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告白“he”……
第七十四章 番外·日常 告白“he”……
傅司宴不喜歡黑暗, 所以他的房間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白,而在江明橙到來之前,他甚至每晚都要亮着燈才能入睡。
那年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房子裏, 他手腳上綁着麻繩和鐵鏈, 身邊是受傷的夥伴和比他更小的孩子, 房屋裏彌漫着揮不散的腐爛味道和血腥氣息。
那些綁匪綁架少年孩童并不是為了要贖金,而是在做某種更加黑暗的交易,販賣人口、器官變賣、甚至是……把某些格外漂亮的男孩女孩送到權貴手裏做玩物。
他們手段惡劣殘忍, 毫無人性可言,一開始是只要有孩子哭鬧他們就會拿鞭子抽打他,後來或許是被困在山上太久,他們性情越來越暴躁, 只要不高興就會拿鞭子打人玩。
有個孩子,沒撐下去,生生被他們打死在那間房子裏。
而那群綁匪卻絲毫不覺得怕, 他們甚至以此為樂,就放任那孩子的屍體在那間房子裏腐爛,以此來警示那些還活着的孩子聽話。
那群綁匪不是第一次作案,只是以前總是會很快轉移陣地, 不會叫警方尋到他們蹤跡。
但那次因為意外綁走傅司宴, 霖市警方迅速控制封鎖周邊各個出行關卡,再加上相鄰三市的緊密配合,這才逼那幫綁匪不得不藏匿在游縣某個深山中,想等風口過去再找機會離開。
事實上,他們的方法是有效的,等的時間夠長,警方早晚有一天會放松警惕。
小孩失蹤的黃金救援時間是72小時, 所以當警方全力偵查七天仍未找到任何傅司宴和其他孩子的蹤跡時,警方和其他孩子的家長們都已不報什麽期望。
即便那時候傅董事長和司教授都不願意放棄,但警方不可能一直把大量警力用在這一個案子上。
這世上的不公,這世上需要幫助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最先撤警力的是隔壁三市,然後才是霖市以及市轄各縣區。
傅司宴被綁的那天是二零一一年的七月二十三,而他遇見江明橙那天是七月三十一號,七月的最後一天,周末。
那天江明橙被游姜騙去蜂山采野生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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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子姨婆身體不太好,總是咳嗽,江明橙很擔心。
她從小跟在姨婆身邊長大,姨婆就是她最親最親的親人,在她心裏,沒有人比姨婆更重要。
所以那時候游姜一說“野生蜂蜜能治好姨婆的咳嗽”,江明橙想都不想就信了。
那會兒蜂山已經是游縣有名的養蜂基地,半山腰上有各種蜂巢和蜂房,因此當游姜告訴她“想要找到野生蜂蜜必須要爬到蜂山最高的地方才能找到”時,她也信了。
她是吃過午飯才去的蜂山,做公交車,一個半小時車程,學生卡只要五毛錢,到蜂山的時候大約是下午三點。然而那年江明橙才九歲半,人小腿短,爬到山頂時天早已黑透。
山頂那片樹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便将那幾間房子裏燃着的昏暗燈光襯托得極為明亮。
游姜這個大騙子!江明橙那時候膽大,倒是沒覺得怕,只是可惜自己爬了這麽高,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卻發現山頂也有人,沒了找野生蜂蜜的希望,所以才在心底暗暗罵了游姜一句。
她轉頭就想走,時候不早了,晚上九點半是最後一輛公交車經過蜂山站的時間。
江明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趕上公交車,只想盡快下山。
可她小腿沒邁兩步,耳邊就忽然傳來一聲凄厲慘叫——好像有人在哭。
江明橙最初還以為自己幻聽,但很快,她就聽到了更撕心裂肺的小孩哭泣聲和大人的狠毒咒罵。
她在孩童時期的好奇心遠比現在旺盛,只猶豫了不到一秒,她就仗着自己人小膽大從樹林裏繞到了那間傳出小孩哭泣聲和大人狠毒咒罵聲的房子後頭。
十年後,那棟房子破敗不堪,雜草橫生。
十年前,它也沒比如今好上多少,只是勉強遮風擋雨,湊合着能住人而已。
在那間房子裏,每天從木頭縫隙中窺見一絲天光、窺得一縷清風是傅司宴在那種恐怖環境中堅持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就好像那絲天光、那縷清風會帶來希望。
那天晚上,江明橙就是伴着那縷林間清風像精靈一樣乍然出現在傅司宴眼前。
她背着一個大書包,包裏鼓鼓的好像裝了很多東西,他清晰記得她聰明又冷靜,從書包裏掏出放大鏡,又拿出作業本撕下幾張紙卷成圓筒,沒一會兒便做出一個簡易的望遠鏡。
傅司宴不知道她從那個簡易望遠鏡裏看到了多少,但他知道那天清晨、天光乍破之時,警察悄無聲息地清走蜂農,包圍那座山,迅速狠厲地制服綁匪,救下他們,又把他們送去了醫院。
後來在醫院,他還見過她一面。
只是她好像已經不記得了。
黑暗之中,傅司宴滿是情動的雙眸深深凝望着江明橙,依稀之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看見了十年前的自己和江明橙——“老婆、我終于、等到你了。”
他思緒有些不太清明,薄唇輕輕吻了下江明橙嘴角,沒頭沒尾,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然而江明橙輕輕眨了下杏眸卻是聽懂了,她緩了緩呼吸,嗓子發緊地“嗯”了聲,然後回親他一下:“我不會再離開你。”
剛認識傅司宴的時候他就問過她“你還會回來嗎?”,那時候她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她,可現在她知道了。
那年舅舅舅媽他們救出那群被綁的小孩子後,她和游姜曾經跟着舅媽去過一回醫院,是去看姨婆的。那天晚上她深夜未歸急壞了姨婆,讓她的病情更加嚴重,在舅舅舅媽的堅持下,姨婆極不情願的住了院。
遇見傅司宴是件很偶然的事。她那時候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因為舅舅在那群孩子的病房值班值班,她和游姜奉舅媽之命去給舅舅送飯才見到了他。
而在那天重回蜂山之前,她從沒想過傅司宴會是那些被綁的孩子之一。
因為那年舅舅總念叨那些孩子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但傅家和傅司宴,任她怎麽想都跟“窮苦”兩個字沾不上關系。
江明橙回憶着過往失笑,彎起溫柔眼眸,緊緊抱着他,唇角貼到他耳邊說:“傅先生,今後我會一直、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
情到濃時,身體裏的荷爾蒙迅速激增,很容易讓人上頭,說出平時不敢說的情話。江明橙就是這麽一個活生生的實例。
她喜歡傅司宴,一天比一天更喜歡,那些自私的念頭,也一天比一天更繁盛。
她想擁有他,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擁有他。
江明橙解開他身上僅剩的兩顆扣子,翻身趴在傅司宴肩頭,輕輕吻了下他的喉結,微紅着臉低聲指導:“傅先生,你幫我一下……”
傅司宴早已意亂情迷,全憑潛意識在回應着江明橙,與她一起共赴巫山,與她一起沉淪情海。他們的身體仿若化成了一葉孤舟,任由海浪拍打,在情海中跌宕起伏。
風浪最大最烈那會兒,兩人只覺得随時都會溺死在海浪裏。
可他們也不想逃,能逃哪兒去呢,四處都是海,逃不出去的,不如就沉溺在這片危險刺激的海中,享受它帶來的所有跌宕與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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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江明橙他們最終還是沒能回傅司宴房間。
她太累了,累得骨頭都快要散架,實在是連多走一步路的力氣都沒有。
傅司宴卻精神奕奕,興奮的有些睡不着,一雙晶亮的狗狗眼忽閃忽閃望着江明橙,隐隐藏着躍躍欲試的光芒。
江明橙雙眼困倦,眼皮子沉得總是打架,她緊緊摟住被子遮住大半張臉說:“不行,不可以,快睡。”——她毫不留情的拒絕,話音一落就阖上眼皮,進入沉沉夢鄉。
傅司宴眉心微凝,狗狗眼疑惑地眨了眨:“……老婆?”
他低低啞啞地喚了江明橙一聲。
但江明橙沒有任何反應,她本來就是那種沾着枕頭不到五分鐘便能睡着的人,今天這麽累,剛才撐着說出那句拒絕的話,已經是挑戰了極限。
傅司宴默默等了一會兒,見她不應聲,黑眸輕閃,不由伸手在她臉上按了按,彎起眼睛道:“老婆、晚安。”
這會兒已經是後半夜淩晨,王伯給傅司宴的藥說是睡前吃,其實最好是在晚上十二點前吃,傅司宴躺在床上靜靜望了好一會兒老婆睡顏,在決定下床去拿藥之前,他俯身貼近江明橙,溫柔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江明橙的睡眠質量很好,通常情況下,睡飽八個小時她準會醒。
但這天……她罕見地睡了十二個小時。當她下午兩點勉強睜開依然困倦的雙眼時,傅司宴早就起了床、甚至吃過了午餐,這會兒正坐在窗前看書。
今天外頭的天氣不太好,陰雲翻滾起了風,天邊也沒什麽太陽,瞧着好像要下雨。
江明橙揉揉眼睛望了眼天色,一時不太确定現在是什麽時候,她緩了口氣看向傅司宴問:“幾點了?”
聽見她聲音,傅司宴立刻放下書,起身大步走向她:“兩點、你餓了嗎?要不要讓王伯、送吃的過來?”
江明橙搖搖頭,昨晚上睡着之前的确是又累又餓,但現在可能是餓過了,她反而沒什麽吃東西的胃口。
“先不要。”她在被子裏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随口問傅司宴:“你在看什麽書?”
傅司宴這會兒剛剛坐到床邊,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江明橙從床上撈起親了一下她的唇角,然後才閃着亮晶晶的黑眸回答說:“資料書、你要看嗎?”
江明橙:“你的資料書我看不懂吧?”
在智商這方面,她多少有點自知之明。
傅司宴卻堅定搖頭,認真道:“不會、你看得懂。”
見他這麽堅定,江明橙倒是有些好奇了,探着腦袋望向那本書:“到底是什麽資料書?”
傅司宴頓了頓,想着書名一臉認真地說:“夫妻生活、知識大全。”
“咳!”江明橙臉頰頓時燥熱,“你、你看它幹嘛?”
傅司宴聞言狗狗眼無辜地眨了眨,理所當然道:“老婆、下次我會、給你更好的體驗。”
江明橙雙眸倏然瞪大:“!!”——大可不必!
已經夠好了!再好她怕自己一天都下不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