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摘下手套,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向前摸索,以前我從來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說,但是現在,除了祈求滿天神佛保佑他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當我的手終于摸到一只冰涼的毫無生氣的手的時候,我吓得心髒都不會跳動了。這個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人是誰?
我顫抖着手從胳膊摸上去,到後腦,一手的粘稠濕滑,不是悶油瓶還能是誰?原來血一直都沒止住嗎?我抑制住心裏的恐懼,緩緩将手探到他鼻子底下,……還好,還好,雖然是十分微弱的呼吸,但至少還在呼吸,至少他還活着;至少,他沒有掉下去;至少,他還在我身邊。
我長出一口氣,心裏那根緊繃的弦一旦松開,一直壓抑着的淚水就迫不及待從我一片黑暗的雙眼中沖出去。
我用手在臉上胡亂擦了兩把,仔細辨認了一下風雪聲傳來的方向,然後拖着悶油瓶向裂縫的深處挪。
這條山體裂縫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麽形成的,裂縫口估計也就兩米多高的樣子,橫向不知道有多長,我看不見也沒法估算,但是往裏走,很明顯能感覺出來裂縫變得低矮了,我已經沒法站直身體,必須得低着頭才行。我拖着悶油瓶往裏挪了一段距離後就停下來了,這裂縫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也不知道往裏能通到哪裏去,四周有沒有什麽危險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也看不見索性也不去管了。
我找了塊比較平整的地方将悶油瓶放下,然後檢查我的背包。經過這麽一番折騰,背包裂了幾個口子,好在裂口都不大,可能掉了一點東西出去了,但是重要的東西都還在。我在背包裏摸索,找出醫藥包,然後解下悶油瓶的背包,讓他側枕在我腿上,開始給他上藥包紮。
我倒了許多的止血劑上去,包紮得怎麽樣我不知道,估計難看是肯定的,但是應該能止住血吧。出了這麽多血,就算悶油瓶血再厚這回也夠嗆,剛剛拿紗布給他擦血的時候,那濃重的血腥味讓我都快窒息了,心裏疼得一抽一抽的。
包紮好後,我掰開悶油瓶的嘴巴,把我從小旅館老板那裏高價收來的人參切片倒進他嘴裏,放到他舌頭底下讓他含住。在雪線上面,參片、巧克力、水果糖都是可以續命的東西,我帶了很多。
做完這一切,我又把悶油瓶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看他還有沒有其他部位受傷,果然發現他的左手以一種特別奇怪的角度彎曲着,似乎是已經斷了。而且在我找到他的時候這只手就沒有戴手套,整只手摸上去冰冷徹骨,也不知道手套是早就掉了還是他自己摘了。在雪山這種極度寒冷的氣候下,手腳長時間裸露在外面就會被凍傷,如果不能及時複溫,就會漸漸布滿紫色和白色的斑點,變得像木頭一樣硬,一旦凍傷嚴重到組織壞死就必須切除了,否則産生的壞疽就會危及生命。
我摸了一下悶油瓶的脖子,他現在整個人體溫都非常低,呼吸微弱,心跳緩慢,這是低體溫症的症狀,再加上他現在昏迷不醒,在雪山上,這種低體溫症曾經奪走了無數登山者的性命。如果悶油瓶不能及時暖和過來的話,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