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衆目睽睽之下，方程手腳拘束。如果光她自己在這兒，她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但是她身旁有個高為淵，她可不想讓他的學生們嘲笑他的眼光。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慢慢嚼，最後，雞雖是吃完了，但吃的并不酣暢淋漓，實為遺憾。
方程搶先端起飯盆，要做溫柔體貼的賢妻良母。
方程将剩菜湯倒進飯桶裏時，胳膊被後邊同學一碰，她手一抖，碗上的筷子便滑倒了飯桶裏。
酸甜苦辣鹹，各種滋味盡有的飯菜混在一起，便是一道色澤油亮，氣味遠播的……黑暗料理。
“奧——”方程的眉頭蹙緊，嘴成了“O”字形。
就此溜走？！
她擡眼偷瞄一眼，卻發現打掃衛生的大媽正笑咪咪的盯着她，方程頓時起了一身熱汗。
方程嘿嘿笑了笑。開玩笑啦，她怎麽會是那種人呢！
她正要下手，高為淵卻又辄回來，輕輕把她的手拉了回來，方程驚了一下看向他的臉，俊氣逼人啊。
在她正在沉迷美色無法自拔時，高為淵卻早已默默的徒手将飯桶裏的筷子挑了出來，歸放到它該在的位置。
方程這時看見大媽正滿意的向高為淵笑着頻頻點頭。
“中國的好青年！”方程拍了拍正在水池邊洗手的高為淵。
“是嗎？”高為淵直起身回頭看着她深深的笑着，還沒等方程反應過來，高為淵又說，“程程，要不要聞一聞……”
說着，他就要将手伸過來，方程連着向後退了幾步，高為淵邁着穩健的步子又緩緩跟上前。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方程眼睛斜睨，卻又勾起唇角，邪魅的笑過後，大跨一步，死死地抱起他的手臂，讓他無法動彈，這招叫“壓制其身”。
無形中，兩人又虐了路人一把。不過回去的路上，又看到許多男生幫女朋友提着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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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早點兒出現該多好！”學生時期，她一直都很羨慕有男朋友的姑娘，并不是因為那樣可以多一個免費勞力，而是喜歡那種被寵的感覺。
高為淵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如果沒有記錯，這應該是方程第二次對高為淵說這樣的話了。
他在心底說：時光不能倒回，程程放心，我會珍惜你的。
接到了姥姥的情報，方媽已經出去玩了，于是方程這才像做賊似的把高為淵帶回了家。
姥姥開門将兩人放進來，慈祥的向兩人笑着。
進門，那個帶着笨重大屁股的34寸的電視便映入高為淵的眼裏，高為淵提着一堆專業維修的工具走過去。
“就是它！”方程又指了指。
姥姥過去打開電視，屏幕上卻只在中間出現了一道亮縫，然後姥姥用力拍了拍電視的大腦袋殼，就好像她正在教訓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
但無奈這孩子鐵石心腸，仍舊不聽話。
“以前打它幾下就行了！”姥姥納悶的嘟喃着，卻正又要下手，高為淵笑着緊忙攔住了可愛的姥姥說：“姥姥，讓我治治它！”
方程忙将姥姥拉回了沙發上坐好，這時就見高為淵已從工具包裏拿出鐵椎，準備拆卸。
“這種情況很常見。”
方程又湊到高為淵身旁說：“我記得上高中物理老師好像說過這是磁場的問題，具體的我記不太清了。”
高為淵偏頭對她贊許說：“真厲害。”
方程得意滿滿的笑了笑，開始認真的看着他手腳伶俐、思路清晰的幹活兒。
“程程還是離遠些吧，好多灰。”
方程突然想起了什麽，颠颠的跑走，很快又跑了回來，将手裏的東西擺在高為淵面前。
高為淵偏頭看到粉色的圍裙和套袖，糾結說：“不好吧！”
“反正在家裏，沒人看你！”方程卻自顧自地幫他全副武裝好。
穿着粉嫩的高為淵和講臺上風姿綽骨的高教授相比……
方程不厚道的哈哈大笑，一直在旁邊看着兩人的姥姥也“咯咯”的笑了。
還說沒人看……
高為淵帥臉一紅，甚為腼腆的笑了笑。
高為淵也太好欺負了！方程頓時感覺他好可憐，但是他的這種可憐，沒能讓她增加絲毫憐憫之心，調戲他的欲望反倒卻又蠢蠢欲動，于是她拿起手機說：“留念一下呗！一，二……”
呃……高為淵渾身燥熱，卻在她數完“三”之際，束起了一個剪刀手。
方程的小心髒呀，被他暖的都快要炸裂了，說：“哎呦，好可愛的！”
話不再多說，再不修電視，等方媽回來看見了高為淵，不就遭了。
方程數着時辰，卻沒過半個小時，他就将電視重新裝好。打開電視，便是清晰畫質。姥姥激動的走到高為淵身前，向着他的臉蛋伸去了手，高為淵會晤，便彎腰低頭，于是姥姥再次又如願以償的捏了一把。
方程給他端來溫水，得好好泡一泡這雙金手。不過看着高為淵臉上有淺淺的紅未散去，又心疼說：“姥姥哪！不要再欺負他了！”
人家高為淵一共來家才兩次，卻被打兩次……唉……方程心塞。
修完電視，高為淵也沒有多歇腳，因為方媽随時會回來。
方程皺着眉頭，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她心裏隐隐發疼，他忙活這麽久，都不歇一下腳，就要走……
姥姥也是不舍，她腿腳雖然不靈便但也是耐不住寂寞的跟了出來，任憑兩人怎樣勸阻，姥姥就是決意要把高為淵送出去。
無奈，方程和高為淵只能雙雙攙着姥姥，小心翼翼的下樓。高為淵長的高，所以他得一直躬着腰，但姥姥怕他累，便換作她圈着高為淵的胳膊，這樣他就可以挺起腰身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男孩兒是老人的孫子，不然怎麽會待老人如此寵溺。因為從遠處看，也更像一家人啊……
臨走前，高為淵分別給兩人買了糖葫蘆，以作謝禮。
高為淵上車，姥姥向高為淵揮着紅紅火火的一串糖葫蘆告別，而方程卻正在癡癡的發呆。
好可愛！高為淵被她甜笑了。
高數考完試，一直在考場外苦苦等候的張婷，走上前忙問：“覺得怎麽樣？”
“就那樣！”高數淡淡的說。
就（還）那（好）樣（吧），張婷放心的笑了笑。
兩人一齊吃過飯，高數便跟着張婷回了酒店。他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便四仰八叉的睡着了，張婷在他頸下塞上枕頭，在他身上蓋上被子，高數稍微有點兒知覺，但他只是不願睜開眼。
因為周一至周五，他都要在學校上課，所以他比其他同樣學雅思的學生少上很多課，他只能每天晚上惡補一兩個小時。如今高數的眼裏還有很多紅血絲。這段日子，他真的太累了，他現在只想睡覺。
這一睡便到了晚上十點。他睡眼惺忪的睜開眼，臉頰很是灼熱，嗓子幹幹的。
張婷卻是及時的捧了一杯熱水遞給他說：“太累了，是嗎？”
“現在沒事了。”說完，一飲而盡。
“還喝嗎？”
“不了。”高數臉上的幹熱好了很多，掀開被子說，“媽我得趕緊回家了！”
“這麽晚了就在這兒跟媽一起睡，我已經跟你叔叔打過招呼了，你叔叔同意了。”張婷拉住他的手，将白色的睡袍遞給高數又說，“看這臉紅的，沖一個熱水澡，就舒服了！”
高數撓了撓頭，接過睡袍，走進了浴室。他覺得很不喜歡，外面有一個女人再等着他！而且外面就一個床，怎麽睡？！
好尴尬！
高數打開水龍頭，讓水沖肆意灌溉自己的身體。
最後穿着睡袍出來，高數還是深深的感到別扭。
張婷讓高數平躺在自己腿上，她幫他做頭部按摩。綿軟有力的手勁讓高數漸漸放下心中芥蒂，漸漸地阖上了眼，仔細感受母親的溫柔。
宋振明說：“他什麽時候走？”
高為淵眼神暗了暗說：“快了吧！今天考完試，不久後拿會拿到成績，現在正準備資料呢吧！快了。”
“那你怎麽辦？”
“我……”高為淵笑了一聲說，“結婚。”
“就是……方程？不過，為淵啊，我知道你對那女孩兒有所愧疚，但也不必用以身相許來報恩！”
“大哥，我仔細想過，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
宋振明點頭。高為淵做事向來可靠，宋振明也無需為他過多擔心，說：“想結婚是好事！為淵啊，你終于正常了！”
“那高數今天是不回來了？”宋振明看表已經九點了。
“是啊，已經打過電話了。”
高為淵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冷風陣陣的吹着幹枯的樹枝，嘎嘎作響。
冬天就要到了呀。
古代妃嫔争寵一般，得不到恩寵妃子在夜中孤清寂寞。這一晚，高為淵就是這種心情，他看書一直看到了深夜，卻還沒有想睡的欲望。
……
游輪上，傳來爽朗的笑聲。
“實在是太聰明了！這些題肯定會難倒我們班一片學生！”方爸拍着大肚子贊許，向船長誇獎他的兒子高為淵。那時的方爸正是精英中學的數學老師。
船長自豪的摸了摸高為淵的後腦勺，說：“都是名字起的好！”
智者為淵，意喻他頭腦聰明。
方程蹭到前來，板着小臉不甘示弱的說：“小哥哥，我也是很厲害的。我現在就已經會做乘法計算了！”
高為淵揚了揚嘴角，說：“嗯，你挺厲害的！”
圓圓的小臉兒，一頭卷發，像是活的洋娃娃，任誰見了都想捏一把。
方程害羞的遮了遮臉，樂呵的晃着小腦袋跑開。
說她厲害，高為淵當時是口是心非的。那時高為淵因為聰明，年僅十歲，卻已經是一個高二的學生了，所以年少的他難免輕狂。而現在，他為自己以往說過的驕傲自大的話慚愧。
後來，某人因為崇拜，就一直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面，叫：“小哥哥！小哥哥！”
“你是第一個叫我哥哥的人。既然你叫我哥哥，那我會永遠對你好。”
和他同班的學生們，總把他當做小弟弟，打球從來不叫他，甚至打掃班級這事兒也從來不讓他參與，雖然他有個哥哥，但是哥哥也總是躲他。
現在，他終于有了一個小夥伴兒——球球。
“我喜歡将來生活在海上，等我長大了我會選擇在海上漂一輩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和我作伴？”
方程無知的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跑走了，頭上的發卡掉下來也沒有回頭。高為淵撿起來後發現發卡上的鑽石已經被摔掉了，他想等幫她粘好了再送回去，沒想到一等便是二十年。
作者有話要說：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