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只能帶走一個
于興朝瞅了于安娜一眼,于安娜開口:“方總,我們沒別的意思,只想跟你合作。”
“你們想要什麽?”
于安娜:“和康的股份,你手上的,陳晚意手上的,全部賣給我們,我們會以最高價出。”
“如果我不同意呢?”
孟元初沒于安娜這麽好說話,他冷笑了一聲:“同不同意可由不得你。”
十多分鐘後,被綁着雙手的陳晚意和何致清一起被帶了過來,在門口何致清驚訝的看着陳晚意:“你怎麽也在?”
陳晚意抿嘴:“我也想知道。”
“走快點!”被推了一把,陳晚意差點跌倒,一腳跨進大廳。
方聽瀾見到陳晚意的瞬間手攥成拳頭,看見他差點跌倒方聽瀾心也跟着揪了起來,還好,他還在,還好,他看起來沒受傷。
陳晚意的目光撞上方聽瀾的,方聽瀾眼尖的看向大門外緩緩走過來的老爺子,瞬間轉移目光,移向陳晚意身後的何致清,并奔上前握何致清的手,問他:“沒受傷吧?”
何致清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但又以為方聽瀾是在保護他,只能用目光詢問:大哥,你沒認錯人吧?你的心肝兒在我前面,前面!
方聽瀾像是接受不到他的訊號,還是握着他的手:“對不起,我來晚了,你沒事就好,我會帶你回去。”
他這話是說給陳晚意聽,陳晚意心底一片悲涼,他來接的人是何致清,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是被之前熱戀的假象蒙蔽了,竟把演戲當真愛,可笑!
虧他先前給錄音那段找了無數借口,甚至懷疑那是高科技合成的音頻,那現在又算什麽?危機關頭見真愛?何致清才是那個他真正在乎的人?
方家老爺子走近,人老威嚴還在,他環顧四周,就連于興朝都在他的目光下緩緩站起身,于興朝早年也是混黑道出身,但在方家老爺子面前,那只能是小巫見大巫,老爺子走過去,停在方聽瀾和何致清面前,方聽瀾裝成剛看見他的樣子,趕緊放開何致清,退後兩步,跟老爺子打招呼:“您怎麽來了?”
“哼,我不來,我不來任由你們這幫小輩胡鬧?人有給我送信,說你們在這裏起內讧,方在秦呢?滾出來,我還沒死,你們就想着分家分股份,方在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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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在秦昨夜就以哮喘發作為由先行離島了,這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收買老爺子的老部下,讓他給老爺子送信,說方在秦跟方聽瀾在此處起內讧,人老了最好面子,最怕家醜外揚,方家老爺子不可能坐視不管,而方在秦則趕在他到之前先行躲了回去,他的計劃只進行一半。
沒人說話,于興朝只好回他:“老爺子,方在秦昨晚病發被送往醫院了,不在島上。”
“那你們聚在一起是為了喝茶?”
于興朝也不是怕事的主,他敢跟方聽瀾提要求,自然做好了準備,島周圍藏了幾十號人,全是他的人,山後備着直升機,外面的人上不了島,只要協議一簽,事後方聽瀾再回頭找也是枉然,他說:“老爺子別動氣,我們只是跟方總談談合作。”
老爺子沒搭他的腔,轉身去看方聽瀾,又瞅了眼何致清,“阿瀾,這位就是何家那小孩?”
“是。”
老爺子又看向站在右邊的陳晚意,看着陳晚意落寞的表情,老爺子突然說:“這位小朋友就是陳家小孩?”
“是。”方聽瀾答。
老爺子手一揮:“不錯,兩小孩都不錯,我在外面備好了船,小于,要談合作找個合适的時機好好談,今天家裏還有事,我方家的人我先帶走了,阿瀾,你要帶何家小朋友,還是陳家小朋友走?只能帶走一個。”
方聽瀾瞬間明白方在秦的計劃,跟于興朝、孟元初合作是假,想讓老爺子和陳晚意對他失望是真。
如果帶走陳晚意,老爺子一定不會放過他,不帶走陳晚意,晚意會恨他,晚意一恨他,方在秦趁機出來拉攏陳晚意,方聽瀾只會被推到陳晚意的對立面。
孟元初還在後面添油加醋:“方聽瀾,你真的舍得扔下你的小情人?你知道他落在我手中會是怎樣的下場,不用我提醒你吧。”
陳晚意把目光投向方聽瀾,對着他笑了笑,無聲地說:“小叔叔,你說的對,把我賣了我還想着幫你數錢。”
方聽瀾逼自己移開目光,陳晚意留下至少不會有性命危險,于興朝他們要的不過是和康那塊地,可如果落在老爺子手裏,那只有死路一條,走到這一步,為了保護陳晚意,方聽瀾上前攬着何致清,“走吧。”
“走吧。”
這兩個字落入陳晚意耳中,猶如一道斬立決的牌子落地,心底唯一的一絲希冀随着這兩個字煙消雲散。
陳晚意啊陳晚意,你看,你永遠是被抛下的那一個,父親因生離死別将你抛下,沈立昂因為利益将你抛下,現在,你以為的愛情,你最愛的人,他也因為權利将你抛棄。
待方聽瀾一夥人走遠,他們口中本應該在醫院的方在秦從隔間走出來,拍了拍陳晚意肩膀:“孩子,我們都是被命運抛棄的人,沒人愛我們,我們要自己強大起來,我們合作吧。”
良久,陳晚意擡頭,“怎麽合作?”
“和康賣給我們,你應該還不知道,政府規劃中,未來五年內那邊将通高鐵地鐵,後面山上的天然溫泉已經在開發,以後那邊将成為新的GDP發展高地,那塊地用來建游樂場或者賣給政府,都要比開藥廠賺錢的多,我們合作,賣地的錢你可以換個地方重新開廠,而我,只需要你幫我将方聽瀾擊垮。”
方在秦隐瞞了他跟方聽瀾簽署協義的事實,方聽瀾退出方耀總公司那是必須的,但是,子公司他也不能帶走,方在秦可以不出來,反正方聽瀾得罪的人那麽多,于家,孟家,随便哪一個都能整得他無法翻身,當然,他身後還有一個和康作資本,他們還需要将陳晚意拉攏進來,讓方聽瀾徹底孤立無援。
陳晚意不解,“你為什麽這麽恨他?”
都這時候了,他還是想知道方在秦為什麽這麽恨方聽瀾。
“恨他?不不不,我不恨他,我恨的是老頭子,知道我這副殘破的身體是怎麽來的嗎?老頭子在娶我母親之前就跟外面的戲子生了兒子,也就是方聽瀾的短命老爹,我母親懷了我之後才知道,她帶着錢去找那個低賤的戲子,那個戲子當着她的面将一把鋒利的匕首刺進了自己心髒,血流了一地,她用沾滿鮮血的手拉着我母親的裙擺,将她的裙擺染着紅色。”
陳晚意打了個寒顫。
然後,她詛咒我的母親:“願你生下的孩子不能站立,不能自理,不會死去,更不會開心的活着,沒有人會愛他,他只會是個活死人,詛咒完她死在了我母親面前,死不瞑目。”
“後來,我母親在夜夜噩夢中生下了我,生下我後她精神變得不正常,整天神經兮兮的,總感覺有人要害我,老頭子最忌家醜,他将我母親關在地下室,不讓任何人見她,有一天我母親偷跑了出來,那天是我訂婚的日子,沒人注意她,她就這樣跑到了宴會現場,拉着我一直跑,說有人要害我,她拉着我跑到樓頂,我怕她出事,只能跟着她,身後一群人追着,我母親吓得跑到頂樓邊上,我安撫她,讓她跟我下去,她同意了,就在這個時候,老頭子追了上來,原本她已經拉着我的手要跟我下來了,老頭子突然提起那個已經死去的戲子,他說:你想幹什麽,你想像她一樣讓你的兒子沒有母親嗎?”
“就這一句刺激到了我母親,她突然抱住我,帶着我一起跌下樓,我只知道我的身軀在下墜,我聽見風聲,還聽見頭顱落地的清脆聲,還有,她卡着血的聲音,她說:你才不會沒有母親,我死都會帶着你,你才不會沒人愛,我會永遠愛你。”
陳晚意只覺得脊背發涼,真的有這種母親嗎?這種愛令人窒息,或者這根本不是愛,只是一種本能的占有欲。
客廳只剩下方在秦和陳晚意,方在秦笑得陰森,接着說:“你知道嗎?她死了,死在我身邊,我比較幸運,我下肢先着地,撿回了一條命,只不過肋骨刺進了我的肺裏,自此後我呼息困難,腿部骨頭碎成一小截一小截,即便接上去也無法再行走,我的未婚妻在我躺在ICU時毀婚了,我的父親,在我還沒醒的時候開始計劃培養下一個接班人,可惜,他年輕時作孽太多,努力了幾年都沒個孩子,就連試管都沒成存活一個,報應啊!”
“再後來,我在醫院養了好幾年,免強能下呼吸機,我努力的做康複,他再也沒來看我一眼,我從新聞上看到他的采訪,他在鏡頭前流着慈父般的眼淚,他說我生病了,基因突變,可笑嗎?他做錯的事從來不認,只有他能做,別人只能接受。”
“後面就是大家都喜聞見樂的場面,他找到了那個戲子的兒子,可戲子的兒子比我更恨他,見都不肯見他,再後來,他知道戲子的兒子結婚了,生子了,他天天注意着那邊的一舉一動,終于有一天他行動了,把他唯一的孫子方聽瀾帶回了方家,我的一切都沒有了,我的母親死了,屬于我的一切都被毀了,然後接手這一切的卻是那個戲子的孫子,憑什麽!我要把他們搶回來,即便搶不回來,也要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