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沒看什麽。”他有些緊張的合上書本。
小姑娘有些遺憾的收回盯着書本的目光,随即,半依靠在一邊的廊柱上。
她全程玩弄着粉色裙子外面的玉佩,沒有看他一眼,卻在自言自語的說道:“你是不是因為不準進去看皇兄,所以才在外面呆着的啊。”
“我也是,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皇兄了。”
“皇兄離開皇宮很久很久了。”
她有些苦惱的皺着眉頭說着。
李欽有些不知所措。
他自懂事的時候就被父親帶在身邊進了軍營,圍繞在他身邊的要麽是白胡子的老師傅,要麽是胡子拉碴的大漢,要不就是飛揚跋扈的小子們。
他還第一次遇到這樣軟萌的小女孩呢。
衣服穿粉色的。
頭飾是粉色的。
臉蛋紅撲撲。
兩只把玩玉佩的小手粉嫩粉嫩的,手背上還有若隐若現的小窩。
聲音軟萌萌的。
身上還有香香的味道。
他突然間就有些臉紅了,也說不上為什麽,就是覺得此刻好想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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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皇後讓奴婢帶你進去。”一個宮女走到了二人面前。
“我可以去看皇兄了嗎?”
小姑娘高興的站起身來,連李欽都沒有看一眼,便朝着內室跑去。
“哇,皇兄,嗚哇哇哇哇哇哇。”室內傳來小女孩扯着嗓子的嚎叫聲。
李欽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兩步,卻又退回了原地。
皇帝抱着軟軟的小姑娘,輕聲哄道:“真是個嬌氣包”
胡嬌嬌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的說道:“嬌嬌以後要跟着皇兄,不準皇兄一個人去外面。”
皇帝笑道:“好,好,以後皇兄不管去哪兒都帶着嬌嬌,就算去校場的馬廄也帶着。”
“我不”一想到那些一個個身材高大,渾身散發着恐怖和臭烘烘氣息的馬兒們,她頓時就着急了。
嬌憨的小模樣引得屋內的幾人大笑起來,就是簾外的李欽,也不由得扯了嘴角。
歡聲笑語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小公主被皇後帶離了寝室。
“你就是皇上剛封的骠騎小将軍吧。”戚容拉着胡嬌嬌的手朝着李欽走過來。
“臣參見皇後娘娘。”李欽跪下行禮。
“免禮平身吧”皇後說道:“聽聞這段時間你一直伴駕左右,如今你便先住在興慶宮偏殿吧。”
“謝過皇後娘娘。”李欽道。
“這是本宮身邊的小太監,這幾天便讓他先伺候小将軍,待過兩日擇了合适的人,再派過來。”
“有勞皇後娘娘費心了。”
安排完這些,皇後便帶着胡嬌嬌出了興慶宮。
李欽也被小太監帶去了偏殿。
興慶宮主殿內。
太醫院院正戰戰兢兢的跪在床前說道:“陛下的身體原有舊疾,這些年概因調養得當,并未有複發的跡象。
此次出征,因過度疲累,加上受傷,這才感染了風寒,本來不應有這麽嚴重的情形。但西南濕熱,與皇上體內原本的熱毒一起複發。對髒腑傷害很大。”
“直接說,朕還有多少時日。”皇上直接道。
“臣惶恐,臣與諸位同僚商議許久,若慢慢調養治療,皇上每日會有大量的時間沉睡,至于時日,臣等還得在看看。”太醫小心翼翼的說道。
“其他方案呢?”皇帝問道。
“臣和諸位同僚可以給陛下施針,輔之虎狼之藥,陛下不但能坐卧自如,與常時無異,只是此舉因刺激髒腑過甚,陛下可能夜不能眠。”此話一出,他的頭更低了。
“多久時日?”皇帝臉上依舊帶着笑意。
“十日有餘”
“足夠了。”他道
太醫退出去後,胡元重這才看向一直侍立的床邊的謝明安。
“趁朕現在有精神,你和朕說說京中的局勢吧。”他語帶輕松的說道。
謝明安一言不發的盯着他。
“你是不是也要學嬌嬌,非得讓我哄一哄才行?”胡元重有些苦惱的問道。
“舊疾,是不是當年那個?”他問道。
胡元重一愣,繼而說道:“你別聽他們胡說,西南濕熱感染重疾這是真的,不過概因為我這些年荒廢了身子,有些弱,這才不小心着了道。
至于什麽舊疾,不過是他們不想讓我責罰他們的托詞罷了。”
“咱們不說這個了,說說你的布置吧。”胡元重将話題扯回來。
見胡元重扯了話題,謝明安知道他現在不想談這個,也就沒有繼續糾結,将自己與皇後的這段時間的安排一一道來。
胡元重聽後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既然明天朕能夠坐卧,那就上朝吧。
想必那些人這段時間被困在府中,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朕到底怎麽樣了。還有哪些隐在暗處的人,也一起收拾了吧。”
謝明安點點頭:“那些人皆有專人盯着,随時都可以動手”
“讓暗枭的人去吧,名冊上的那些人,都清理了,做的幹淨點。”胡元重冷冷的說道:
“朕原本想着留着那些人慢慢的查,如今卻是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謝安”
“嗯”
“我可能要你幫我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你都說是爛攤子了,怎麽好意思麻煩我。”
“哎,那也沒有辦法不是,再說了,我麻煩你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次數多了,我臉皮也就厚了不是。”
“你還真好意思。”
“說真的,我只相信你。”
“好。”
1703年冬至,東梁上京城解除了多日的封禁,早朝也如期舉行。
傳言早已病入膏肓的東梁皇帝帶着一如往常的笑意走上了大殿。
文武百官山呼萬歲,聲音響徹皇城。
李欽也跟在皇帝的身邊進到大殿內。殿內烏泱泱的占滿了人,他在人群中尋到了李善奎的身影,這才讓他懸着的心稍微定了定。
“朕出征在外半年有餘,期間謝大人會同六部将朝中管理的甚得朕的心意。
李将軍以及衆将士随朕出征在外,收服淮丹有功,當論功行賞。”
“皇上聖明”文武百官列隊高呼。
皇上嘴角依舊挂着笑意,他笑着說道:“朕19歲登基,如今二十有餘,後宮無所出。”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
原先還淡定的大臣們擡眼齊刷刷的朝上首的皇帝看去。
皇上邪魅的一笑:“故而,朕決定,冊封朝陽長公主胡嬌嬌為皇太妹。”
“這,這,這”
殿內的大臣們一時間竊竊私語,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設想過無數種可能,且這段時間或多或少都向自己心儀的儲君人選投出了橄榄枝。
可任誰都沒有想到皇帝居然弄出了還有皇太妹這一出。
“吾皇聖明”謝明安跨出一步,首先跪了下去。
以謝明安為首的一幹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依舊十分不解,但還是跟着跪了下去。
處于中立派觀望的大臣們看了看跪下去的那些同僚,再看着皇上嘴角越來越烈的笑容,也跟着跪了下去。
眼看大半的人皆跪了,那些原本心有不甘,頗有些微詞的大臣也不得不下跪高呼萬歲,不一會,大殿裏面便跪滿了人。
皇帝笑道:“既然列為大臣都沒有意見,那就宣旨吧。”
話音落下,中樞省的官員立刻站了出來,開始宣讀旨意。
第一個旨意是便是冊封胡嬌嬌為皇太妹的決定;
第二個旨意則是冊封謝明安為太子太傅兼任中樞省大夫的決定;
第三個旨意是對此次南征的将士們封賞的決定;
第四個是對朝中六部官員的嘉獎;
最後一個則是冊封李欽為骠騎将軍的旨意。
皇帝的雷厲風行是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皇儲繼承人這麽大的事情,按照慣例不都是幾進幾出的讨論之後才會下旨的麽。
他們還想着一會下朝了趕緊召集自己的親信們讨論對策讓皇帝收回這種危險的想法呢,怎麽就下旨了呢。
連帶着他們對後面幾道旨意都激不起震驚的心情了。
而李善奎則是被最後一道冊封自己兒子為骠騎将軍的旨意給吓到了。
畢竟這段時間在皇帝時不時的洗腦下,他已經坦然接受東梁國下一任皇帝是女帝的事實了。
他震驚的是,骠騎将軍的官職只在他之下,他當年可是成家後才被封為骠騎将軍的。
他兒子今年才13歲,既不是天縱英姿的少年,也沒有立下什麽功勳,不過就是陪在聖上身邊一段時間,便得了這樣的恩典。
一時間,李将軍不知道他到底是該覺得與榮有焉,還是該覺得羞愧。
好在衆人現在已經懶得為這樣的小事費心了,只有幾個日常交好的武将朝他投來豔羨的眼神。
這讓他老臉經不住一紅。
旨意宣布完畢,皇上又道:“朕不再京中許久,甚是想念諸位臣工,然擇日不如撞日。
朕已經讓內務府準備了宴席,諸位大臣且陪朕在這宮中小聚一番,至于諸位大人的府中,朕已派洪公公一一去告知了。”
話音落下,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不安分的舉動,在坐的王公大臣們眼中皆露出驚恐的神色。
而皇上,似乎想讓這樣緊張的情緒再加上一些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