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023年春,東梁國皇帝胡元重禦駕親征淮丹,同年秋,大軍直入淮丹腹地,淮丹國王親捧國書求和,自願成為東梁的附屬國。
自此,困擾東梁數十年的西南戰亂就此平息,東梁皇帝胡元重聲名大噪。
秋末,大軍班師回朝。皇帝卻在歸途中不慎感染上惡疾,随行太醫及一幹大夫均束手無策。
消息傳回上京,引起一陣慌亂。
興慶宮的殿門随着太監唱和的“皇後娘娘駕到”被推開。
“皇上怎麽樣了?”
不等衆人行禮,戚容焦急的詢問道。
人群自動散開來,從人後走出來一名男子,朝着皇後戚容回道:
“李将軍已經陪同禦駕回京。臣已經派出麒麟軍帶領一衆太醫以及各種藥材前往軍中迎接聖駕。”
男子聲音很是清冷,臉上神色嚴峻,雙眼下滿是烏青,想來已經困戰了多日。
“謝明安,本宮只想知道,皇上的身體如何了?”戚容強忍着情緒問道。
謝明安擡起眼來,看了一眼四周。
剛才還在圍着謝明安争論事情的衆人識相的依次離開大殿。
不過幾息的功夫,大殿裏面只餘謝明安和皇後戚容,以及戚容身邊的女孩。
皇後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則遠遠的站在大殿外面不遠處侍立着。
“皇上的身體恐怕不太好,李将軍傳訊回宮,皇上眼下已經沒有辦法行走了,偶爾還有昏迷的情形。”謝明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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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戚容一個腿軟,險些癱坐在地上。
謝明安想伸手去扶,卻在半途想起男女授受不清,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戚容一個踉跄。
戚容身邊的小姑娘趕緊抱住了戚容的腰,這才險險扶住了戚容。
“上次傳訊回來只說是風寒,現下怎的就無法行走了呢?”戚容不可置信的問道。
謝明安眼中一痛:“彼時捷報傳回上京,皇上應是顧忌着朝中和軍中的影響,所以沒有在書中言明。
且按照李将軍的說辭,随軍太醫确是只說是風寒,不過西南天氣濕熱,想來對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戚容聽罷,只覺得心中一陣難受。
“你,你不會讓他有事的,對吧?”
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俊逸男子。
謝明安別過了臉,一字一句的說道:“臣比任何人都不想他有事。”
他語含哽咽,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皇後戚容強忍的眼淚滴了下來。
“皇嫂”
戚容身側的小姑娘有些怯怯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戚容捏捏了小姑娘的手。深吸一口氣問道:“你需要本宮做些什麽?”
謝明安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
這才說道:“軍中人多嘴雜,皇上的病情根本瞞不住,咱們這邊既然知曉了消息,想必朝中不少人也知道了。
皇上身邊有李将軍照看着,臣倒是不擔心,只是上京還有諸多蠢蠢欲動的勢力,怕是會忍不住跳出來。”
“哼,都是些跳梁小醜,不足為懼。”戚容眼神一凜。
她與皇帝少年夫妻,經歷了東梁國的權力之争和變更,如今能和皇帝走到這一步,她戚容便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主。
“麒麟軍臣已經派他們出城去迎接皇上了,眼下我們手中可用的人便只有京畿近衛營,其次便是戚家手中的鹹衛軍”
謝明安說到。
“京畿近衛營是謝大人的人,又是守衛皇城的主要兵力。謝大人只要看好朝中就好,若是有人有了異動,處置了便是。
至于戚家的鹹衛軍,謝大人不用擔心,本宮自然有法子讓戚家人聽話的。”
皇後戚容說道。
“那就勞煩皇後娘娘了”謝明安朝着戚容拱手。
皇後戚容有些嫌棄謝明安這副虛僞的樣子,語氣有些嫌惡的說道:
“謝大人和本宮最是清楚皇上在意什麽的,本宮相信,你定是不會讓皇上失望的。”
話一說完,她捏了捏小女孩的手,朝着女孩子說道:“嬌嬌,咱們回去了”
“臣定不負皇上所托”謝明安擲地有聲的說道。
皇後戚容看了一眼遠處有些暗下來的天幕,她相信,謝明安能做到的。
畢竟,那個在遠處病危的男人,是他們的“信仰”。
麒麟軍浩浩蕩蕩的出了皇城,與此同時,京畿近衛營聯合鹹衛軍将皇城腳下的各家大宅均圍了起來,京中一時間人人自危。
西南的中軍大營。
李善奎率領的大軍護着皇帝的銮駕正在朝着京城而去。五十萬的軍隊,行軍起來速度根本上不來,加上皇帝本身帶病在身,行走越發緩慢了。
他已經多日未曾休息過了。
從皇帝禦駕親征到西南,他的神經一刻都不曾松懈過,原想着皇帝來一趟,督個軍,打完戰送回去便罷。
沒有想到皇帝不但在戰場上受了傷,且還在軍中突發惡疾,眼看着皇帝的病情越來越重,他越發的膽戰心驚起來。
軍中局勢,朝中局勢,均系在西南,就是他手底下的那一批莽夫們,如今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西南局勢平穩,原本應該等局勢再穩定一些再回京的,可如今容不得李善奎多想了。
他手中這五十萬的兵馬是不能再留在西南了,畢竟朝中的局勢如今誰也不知道。
他們李家從來不參與黨派争鬥,這些年安分的幫東梁守着南邊一隅,也從沒想過要參與到皇權更疊中。
反正不管誰當皇帝,與他們李家都沒有什麽關系。若不是這一次皇帝在他軍中病倒了,他李善奎才不會碰着燙手的山芋。
想到這裏,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皇位更疊,自古便是腥風血雨的争鬥,然而,皇上如今并沒有子嗣,且先帝與先皇後伉俪情深,一生只娶皇後一人。
皇上胡元重也沒有兄弟,所得不過一個胞妹而已。
這樣一來,下一任儲君的人選便會存在極大的變數。
那些心懷鬼胎的皇親國戚們,想必如今都在摩拳擦掌吧。
想到這裏,李善奎又看了一眼緩慢移動的皇帳,眼露可惜之色。
東梁歷任皇帝,不乏勵精圖治、能征善戰的帝王。但是如胡元重一般出色的,卻沒有幾個。
先帝喜風月,對國事并不看重,因此太子胡元重19歲登基為皇帝,治吏整軍,還禦駕親征收服了淮丹,卻不想,天妒英才。
“将軍,陛下醒了。”随軍太醫見李善奎站在帳外,小步過來回話到。
李善奎朝着太醫拱了拱手,這才踏上皇攆。
“臣李善奎叩見吾皇”李善奎跪在榻前行禮。
皇帝擡了擡手:“起來吧。”
李善奎站起身來,回道:“回禀陛下,臣已經接到了謝大人的手書,麒麟軍已經攜禦醫朝軍中趕來,想必不日便可到達,屆時,臣将親自護送陛下進京。”
“咳咳咳”皇帝咳了兩聲,
笑道:“護送朕就不用了,朕還沒死呢,朝中亂不了,這幾十萬的大軍還需将軍坐鎮呢。朕有麒麟軍一路護送,無需擔心。”
“皇上,臣”李善奎還想再說什麽。
皇帝擡手制止了他,說道:“朝中有謝明安,朕很放心,至于李将軍,率軍駐紮在京城外30裏處即可,那些準備進京朝拜的各路人馬,就勞煩将軍現替朕接待一二了。”
“臣遵旨”李善奎說道:“臣自會将上京護住,不負皇上的囑托”
“朕相信将軍有這個實力,亦有這份忠心”皇帝說道。
“父皇還在位的時候,李将軍便已經在沙場上征戰了吧”皇帝突然轉移話題問道。
“回禀陛下,是的,臣十四歲随父出征,如今已有二十年餘”李善奎回答道。
皇帝說道:“先帝信任李家,朕亦然。”
“臣謝過陛下”李善奎再次跪下。
“朕這段時間,一直為一件事情所困擾,想問問李将軍的想法。”
“微臣惶恐”
“将軍覺得,誰适合做這東梁的儲君?”
“臣,臣不敢妄言。”李善奎後背一涼,他可不想和皇帝讨論這随時會讓人掉腦袋的問題。
皇帝自言自語說道:“先帝和太後只有朕一個兒子,不過先帝的兄弟們倒是子嗣豐裕。”
“先帝和太後伉俪情深,世人多羨慕。”李善奎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們倒是自在了,如今朕倒是不好辦了。”皇帝有些苦惱的說道。
“先帝在位的時候,朕那幾個叔伯便不省心,朕念在都是皇家的血脈,多有忍讓,不過若是要将這皇位讓出去,朕心中卻是不甘願的。”
李善奎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痛,他今天聽了這些言論,不知道明天會不會被滅口。
而且,皇帝這個時候和自己談論立儲的問題,是想要逼着自己表态,還是逼着自己站隊?
“所以啊,朕想來想去,覺得有個人選很是合适。”皇帝看着李善奎。
李善奎還沉浸在自己要被皇帝逼迫站隊的糾結情緒中,忽聽皇帝說道:“将軍覺得朝陽公主如何?”
李善奎有些沒跟上他的腦回路,瞬間有些呆。
“公,公主”李善奎懷疑自己聽錯了,他們是在讨論繼承皇位的人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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