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對象 老婆、我有點奇怪………
江明橙氣呼呼鼓起腮, 抽出被傅司宴握在掌心的手,長長吐出一口氣後才勉強壓住火氣,盡量用平靜口吻說:“那你好好想想, 我先去畫室靜一靜。”
話落果斷起身,握起兩只小拳頭, 大步離開。
傅司宴見狀微怔,黑眸忽閃, 望着江明橙離去的背影和那扇打開又“啪嗒”合上的房門陷入沉思——他剛剛、難道又惹老婆生氣了嗎?
江明橙雖然嘴上說來畫室靜一靜,但她來到畫室之後卻完全沒心情“靜”。
她心裏堆滿了火氣,此時此刻只想發洩——
江明橙徑直走到窗前大力拉開窗簾, 當耀眼的光瞬間充滿整個房間時她迎着光享受地眯了眯眼。
而後她又走去房間角落裏拿出新畫架, 搬到小水桶邊展開, 再将一塊早已釘好畫布的畫板放到畫架上, 最後拉過板凳一坐, 便在上面毫無章法地揮舞起畫筆。
時間飛速流逝,窗外耀眼的驕陽不知什麽時候就變成溫暖和煦的夕陽,眨眼間便将天邊雲彩染成絢爛亮麗的橘紅。
與此同時, 江明橙終于停下畫筆, 人頹喪地往椅背上一仰,渾身力氣仿佛被抽盡。
她雙眼無精打采的眨了眨,望着窗外夕陽怔怔發了會兒呆。
然而片息後, 她擡擡眼皮看一眼天邊的燦爛晚霞,再垂垂眼皮看一眼自己剛剛停手的潦草畫作, 雙眸中忽然迸發出強烈而炙熱的光。
她剛剛畫下的是華銀商場的地下車庫。
确切的說,是她想象中傅司宴下車之後所面對的地下車庫——陰暗無光、森冷窒息,而他置身其中,只能孤身一人面對從四面侵襲而來的魔鬼。
因為是地下車庫, 所以江明橙下意識便選擇在畫板的中下半部分作畫,留出了上面三分之一的空白。
那會兒她氣得很,揮動畫筆完全就是為了發洩,也壓根沒想過要留下這副畫。
可是現在……江明橙望着天邊絢爛如火的夕陽和畫板上三分之一的空白,心道:雖然這畫畫得潦草,但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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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彎下腰,仔細涮起水桶裏用過的那幾支畫筆。
由于“地下車庫”所用顏色不是灰黑就是白,于是沒一會兒,水桶裏本就渾濁的水徹底黑化。
這樣一來,畫筆就怎麽洗都洗不幹淨了。
江明橙皺皺眉,只好提着水桶去客衛換水。
不料她一出門,卻發現傅司宴就蹲坐在門口,手裏正拿着一本習題冊和一支筆,好像在做一道她看不懂的數學題。
江明橙雙腳微頓,嘴角忍不住偷偷彎了一下。
而這時,傅司宴大腦在聽見開門聲就傳達的指令也終于落到“手眼”處——他停下寫算式的手,慢慢擡起頭,在看見江明橙時狗狗眼瞬間迸發出生動而喜悅的光芒。
可他一開口卻問:“老婆、你靜好了嗎?”
江明橙:“……”
這家夥怎麽上趕着往槍口上撞?真是傻乎乎的。
她不由在心裏腹诽一聲,然後蹲下來和他平視,放下水桶、故意輕咳一聲道:“嗯……勉強算是靜好了吧,誰讓我美麗可愛又善良大方呢!”
傅司宴聞言頗為贊同地點點頭,但他頓了頓卻認真提建議:“老婆、這樣的話如果在外人面前、要換我來說,不然會、影響你的形象。”
江明橙頓時忍不住笑出聲:“我知道,我才不會到外面去自誇,就是在你面前才說說。”
“……”這意思、是說他、在她心裏很特別嗎?
傅司宴不禁眨眨眼,恍惚間覺得……好像自己整個人都飄在了半空。
江明橙不知道他這些“複雜”的心理活動,笑完便接着說:“好了,那我們快起來,我還要去換水洗畫筆。”
說着,她又瞄了一眼傅司宴習題冊裏那道她看不懂的數學題,有些慚愧地清了清嗓子:“你呢?你是要回卧室或者去客廳做題呢?還是去畫室等我?”
傅司宴這會兒的腦袋完全是暈乎乎的。
所以盡管他聽見了問題,但他卻無法沉下大腦去思考。
于是空氣靜默了好半晌,江明橙才聽到他神色懵懵地說出一個字:“……等。”
不過她以為傅司宴是因為選擇困難才發懵,就沒多想,只點點頭說:“嗯好,那我去了,很快回來。”
傅司宴微頓,而後又懵懵點頭。
江明橙便提起水桶去了客衛換水、洗畫筆。
畫筆不太好洗幹淨,她來來回回沖刷好幾遍才洗好。
這過程大概有兩三分鐘,因此江明橙萬萬沒想到,當她洗好畫筆、提着水桶走回畫室時,卻發現傅司宴仍然蹲坐在畫室外一動不動。
江明橙心下微驚,快步走他身邊,急忙蹲下身關切問:“傅司宴,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飄飄然”那麽久,其實此刻傅司宴的大腦已經恢複了七八成的思考能力。
可也僅限與此,短時間內再沒辦法恢複更多。
那股“很特別”的喜悅之情不僅沒有随着時間流逝而減弱,反而愈發根深蒂固地湧進他心底、随着血液流進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開心興奮。
甚至讓他的反應能力都變快了些。
他聽見江明橙的聲音,很快就回道:“沒有不舒服、我只是、太開心了。”
江明橙:“……”
太開心了?開心什麽?
她眨巴眨巴眼,随即恍然大悟:“噢懂了!你是不是解開了一道很難的數學題?”
如果是這樣,江明橙表示理解:當她完成一幅滿意的畫以及掙到一筆很可觀的小錢錢時也會開心到犯懶、不想動彈。
但——“那你也不能一直坐在地上。”
她放下水桶,雙手挽住傅司宴手臂故意板起臉輕斥:“會着涼的,快起來。”
傅司宴本想解釋他不是因為解開數學題而開心,但一見江明橙板起臉他立即就乖乖聽話,順從地站起,決定等站起來再解釋。
可他實在是蹲坐在地板上太久,小腿早已發麻,人剛站到一半便雙腳一軟忽然往江明橙身上栽倒。
江明橙當然承受不住傅司宴的重量。
這家夥雖然身形清瘦,但他身高腿長骨頭重啊。
于是下一瞬,便見江明橙先是一個踉跄半跪在地、緊接着又不堪重負向後仰倒——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
快到江明橙甚至來不及用手撐地面。
她只能緊緊抱住傅司宴,将臉埋在他肩頭,同時寄希望于後背——祈禱它能起到緩沖作用。
這樣等她的小腦袋嗑在冰涼地板上的時候,也許就會沒那麽痛。
“唔。”
一聲悶哼。
江明橙緊閉着雙眼,等待疼痛的來臨。
可心髒“嘭嘭”快跳了好幾下,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倒是她的嘴巴好像貼在了某人溫涼的皮膚上。
江明橙緩緩睜開半邊眼睛,沒想到入目竟然就是傅司宴微微滾動的喉結。
而她嘴巴緊緊貼着的地方,則是他的頸窩……
江明橙瞬間臉一紅,喉嚨不自禁地做出一個吞咽動作:啊啊啊這姿勢太暧昧了啊啊啊!
她在心底無聲哀嚎,同時抿緊嘴巴往旁邊撇了撇臉。
不料她這一撇卻叫傅司宴喉嚨微震,發出一聲疼痛悶哼:“唔、老婆、別動——”
江明橙這才意識到她頭後面有一只手,它牢牢護着她的背脊和腦袋,為她擋住了所有沖擊力。
江明橙鼻頭一酸,頓時再也不敢動:“傅司宴,你手有沒有事?疼不疼?”
傅司宴緩緩吸着涼氣,忍了忍才一字一頓說:“沒、沒事、不疼。”
江明心猛地揪起來,怎麽可能不疼?這家夥肯定是在唬她!
但她沒有戳破,而是緊攥着他的衣裳布料深呼吸,盡量讓自己冷靜:“那你試試看,能不能先把手臂從我背後抽出來?”
傅司宴聞言乖乖地“嗯”了一聲,而後又将江明橙的話在大腦中轉換成指令,給自己下達“把手臂抽來”的命令。
但……
他的手臂短時間內卻無法動彈。
傅司宴的額頭漸漸浸出一層汗,呼吸緩緩變緊,而後大腦再次給自己下達指令。
江明橙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動靜,不由急問:“怎麽樣?手臂能動嗎?”
傅司宴聞言微頓。
他不想、讓老婆擔心。
但他也不喜歡說謊,而且即便他現在使用謊言、老婆也不會放心。
于是沉默片刻後,他避重就輕的誠實說:“手臂、有一點麻,要等等、才能動。”
“……”江明橙聞言卻連眼眶都開始泛酸:這家夥肯定是很疼很疼才會說出手臂有一點麻!
她吸吸鼻子,忍耐着回答:“好,那我們等一等。”
話音一落,兩人就都沒再動。
傅司宴是手麻腳麻,真的動不了。
江明橙是擔心傅司宴手臂上有傷,不敢動。
好在這種“暧昧相貼”的窘迫情況并沒有持續太久。
大約不到一分鐘,江明橙便聽見了門鈴聲。
她眸光一亮,張口便喊:“是王伯嗎?您快進來!”
可是她被傅司宴牢牢圈在懷裏,這話一說出口便悶進了他的領口,再加上這房子隔音極好,所以……王伯根本沒聽見。
江明橙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應、也沒聽見密碼鎖有響動,便想再繼續喊。
只是她剛一張嘴,尚未出聲便聽耳邊傳來傅司宴有些急促的阻止聲:“老婆、別、別說話……”
江明橙眼睫一眨,擡眸看向傅司宴下巴,聲音悶悶低低地說:“怎麽了?我們現在都不能動,讓王伯進來把你扶起來才好。雖然我們倆現在的姿……咳、形象的确是有點丢人。”
但丢人就丢人吧。
那也好過傅司宴傷勢加重。
可傅司宴擔心的不是形象問題。
而是江明橙每說一個字,她的氣息就會從頸窩蔓延到他的胸前,她的唇畔亦是不可避免、若即若離地觸碰到他的脖頸……
傅司宴身體微微僵硬,濕漉漉的黑眸中頓時充滿了迷茫與困惑。
他不由低啞聲喚江明橙,語氣委屈巴巴:“老婆、我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