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報告，在T市的碼頭抓捕了嫌疑人！這是他的照片。”
劉震。
高為淵看了眼照片，他的頭發長而淩亂的遮住了大半張臉，面向人的目光也很膽怯。
“是他嗎？”
高為淵腦海裏的影子一閃而過，有些疼痛，他說：“是！”
“你這麽肯定？”
他肯定，但高為淵沒心情理他。
張恒不知為什麽，對高為淵就是有一種不知由來的信任，他咬着牙攥緊拳頭重重的砸向桌子，這可算是了了他一大心事。
“是在碼頭抓到他的？”高為淵再次确認。
警察懵懂點了點頭。
為什麽他會選擇回碼頭，因為現在海上起了惡浪，那是會致人于死地的惡浪。他這是要回到陸地躲浪逃命，那方程呢？
他實在不敢再多想。
高為淵吼道：“問他方程在哪兒？快點兒！”
張恒這才緊忙拿起電話去吩咐T市的警方。
那頭的回答是：“她可能死在了爆炸中，也可能死在了海浪中，總之，她可能死了。”
也就是說，她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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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為淵扔掉電話，飛奔了出去，開車一路橫沖直撞的到了碼頭。
“教授，您不能去，現在海上風力是六級，足以危害生命安全。”
他知道！他都知道！他曾是一個船長，怎麽可能不知道這種情況的災難性。
曾經在中國的渤海海域，發生了八級風力，掀起了巨大的海浪，致使一艘游輪上三十多名成員全部遇難，無一幸免！這并不是特例，災難性的海浪致人死地的事情實則在世界上屢見不鮮。
那麽對于一只小小的家用船來說，六級風力就已經足夠致命了！
“我們現在都不能确定她是否還活着，還有我們并不知道她在哪一塊兒海域，您這樣冒然前去，是不會有結果的！”警察勸阻。
“可若是因為我晚了一步，她沒有得救，怎麽辦？”
如果活，他一定拼命把她救回來；如果死，那麽就一起葬身海底，也算是……永遠的在一起了。
他硬是上了船艦，揚起了帆。
“那教授我跟你去！”海軍小王說。
“不行，你們都不能跟我去。”他堅決的說。前方的海浪兇險無比，他也絕對不會連累別人。
但是海軍小王夥同兩個隊友跳上了船。
江東宸吵嚷着要上船，但是因為他并沒有專業的能力，也不懂的落水自救的知識，多他無益，所以他被人齊齊的攔了下來。
幾個人打開船上的雷達系統和遠航通訊設備，開始了工作。
看着這幾個年輕小夥子，高為淵心中有些不忍，當初年輕的的哥哥是死于一場災難性的海嘯。但是現在，方程的情況刻不容緩，他沒有時間計較這些問題，他只能盡最大努力帶所有人回來。
他也不是完全沒有頭緒的。現在的風大，船自然會順着風飄在海上。所以尋找的方向是有的。
幾人一馬當先，順着風，且加大馬力。
天公很給面子，雨漸漸停了，太陽影影綽綽的從雲中露出頭來。
更加可喜可賀的是，風小了，海上的浪小了很多，這樣便大大提高了船艦的安全系數。海事局也立即派了救援船只和直升飛機，在更大範圍內搜查生命跡象。
高為淵眼裏蕩漾着水波，令他有些心煩。默禱：父親一定要保佑她平安！
方程從船裏逃出來，她用力撲騰着海水，令頭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空氣，很快就又沉了下去。她再次用力浮上水面，看到海上不遠處仍是有波浪起伏，看似溫和了不少。
可是，即使昨天晚上她吃的再多，也不能支持她的體力的消耗。她整個身體冰的好像已經麻痹，她累的幾近要昏死過去，只不過自己一直憑念力鼓勵自己身體活動。
她身子再次沉了下去，她本想再次浮上水面，身體卻罷工了，她有心無力，于是四肢在海裏漂浮着，身體卻一直緩緩下墜。
她真的努力要活的……
她真的努力過了，只是真的實在太累了。她現在就像歇一會兒。
好似又被什麽東西頂了上去，方程再次浮上水面，猛吸一口氣，只見身旁一只白色的大生物也像她一樣把頭露出了水面。
她驚了又驚！
它的皮膚光滑柔嫩，在太陽下泛着白光，彎彎的嘴角好像是笑。
方程再次沉下下去，又大吞了一口海水後，再次被頂回了海面。她吐水，吸氣。
不知，這樣反反複複的多少次，她沒有絲毫意識的貪婪地接受着這個海洋生物的幫助！
“天啊！快看那是一只海豚！”小王呼喊。
方程的頭再次露出水面，她劇烈的咳了幾聲後，身體再次倒在水裏，只是這次她的身體被一張大手撈起，她摟起身旁的軀體，頓覺安心。
“程程！別怕，我來了！”
海豚躍出水面，跳了很遠，逃走了。因為又一波巨浪從遠方以鬼魅的速度漂移過來。
高為淵将方程放在自己身下，用嘴緊緊的封住了她的唇，再次沒于水面下。方程趕到他身子頓了一下，好像是被什麽巨大的重物擊中般，而他也好像在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但是他仍用力按住她的頭，兩人一齊屏氣，在海裏翻滾了幾分鐘後，高為淵揮着手臂，讓自己和方程浮出水面。
看見了海上的白日頭，高為淵的唇離開她，方程猛咳幾聲後大口吸着空氣。
高為淵看着水牆漸漸變低，說明風弱了不少，而剛剛的水牆将他們推到了新的海域。他将方程拖到自己發痛的背上，像着反方游去，看能不能看到船艦。
方程身體虛脫，仍舊覺得這一切都是幻象她虛弱的苦笑，有一氣沒一氣的說：“在我臨死之前，上天還不忘送我個男人！可是，我不希望你陪我死，我想你活着……”
高為淵的心淌下血來。
傻姑娘！我們一起活着。
小王歡呼：“教授在那兒！快把船開過去！”
很快，兩人得救了。
将方程放到船上時，她被凍的不停顫抖着。高為淵幫她壓了壓胸脯，她又吐出了不少海水。
小王拿出被子，正要給他往身上蓋，被高為淵一把推開。棉被有隔熱的功能，會使她的情況更糟糕。
将她帶到艙內，生好暖爐，高為淵便用手不斷的撮她的手腳。她的臉紅紅的像是燒着一團火。
“她發燒了。”
“教授，別擔心，馬上就到碼頭了。”
方程一直昏睡着，不知什麽時候她被亂嘈嘈的說話聲吵醒，她累的一點兒都不想睜開眼睛，甚至懶得猜測自己是活着還是死了。
但是她手心裏令她感到甚為舒服涼爽的大手，她倒是很想知道是誰的！
她困難的半睜開眼睛，一張朦胧的臉在她眼裏閃過，而後她透支力氣再次昏死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後，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奁，耳傳來悅耳的鳥叫聲。
“程程醒了！阿姨，程程醒了！”
是戴笑顏的尖叫。方程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也就是她習慣了戴笑顏的嗓門，不然換作別人非得被戴笑顏的尖叫聲再次吓暈過去。
方媽撲通地從旁邊的床上跳下，逼近她的床邊，眼裏紅腫着但仍舊塞着淚花。
唉，又讓媽媽擔心了！方程愧疚，她揚起手正想幫方媽擦去淚花時，又被方媽按到床上。
“不要動！你手上插着針呢！”
方程鼻翼動了動，眼眶紅了，有顆晶瑩的淚滴淌出來靜靜的躺在她的眼角。
媽媽不能哭，媽媽不能哭！
戴笑顏意會，竭力控制住自己心頭的憂傷，輕輕将她的手塞進被子裏，說：“你手太冰了，得暖着手，我來給阿姨擦，你總該放心了吧！”
方程淺淺笑起。被子裏是溫溫熱熱的，對她冰涼的手來說，這是個絕佳的保溫之地。但她卻甚為想念那雙同樣冰涼的大手，沒有它，她心裏總感覺空落落的。
不經意間，她的床邊圍滿了人。
“姥姥不知道吧！”
“不知道，你放心。這事兒我們沒敢跟姥姥提。”
方程放下心來，盡力配合着醫生的檢查，但在她心裏還最希望一個人來，那個人便是一直晃在她心頭的——高為淵。
等閑人漸漸散去，方程開口問戴笑顏：“他呢？”
“哦，他……”戴笑顏并沒有說完，江東宸便沖了進來，她指了指說，“說曹操曹操到！”
方程嘆氣，她其實說的不是他呀！她橫了一眼江東宸。
“程程，你是不是正想我呢！”江東宸搬了凳子坐到她身邊，孩子般的讨好說，“怪我怪我，是我來晚了，吃香蕉消消氣。”
江東宸接過戴笑顏切的水果拼盤，用牙簽插上水果，送到方程嘴邊。
戴笑顏一巴掌掄到了江東宸的後腦勺，吼道：“這是你切的嗎？”
“借我用一下嘛，別那麽小氣！”
方程看着逗嘴的兩人，不禁嗤笑，眼裏卻淚盈盈的。她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他們了！
她以前總是很煩戴笑顏總在她耳邊叨擾，也很煩江東宸厚顏無恥的在她面前壞笑。可是直到臨死的那一刻，就會發現，自己平時擁有的一切是多麽幸福，所有的痛根本不值一提。
她感謝上天眷顧，讓她活着回來，還能讓她見到她相親相愛的夥伴兒。
方程張開手臂，哽咽說：“你倆能不能抱抱我啊！我都死裏逃生了。你們難道不需要做點兒什麽表示祝賀嗎？”
戴笑顏快速的蹭去眼角的淚珠兒，摟住了方程，江東宸将方程的頭塞到自己的胸前，很快胸前濕了一片。
她學會了哭，這并不是個壞消息。
三人輕晃着緊緊的久久的依偎在一起。
方媽笑中帶淚的看着三人。
作者有話要說： 海豚會救起落水的人是因為，海豚也是哺乳動物，需要浮出海面呼吸空氣，但一些幼年海豚會不懂潛水技巧而呼吸不暢死亡，所以需要靠成年海豚拖出水面。所以一些海豚會把落水者當成同類拖出水面，從而使落水者得救。
當然這也是小概率事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