄安閨蜜的身份。
像今天這樣他随心所欲地出現,若他不注意,勢必會讓蘇澄安在平衡兩邊關系上處處為難。
把蘇澄安送回宿舍後,适當地選擇了退讓。
他早上從家裏出發,車直接停在了校門口的路邊,快走到的時候竟碰巧遇到了在路邊等車的林聞蕭。
跟林聞蕭打招呼好像顯得他太嚣張了些。
不如跟蘇澄安一樣,直接裝作沒有看見他們。
陳時遇剛想繞過他去走到車邊,意想不到的是林聞蕭把他叫住了。
稀奇的程度使他的腳步一愣,詫異地看向林聞蕭:“有事?”
“沒……”林聞蕭想和他聊一聊,下意識地叫住他後,發現自己的行為多麽可笑,“沒什麽。”
他們之間有什麽可以聊的?
陳時遇皺了皺眉,這個曾經被他當作情敵的人臉上寫滿了遲疑,狂妄笑道:“我不知道你抱着什麽心态叫住我,我也知道你喜歡安安,但是……”他解開車鎖,“你的真情流露對我而言并不重要,麻煩你管好跟在你身邊那個人,她的敵意就差直接紮在安安身上了。”
一口一句安安,聽得林聞蕭尤其難受,卻又無法回駁。
以他和蘇澄安的關系,恐怕到最後他也沒機會喊出如此親昵的稱呼。
而陳時遇的言語中明顯已經帶着克制,歸根結底就是讓他和學妹說清楚。
陳時遇不等他回答,上車後直接揚長而去。
他的目光只能随着陳時遇的車去,清醒後明白他的猶疑讓他一直在追逐可望不可及的東西。
他更是看清了他們之間的差距。
陳時遇将這次偶遇埋藏在心底,不打算告訴蘇澄安這個會讓她覺得他幼稚的插曲。
越接近巡演開始,他對蘇澄安愈加黏膩,幾乎到了就差直接住在瑞景公館的程度。
很想,但是不可以。
畢竟等巡演開始,将近一個月的時間不能體驗這種生活。
巡演的第一站就在南城,第二天中午還要前往南城家喻戶曉的電視臺做訪問。
在南城他們這回不再屈就于頂多容納千人的livehouse,租借了市中心的體育館,可以容納的觀衆直接翻了六七倍有餘。
只可惜大場館不像livehouse那般自由,觀衆也無法随意走動,頂多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立。
同哥非常上心地給蘇澄安也制作了一張工作牌,這樣在接下來的演出裏,她也可以随意地在後臺進出。
也要考慮到一忙起來大家都是近乎失聯的狀态。
在這種有座位的場館裏,HOPE每個人都會按需分到部分家屬票。
陳時遇以前甚少會要家屬票,他不會邀請家人來看演出,現階段裏關系密切的朋友就是隊友。
這次終于讓他體驗了一回拿家屬票的感覺。
這回家屬票預留的都是前排的位置,樂隊的演出因為架子鼓直觀的範圍有限,通常選擇的是三面舞臺。
家屬票的區域還可以仍由他們選擇,他早早看過場館布局後,拿了兩張既能縱觀整個舞臺,又能讓他清楚看見蘇澄安的位置。
一回生二回熟,家屬票不拿也是隊內或者其他途徑消耗掉,他幹脆讓蘇澄安叫上了簡憶一起。
蘇澄安一早就來了後臺,而簡憶有事要晚些才能到。
HOPE四個人和工作人員的緊張忙亂形成了極大反差,她到的時候他們正在鬧哄哄地玩着桌游,戰況看起來還挺激烈的。
仿佛晚上要演出的并不是他們。
“我還以為這種大型的演出你們會養精蓄銳,這個時候應該在休息平複心情。”蘇澄安坐在陳時遇旁邊看着他玩。
他手上的最後一張牌丢了出去,宣告着勝利:“別人可能會,但是我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