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結局·下 正文完
蜂山不高, 海拔只有兩百多米,但越往上爬,山間夜風便越陰涼。
蘇茉身上卻只穿着一條露肩酒紅色絲絨長裙, 她斜斜倚着荒涼破敗的木門,眼神睥睨地望着地上因為一直掙紮而打濕額前碎發的傅司宴, 而後淡淡瞥一眼腕間手表,勾唇一笑:“阿宴, 這一次,她恐怕沒機會陪你了。”
可傅司宴恍若未聞,那雙狗狗眼仍倔強而固執地望着屋外那片黑暗。
他是在等待, 卻并不是在等待江明橙, 而是期望等來一場空……不要來, 他希望老婆、不要來。
而蘇茉這時的耐心終于被傅司宴這副從始至終都無視她的态度耗到了極點。
她掃一眼屋中即将燃盡的蠟燭和堆在角落裏的汽油桶, 忽然逼近傅司宴, 眼中閃爍着瘋狂:“說話!你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好,你想見她,那我幫她一把怎麽樣, 讓她和我們一起奔赴極樂?”
傅司宴目光瞬間變兇, 狗狗眼狠狠瞪着蘇茉,頓聲開口:“不、不要——”
他終于開口說話,卻是為另一個女人求生。
蘇茉心中怒火頓時燒得更狠, 她倏然走到油桶堆中,擡腳便是一陣狠踢, 直到将心中的郁氣發洩出來,她才冷笑着走回傅司宴身邊,讓他眼睜睜地看着她打開手機,撥出江明橙的電話號碼。
電話打來的時候, 江明橙終于攀到山頂,看見不遠處那棟唯一亮着昏黃燈光的石木房子,她感受着手心傳來的震動,低頭看了眼屏幕上那串熟悉的陌生號碼卻沒有接。
蘇茉開機了,如果警方還在追蹤她的電話號碼,也許能找到她的準确定位。
江明橙握着手機放慢腳步謹慎地朝那棟房子走去,越靠近,她鼻子便越清晰的聞到那股飄蕩在空氣中的汽油味。
與此同時,她發現屋裏昏黃的燈光是燭火。
手心的震動倏然停了下來,江明橙看着手機電量不足百分之十的提醒,飛快給游姜發過去一條信息——【這裏有汽油和明火。】
剛點下發送,蘇茉電話就又打了過來。
江明橙默然一瞬,把手機調成靜音扔進不遠處的雜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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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呼嘯,林間樹木嘩嘩作響,蘇茉沒能注意到這細微的動靜。
這一刻,她的注意力全在傅司宴身上,見江明橙沒接電話,她嘴角漸漸勾出一抹譏諷的笑:“看來……江小姐好像沒那麽喜歡你,她連電話都不接呢,阿宴,你拒絕我,就是為了和一個并不愛你的人在一起麽?”
傅司宴聞言眼中兇狠卻慢慢散去,他終于頹喪地趴在地上,認命般地不再掙紮,只有那雙已經黯淡無光狗狗眼還在倔強地透過縫隙望着黑夜裏随風而動的樹林。
不接、才好……他呼吸虛弱,緩緩閉上幹澀的眼眸。
江明橙的聲音卻在這時‘不合時宜’地響起:“蘇小姐,我沒來遲吧?”
蘇茉笑容一僵,轉頭看向門外。
盡管她已經把江明橙調查的清清楚楚,但這是她第一次正面見到江明橙,模樣和那些她看過的視頻照片沒什麽差別——漂亮,枯燥又無聊的漂亮,沒有絲毫讓人驚豔的地方,就連穿衣打扮也沒有什麽個性。
這樣一個普通的人,有什麽值得阿宴念念不忘?就因為十年前她曾和阿宴一起被綁架過嗎?
蘇茉緩緩站起,看着腕間手表微微勾起紅唇:“沒有,才九點零二分,江小姐早到了呢……”
她說着走到破敗木門前,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睨着牆邊的江明橙:“不過江小姐既然到了,剛才為什麽不接電話?”
“摔了。”一路跑上來,江明橙的氣息有些不穩,神色卻格外冷靜。
就在蘇茉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審視蘇茉,一絲不茍的妝容、祈禱好處的身姿曲線,不可否認,今天晚上的蘇茉精致且性感。
所以江明橙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人為什麽要做這麽瘋狂的事?
破敗房屋裏,汽油灑了滿地,傅司宴在聽見江明橙聲音的一瞬間便睜開雙眼,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門外——“走、快走……”他嗓音嘶啞虛弱,狗狗眼因太過着急而倏然泛紅。
江明橙只是聽見傅司宴微弱的聲音眼眶便一陣發酸,而當她走到門前,看見趴在髒兮兮的地上用盡力氣都無法動彈的人時,水光瞬間便模糊雙眼。
江明橙用力握緊拳,讓指甲深深嵌進肉裏,感受着掌心傳來的刺痛才勉強止住眼淚,沒讓它滾落。
她深深吸氣調整好呼吸,然後才擡眸看向蘇茉:“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如果之前江晶晶提的要求是你放了傅司宴的條件,我可以答應。”
她邊說邊用餘光觀察屋內情形,這是一間三四十平大小的房子,下面是高矮不一的石頭搭成了大概一米高的石牆,石牆上面的部分則是由木頭和泥土搭蓋。
房子年久失修,屋頂露着一個大窟窿,屋內也是雜草橫生,而雜草間赫然擺着三個20升左右的汽油桶,其中一個已經倒地,有汽油順着桶口流出,很快就蔓延了小半間屋子。
但最可怕的是,房子裏點了十幾只蠟燭,它們不是在枯草旁就是在油桶邊,這些蠟燭即将燃盡,一旦燃盡、或是随便碰倒某一只蠟燭,整個石木房子便會在頃刻間化為灰燼……
“條件?”另一邊蘇茉皺眉沉思一瞬,忽然詭異地笑了一聲:“我可沒讓她提什麽條件,我只是說……我要得到阿宴,要讓阿宴完完全全的只屬于我。”
江明橙向前一步踏上門前石階,離蘇茉近了些:“那你……想要我怎麽做?”
她原本想要拖延時間等游姜帶警察過來,可現在的情形卻必須要速戰速決。
與此同時,蘇茉無聲無息地摸上腕間手表,緩緩向前一步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不知江小姐可否為我解惑?”
江明橙的目光在屋內游移,想要尋找一會兒能制服蘇茉的東西,最後視線卻落在被綁住手腳的傅司宴身上,他身邊,有半捆尼龍繩,還有一柄鋒利的美工刀。
她收回視線,腳底磨蹭着石階,又向蘇茉靠近了些:“什麽事?”
蘇茉低眉沉吟:“我一直不明白,當年和阿宴一起被綁來這裏的人有十幾個,他為什麽偏偏會喜歡上你?你到底做了什麽值得他喜歡?”
“被綁架?”江明橙訝異地搖了搖頭:“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被綁架過。”
蘇茉明顯并不相信江明橙所言,從表帶中摸住一個極細極小的針管,擡眉冷笑出聲:“說謊,阿宴三年前親口說過,他心裏一直記着當年被綁時遇見的女孩,如果那個女孩不是你,他為什麽要娶你?”
江明橙詫異望向傅司宴,所以當初傅家答應和江家聯姻,是因為這件事嗎?
蘇茉卻趁江明橙分神間隙,忽然抽出針管朝江明橙脖頸間紮去!
江明橙回神時已經來不及躲,所幸她原本也在對蘇茉圖謀不軌,見狀反而将計就計,猛地沖上前推到蘇茉—于是當蘇茉把麻醉針狠狠紮進江明橙肩頸中,她也被江明橙牢牢壓在滿是髒污的泥地上。
蘇茉渾身的精致在剎那間變得狼狽不堪。
江明橙悶哼一聲,無暇顧忌肩頸處因為她激烈動作而被針紮出來的血,迅速伸手扯過旁邊的尼龍繩,反手便綁住蘇茉雙手。
蘇茉剛才倒地頭和地面發生劇烈撞擊,這會兒還懵着,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江明橙在對她做什麽。而當她回過神來時,江明橙已經拿着尼龍繩在綁她的雙腳。
她頓時激烈掙紮起來:“江明橙!你竟敢綁我!放開我!你放開我!”
江明橙卻拿起美工刀抵住她的腳踝,冷着臉寒聲:“別動!再動我不保證我會做什麽。”
蘇茉身形一僵,竟然真就不動了,她任由江明橙綁住她的雙腳,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阿宴,江小姐拿着刀要殺我呢,她現在……還是你記憶中單純、善良、美好的小女孩嗎?”
江明橙聞言手指微頓,但下一秒,她便用小時候跟舅舅舅媽學的方法快速給蘇茉打了一個極其牢固的死結,然後閉了下有些眩暈的眼睛說:“別拖延時間了,我不會上當。”
說完,她擡頭看一眼油桶邊即将燃盡的燭火,想要起身過去熄滅它。
可她剛剛站起,眼前卻一片眩暈,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然而這時山風掠過,燭火傾斜,微弱跳躍的火苗一碰到汽油剎那間便成了烈焰——
璀璨火光映入蘇茉眼眸,她的笑容愈發陰森得意,她的目的達到了。
阿宴會和她一起死在這裏,她會永遠陪着阿宴,而阿宴,也将永遠屬于她……
而這時傅司宴望着滿屋火焰和昏昏欲睡的江明橙,卻不知道從哪兒橫生出氣力,居然聲音嘶啞地大喊“江明橙”的名字,并且還一點一點的向她跑去。
江明橙怔怔回神,便發現眼前已是一片火海。
火海中,傅司宴好像在喊她……
江明橙忽然攥着美工刀對自己的左手小臂劃了一刀,她意識到蘇茉紮進她身體裏的是什麽東西了。
是麻醉劑,而且這東西現在已經開始在她身體裏生效。
延遲的疼痛感從手臂傳來,江明橙大腦清醒了些,她趁着清醒迅速走到傅司宴身邊,割斷綁住他手腳的尼龍繩。
蘇茉看着江明橙掙紮求生的模樣只覺得可笑,她給阿宴的四肢做了麻醉,就算割開繩子,阿宴也沒力氣逃出去:“江小姐,你現在獨自逃走也許還有機會活命,但如果你想帶走阿宴……那恐怕你只能和我們一起死在這裏了。”
火舌頃刻之間便将石木屋中流過汽油的地方全都燒了起來,烈焰兇兇燃燒,用不了多久就會将這間屋子化為灰燼,不止如此,等燒完這間屋子,大火恐怕還将燒起雜草、燒起山林。
傅司宴知道,蘇茉說的是事實——他只會、拖累老婆、害了老婆。
想到這些,傅司宴狗狗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明橙傷口,眸光破碎而堅決:“老婆,你走、我、不喜歡你了。”
江明橙聞言一愣,事到如今這家夥在說什麽蠢話?難道他以為這麽說她就會扔下他自己逃走?
她在心底無聲嘆口氣,抿緊唇,深吸口氣把傅司宴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暈倒,但不到最後一刻,她絕不會放棄,她一定要把傅司宴帶出這片火海。
傅司宴還想說什麽,可火海之中,分秒必争,江明橙強打着精神扶起他,一張口便把他要說的話全堵了回去:“要麽一起死,要麽一起活,別說廢話。”
“……”傅司宴頓時閉緊嘴巴。
火勢蔓延的很快,時不時便又流火砸落,傅司宴雖然瘦,但畢竟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江明橙幾乎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才攙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
然而眼看着就要走出這片火海,燒着火的木門卻忽然砸落,橫亘在前方擋住他們去路。
蘇茉看着這一幕瘋狂大笑,“上帝都在幫我,幫我把阿宴留在這裏。”
江明橙這時候幾近力竭,額頭冒着一層又一層的冷汗,那針麻醉的藥效很強,不管什麽景象現在她眼睛裏全都是三重影。
她想踢開木門,可她牢牢盯着木門踢卻兩次都踢空,第三次更是身子一軟,竟然整個人都朝火光灼灼地門上倒去——電光火石間,傅司宴不知從哪兒生出力氣,竟反手抱住江明橙、把她護進懷裏,而後用自己身軀撞向烈火!
“嘭!”
“噗通!”
木門裹着烈火砰然倒塌——
傅司宴抱着江明橙“噗通噗通”滾下石階——
山林之間,火光烈焰照亮一方天地,高空之上,厚重雲層卻牢牢遮蓋住月光。
**
“游縣蜂山發生山火”的新聞在這天晚上淩晨一點沖上了熱搜第一。
而點進詞條,有些“姜絲”在看游縣警方官方發布的山火救援視頻時卻意外發現了游姜的身影。
半個小時後,“游姜救火”和“熱心滅火市民游姜”的新聞詞條緊随其後占據熱搜第二、第三的位置。
楊遠收到游姜上熱搜的消息時是淩晨兩點,他點進熱搜詞條裏,發現裏面基本都是真實的正向發言……楊遠雙眼滴溜溜轉了轉,眼底閃過精光,撥通游姜的電話。
而在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楊遠卻張口就對游姜談起續約和趁熱搜炒一波熱度的事。
游姜心情煩悶,聞言什麽都沒說,冷着臉就挂了電話。
無論如何,他不可能再和楊遠續約。
但楊遠這通電話倒是給游姜提了醒。
那會兒姜芹和游正國在警隊忙得腳不着地,江明橙還躺在霖市第一醫院的病房裏昏迷不醒、傅司宴身上有好幾處灼傷,可他卻固執地守在江明橙身邊不肯讓醫護人員做進一步的處理,傅董事長和司教授在醫院裏忙得不可開交,兩家人都沒時間也沒心情看什麽熱搜。
可熱搜如果一直發酵,游姜擔心會對江明橙帶來麻煩。
只是這畢竟是兩家的事,游姜心裏雖然已經有了“壓熱搜”的決定,但他還是找到傅司未,征求傅家的處理意見。
傅司未當然也不想她哥哥和明橙受到過多的輿論關注,和游姜一拍即合,當即聯系公司經紀人和游姜一起處理這件事。
于是這天淩晨四點,“游姜救火”和“熱心滅火市民游姜”兩個詞條便在熱搜榜上消失了,甚至連“游縣蜂山發生山火”的熱搜也降到了十名開外。
取而代之的,則是霖市警方和游縣警方聯合發布的一則“十年前綁架案從犯夫妻出獄後再犯案”的一條新聞。
同時跟着這條新聞一起發散的還有“拐賣罪”、“拐賣婦女兒童罪”、“十年會不會改變一個人”、“壞人會變好嗎”等多個詞條新聞。
江明橙昏迷了很久,失血、疲勞過度、精神高度緊繃,再加上麻醉,她醒來時已是深夜。
迷迷糊糊睜開眼,入目就是刺眼白光,她下意識閉眼躲避,然後微微側頭才再次睜開眼——而這一次,她一睜眼便看見了緊鎖眉頭的傅司宴慌慌張張地站起:“老、老婆——”
江明橙的大腦這會兒其實還沒有特別清醒,但她一聽見傅司宴這聲“老老婆”就笑了,聲音虛弱地忍俊道:“傅先生,我比你小了快四歲,才不是老老婆……”
傅司宴頓時懵住,沉思好一會兒才明白江明橙是在和他開玩笑。
于是他那雙因為過于擔心江明橙而變得憂郁沉重的狗狗眼,此刻終于彎了彎,然後特別認真地順着江明橙說:“嗯、是我老、我是老老公。”
江明橙臉頰倏然紅了。
這家夥,怎麽總是撩人于無形。
可傅司宴見她臉紅卻忽然擔心問:“老婆,你是不是、感覺哪裏不舒服?不舒服的話、我叫醫生——”話沒落,便伸手要按鈴。
江明橙及時制止他:“沒有,我沒事,我就是……餓了。”
她摸着肚子臨時編了個理由,但話剛說完,肚子竟然配合着“咕咕”叫了起來。
老婆二十多個小時滴水未進,确實會餓,傅司宴思索着站起:“我去叫未未、聯系王伯、送吃的。”
兩個人的手機都不在身邊,江明橙不知道現在已經是深夜所以就沒阻止傅司宴,點點頭說了聲好。
沒想到下一秒,傅司宴轉過身往外走的時候,她竟看見傅司宴的腰背、後手臂上幾乎快要掉落的紗布和若隐若現的傷口。
江明橙目光微緊,頓時揚聲問:“傅司宴,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弄的?”
傅司宴身形一頓,一時間都不敢回頭,只支支吾吾說:“老婆、我回來、再告訴你……”
話落,落荒而逃。
江明橙眉頭不禁蹙起,艱難坐起,重重吐了口氣等人。
但兩分鐘後……
回來的人卻是傅司未。
江明橙眉心緊皺,着急問:“傅司宴呢?”
傅司未輕咳一聲:“你別急,我哥讓游姜帶着他去重新處理傷口,讓我進來陪你。”
江明橙的關注點卻全在“受傷”兩個字上:“他受傷了?哪裏受傷了?怎麽受的傷?”
傅司未聽她一連三問,眉眼間閃過些許訝異:“江明橙,你沒事吧?你難道失憶了?”
“啊?”這都哪兒跟哪兒?江明橙搖搖頭,神情無奈道:“沒有,我都記得,但是……”她話音忽然頓住。
傅司未不由走過去:“但是什麽?算了,你別想了,我去叫醫生來——”
“不用。”江明橙擡眸叫住她,杏眼中逐漸蘊滿水霧:“房子着了火,我們往外逃,但是門倒了,我失去了意識,我和傅司宴……是怎麽活下來的? ”
傅司未聽見這些松了口氣,走到病床裏面的沙發上坐下說:“這你要去問哥哥,哥哥什麽都不肯對我們說。我只知道,我警方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兩個都躺在那間着火的房子外面。”
傅司宴身上的傷口雖然都是輕度燒傷也經過了緊急處理,但因為之前他一直抗拒治療,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所以現在處理起來比較麻煩,讓醫護人員多費了很多功夫。
所以當傅司宴處理好傷勢、游姜帶他回病房那會兒,王伯已經帶着病人專用營養餐來到了病房,甚至對着江明橙老淚縱橫,一字一句的譴責起了自己。
後來看見受傷的傅司宴,他哭得就更厲害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整個人是愧疚又自責。
江明橙想安慰王伯,但剛剛她一張口安慰王伯卻更加自責,而且她更想問問傅司宴……他的傷怎麽樣了。
頓了頓,她向游姜和傅司未使眼色求救,求他們帶王伯離開。
游姜意會,發揮演員職業技能,瞬間彎起狐貍眼,伸手搭上王伯肩膀,沒兩三句話的功夫就把王伯帶出了病房。
傅司未本來也要開口請王伯離開,可看見游姜那雙倏然彎起的漂亮狐貍眼,她忽然怔神,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等再回過神時游姜已經帶着王伯走到了病房門口。
傅司未眼眸一閃,急忙垂眸跟了上去。
病房裏終于只剩下江明橙和傅司宴。
江明橙頭腦清醒的思索了一個小時,前前後後,事無巨細,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過了一遍又一遍。
其實心中是有所猜測的。
她腦海中最後的畫面是自己渾身發軟地撲向火海。
火光炙熱滾燙,熱浪直沖腦門的感覺,回憶起來清晰無比。
她那時甚至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可現在,她幾乎毫發無傷……
江明橙眼眶酸澀,拍拍床邊,杏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傅司宴說:“你坐過來。”
可此時的傅司宴卻不敢擡頭,他受了傷,還不聽醫生的話及時治療,老婆知道了一定會生氣。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很聽話的走到床邊坐下,就算要挨訓,他也不要離開老婆——“唔!”然而他剛擡起頭,嘴巴卻忽然被老婆堵住!
傅司宴原本焉噠噠的狗狗眼卻倏然瞪大,老婆、老婆這是在親他嗎?
他怔怔愣了片息,等回過神想要回親時,江明橙卻已經面頰微紅的向後撤了撤,欲蓋彌彰地輕咳一聲說:“你……你的傷,醫生怎麽說?嚴重嗎?”
傅司宴嘴角幹澀,他想回親老婆,可老婆問他問題、他也不能不回答。
“不嚴重,醫生說、多注意一點,兩周就能好。”
“噢……那下次換藥是什麽時候?”
“我、沒問……老婆、這個問題我可以、明天再去問醫生嗎?”
“當然。”
江明橙杏眸閃了閃,理所應當地點頭,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傅司宴的傷情,沒有讓他去問醫生的意思。
只是她沒想到,傅司宴下一句竟然緊接着就問——“那我、可以親你了嗎?”
他的眼神熱烈而又純粹。
他用最直白的方式表達欲望,可又滿眼真摯坦蕩。
叫她根本無從拒絕。
或者也可以說,從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不想拒絕他。
江明橙臉頰滾燙,但她終于敢像傅司宴那樣順從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嗯。”她壓下心中所有膽怯,擡起眼睛看他,對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可以,當然可以。
不止親親,她和他,以後要一起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