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聯姻 老婆——【一更】……
——幸好他還願意和她說話。
江明橙腦子裏緊繃的弦終于一松:“嗯、是我。”
聲音卻不自禁地哽了哽, 仿佛是她經歷了一場大難,此刻正在感恩劫後餘生。
江明橙顫抖着呼吸,按着鞋尖的手漸漸聚攏起, 再次輕聲:“傅司宴,你開開門, 讓我進去好嗎?”
她一說完話,衛生間裏便響起細微的窸窸窣窣聲。
應該是傅司宴在動……是來給她開門的嗎?
江明橙屏息等待。
但過了一會兒, 她沒等到開門,卻等到“噗通”一聲巨響和一聲忍耐壓抑地悶哼。
“傅司宴!”江明橙瞬間站起,貼門急呼:“你怎麽了?摔倒了嗎?你、你不要着急, 慢慢來…慢慢來好嗎?”
傅司宴倒在地上, 整個身體都蜷縮在黑暗中, 可只要一擡頭, 他就能看見從門外透進來的光——老婆、老婆她在門外。
這幾個字被傅司宴放在腦海中不停的無聲循環, 最後終于凝結成一種能讓他冷靜下來的信念。
原本黑眸中破碎不堪的光,此刻也終于一點點的粘合在一起——他的眼神裏漸漸露出一絲清明。
傅司宴低頭瞧一眼自己,忍着痛輕輕呼吸, 有些迷茫的委屈起來:“我、我被綁着、沒辦法開門。”
被綁着?
怎麽會被綁着?
江明橙疑惑看向司教授和傅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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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們兩人的神色卻和江明橙一樣茫然。
“哥哥跑進去的時候是好好的, 沒有人綁他。”
傅司未小聲說着,腦中不禁開始回憶傅司宴失控時的情形。
“當時哥哥手中好像沒拿什麽繩子……”她說着一頓,忽然想到一個疑點:“對了, 哥哥今天穿的是一件衛衣,難道繩子是他從衣服上抽下來的?”
很有可能。
江明橙眸光微凜, 繼續貼着門說:“那你在裏面等着,我想辦法從外面把門打開可以嗎?”
“嗯、好。”這次,裏面很快傳來有些乖的應答聲。
衛生間的房門時從裏面反鎖的,而司教授一早便讓王管家從病房管理處把開鎖的鑰匙借了過來。
這會兒, 那把鑰匙就插在門鎖上。
但它不是關鍵。
關鍵是門裏的兩道插銷,一個在門頂上,一個在最下面。
傅司宴之前把它們都插上了。
江明橙不禁退後一步,對着廁所這扇門陷入沉思——能撞門嗎?
傅司宴的情緒好不容易才穩定一些,這時候撞門他說不定會感到害怕。
那能找個電鋸把門鋸開嗎?……好像也不行。
電鋸和木門摩擦時會産生高頻震動,這種震動頻率可能也會對傅司宴産生傷害。
江明橙猶豫不決,腦子裏閃過一個個破門的辦法,然後又被她一個個否決。
司教授把她的為難看在眼裏,想了想,向前一步低聲說:“明橙,找個人進來把門撞開吧。”
“你……你跟小宴好好說,只要他能接受這個辦法,心裏有了一定預期,那麽就能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
頓了頓,司教授又看着明橙沉出口氣:“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衛生間門上上下兩個插銷都插着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想要悄無聲息的把它們弄開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眼下,找個力氣大的人用蠻力把門撞開的确是最穩妥也最可行的方式。
微微沉默一瞬,江明橙點頭答應:“嗯,好,我和傅司宴說。”
司教授輕輕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後出病房找人去了。
江明橙則走回門前,蹲下來盯着房門輕聲細語:“傅司宴,我找人過來把門撞開好嗎?”
她剛問完,裏面再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傅司宴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好像想到了什麽非常不好的事,黑眸中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這個時候,江明橙的聲音又傳了進來:“傅司宴,我會一直在這裏的。只要門一開,你就會看到我、看到司教授、還有司未,我們都在……”
都、都在……
傅司宴深深吸氣,泛紅的狗狗眼牢牢盯着門。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穩住自己不安的情緒,嘶啞應聲:“……好、撞門。”
司教授找來的人是vvip住院樓部的保安隊隊長,據說以前是練散打的,拳頭上的力氣很重。
他一進來,看着他壯碩的體格,傅司未提到嗓子眼的心便放下一半,急忙走過去說:“請您一會兒直接用最大的力氣撞門,不管裏面發生什麽情況您都不用擔心,直到把門撞開為止,可以嗎?”
——既然撞都撞了,那不管一會兒哥哥能不能承受住,都必須一鼓作氣把門撞開。否則,情況只會變得棘手。
保安隊長聞言立馬就擡起手掌想拍胸脯,但手擡到一半,想起剛才司教授在走廊裏對他的叮囑,他又連忙把手放了下去,小聲說:“傅小姐放心,我争取一次成功。”
聽着他們的對話,江明橙邊貼着門喚了聲傅司宴:“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她慢慢說:“如果你現在的位置比較靠近門,那要往後挪一挪知道嗎?要不然門被撞開的時候可能會傷到你。”
“嗯、我現在就、在角落裏。”傅司宴一字一頓,聲音微弱的回答江明橙。
江明橙的手緊緊扣着鞋面,聞言努力冷靜道:“好,那我們現在讓人把門撞開,你別怕。”
說完,江明橙站起身看向司教授請來的保安隊長,臉上彎起一抹略顯蒼白的笑:“麻煩您了。”
保安隊長連說:“不麻煩不麻煩。”——邊說邊走到衛生間門邊,拿手摸了摸門的材質。
江明橙讓到一邊。
而此時蜷在衛生間漆黑角落的傅司宴,黑眸盯着門的方向一眨不眨,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那扇門,看到站在門外的江明橙——只要她在、他就不怕。
“咣!”
“咣咣!”
“咣咣咣!”
盡管保安隊長的力氣很大,但vvip病房房門的質量都是過硬的,他不可能一下子撞開。
傅司宴雙眸瑟縮,被尼龍繩綁在一起的雙手頓時緊緊攥起。
片刻後,只聽“嘭”一聲巨響,外面的燈光終于真實的穿透進來。
傅司宴聽着這聲音渾身猛地一縮,只有那雙藏着碎光的狗狗眼自始至終沒有閃躲,一直倔強而又執着地盯着某個方向。
江明橙一沖進去便看見傅司宴雙手雙腳都被白色尼龍繩捆着,原本人高腿長的一個人此刻束手束腳地蜷在角落——臉色蒼白,唇上毫無血色,額角似乎還撞傷了,流出一行細細的血跡。
江明橙呼吸一滞,飛快跑到他身邊蹲下,一邊給他解綁在手上的繩子一邊安慰:“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都在的。”
與此同時,司教授和傅司未也沖了進來。
傅司未看見哥哥這副模樣立馬就像沖過去幫忙,只是剛剛邁出步子就被司教授拽住了手腕。
“我們去外面叫醫生和護士。”看着兩個孩子待在一起的模樣,司教授眸光微閃,帶着傅司未帶着退了出去。
江明橙解開綁在傅司宴手上的繩子,随後低下頭,正要去解他腳上的繩子時,身體卻忽然被一股大力拉動,“咚”地一下跌進傅司宴懷裏——“唔。”
江明橙猝不及防悶出一聲呓語。
微微頓了頓,她緩緩擡起雙手,放在傅司宴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他應該是太害怕了。
江明橙想。
傅司宴在衛生間簡單處理過傷口之後才出來。
出來時,他一直緊緊握着江明橙的手不肯放,好像生怕自己一撒手江明橙就會飛走。
江明橙原本是沒什麽感覺的。
傅司宴害怕想牽她的手而已,又沒什麽。
可一出來迎上司教授和傅司未兩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心底頓時就有些不安了。
怎麽回事?
怎麽感覺她們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江明橙努嘴眨巴眨巴眼,忍着這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帶傅司宴走到床邊後,終于有些不太自在的抽回手,輕咳一聲說:“我去倒水,你先把藥吃了。”
手心一空,傅司宴瞬間焉噠噠的垂下眼,不太開心:“那你、快一點。”
江明橙“嗯”一聲,轉身去病房外找王管家拿藥。
腳步匆匆,頗有幾分迫不及待逃離的意味。
不過——
逃是肯定逃不掉的。
拿完藥,江明橙還是得老老實實回病房。
而一回去,她便又感受到那兩道毫不加掩飾探究的目光。
江明橙努力忽視身後兩人灼灼燒人的視線,把水和藥遞給傅司宴,又對他彎唇笑了笑:“吶,拿來了。”
傅司宴乖乖接過,把藥一顆顆放進嘴巴,喝口水,仰頭咽下去。
江明橙身後的兩道目光更炙熱了。
她不禁咬咬後牙槽,想着等傅司宴吃完藥清晰平穩了,她一定要把身後盯她的這兩個人帶出去好好“聊一聊”。
然而就在她暗暗下定這個決心的時候,其中一道視線卻忽然消失。
司教授離開病房,去向保安隊長和之前一直待命的醫生護士道謝。
——只剩下傅司未,那就好辦多了。
江明橙想着不再閃躲,轉過身直直對上她的雙眼,一字一頓的比劃口型:你-看-我-幹-什-麽?
“咳。”被抓包的傅司未猛地一咳,偏過頭四處打量起病房。
打量了一會兒,見江明橙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她只好又重重咳了一聲,狀若無人的轉身往外走,自言自語似的:“媽媽自己可能忙不過來,我去看看。”
江明橙:“……”
哼,有本事別心虛啊。
正腹诽着,身後卻忽然響起傅司宴清冽且乖的喊聲:“老婆——”
江明橙:嗯?
小心髒突然一顫。
剛剛太着急,她一心只想着把傅司宴從小黑房間裏哄出來,根本沒心思去想他對她的稱呼。
可這會兒冷靜下來再聽,她只覺得自己整顆腦袋都在發麻——每次他這麽喊她,她就覺得受不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