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氣
周日,方聽瀾一大早告訴陳晚意他要出門,沒說要去哪裏,只說會很晚回家,陳晚意連連應聲,在方聽瀾出門後跟着下樓,好不容易有一天不被方聽瀾的掌控欲支配,放飛了,自由了!
先回了趟半月島,差不多一個月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家裏灰成什麽樣子,不是他不想回,是忙,一直抽不出時間,還有,怕方聽瀾不高興,雖然他沒強制說明不讓陳晚意回去,但現在房産證在他手裏,表面還是要尊重他,像今天這樣偶爾偷跑回去一次,他知道應該不會生氣吧?
到了半月島,開的是自己從前那輛車,一路暢通,門衛問都沒問給開了大門,家裏密碼也沒換,還是之前的密碼,進屋,陳晚意愣住,家裏一塵不染,就像是早上剛出門,晚上主人回到家一樣,客廳窗半開着,風撩動着窗簾,一陣植物的清新氣息被帶進客廳,陳晚意走進去,摸了摸桌面,一點灰都沒有,甚至比他在家的時候更幹淨。
廚房也是,竈臺,廚具,全都幹幹淨淨,上樓進卧室,床上的被子帶着陽光和洗衣液的味道,根本不像沒人住的樣子,但也不像有人住,陳晚意打了個電話問物業,物業那邊核對他身份後反而問他:“陳先生,不是您讓您的助理帶着家政人員來我們管理處辦的臨時進出卡嗎?”
挂斷電話,陳晚意打給林思遠,林思遠也是反問他:“不是你的意思嗎?讓我找個家政每周過來打掃衛生。”
“我不知道。”
“那應該是老板太忙忘記跟你說,不算什麽大事吧?”
“思遠哥,謝謝你。”
“謝我什麽,要謝謝老板吧……嘶……唔……”
陳晚意聽到林思遠痛呼了聲,趕緊問他怎麽了,那邊吸了口氣,說:“沒事,剛不小心夾到手了,你先忙。”
剛剛那聲音……不太像被夾到手的聲音,倒像是歡愉時的忍耐聲,陳晚意臉一紅,可能打擾林思遠好事了。
這邊剛挂斷電話的林思遠摸着脖子,防備地盯着坐在他旁邊的賀鳴,嗤笑,“賀總,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們今天出來的目的是你約我出來談合作。”
他着重點了“你”字,賀鳴聳肩,一臉無辜,“不好意思,情難自禁。”
“很抱歉,這句并不能打動我,從您嘴裏說出來甚至比‘我請你吃飯’更廉價,賀總如果誠心想談,我們繼續坐,如果是要做別的事,我知道有家會所服務不錯。”林思遠說着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倒了點茶水在紙上,按在剛剛被賀鳴咬過的地方,一臉冷漠。
林思遠已經打算放棄萬順這莊生意了,跟方聽瀾聊過,方聽瀾意思是賀鳴這人難拿捏,即便後面合作也會麻煩不斷,不強求,能做就做,不能做也不用上趕着求談,順其自然,買賣不成仁義在,談不成也能坐一起吃飯喝酒,這個商圈就那麽大,制藥和做醫療設備的繞來繞去總繞不開那幾家。
賀鳴這個人真的很難看透,他一點一點逼近,“林特助,你這是在欲擒故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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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擒故縱這招用你身上不奏效,你會順水推舟,我沒這麽笨,賀總你也沒有。”
“我錯了,認真跟林助理賠個理道個歉,這頓飯我請,這家的招牌菜不錯,林特助一定要嘗嘗。”
陳晚意在家逛了一圈,實在不知道要幹什麽,想起上周下了幾次雨,不知道閣樓有沒有進水,閣樓是真的沒人來過,從雜物間樓梯上去,整個樓梯都是塵。
距離上次進來已過去好幾個月了,傷感并沒減少一分,他拿了抹布上來,擦拭着木箱表面的灰塵,那個木箱特別大,擦到木箱底部時陳晚意才發現大木箱後面還藏着個小小的鐵盒子,類似月餅盒,因上面蓋着一堆雜物,上次沒注意到,陳晚意從箱子後的夾縫把盒子取出來,被灰塵嗆得直咳嗽。
“這是什麽盒子,該不會是我小時候沒吃完的月餅吧……”陳晚意嘟囔着打開盒子,沒有月餅,只有一堆手稿紙,上面幾張都是陳晚意小時候畫過的畫,陳晚意翻着小時候的畫,那時還真是天真無邪呀,繼續往下翻,畫稿下面放着的是父親筆跡的稿件。
小心的拿出來,稿紙枯黃,很多字跡因年代久遠已模糊不清,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是一沓數據記錄,陳晚意看不出具體是什麽藥物的實驗記錄,記得很散很雜,可能是偶爾收一張,并不全,陳晚意把鐵盒擦幹淨,将稿件放回去,想着待會帶下去好好保存。
在別墅待到五點多,陳晚意這才想起回四季雲頂,也不知道方聽瀾回家了沒。
開到市區,經過一家綠植店陳晚意想起來要買點植物殺蟲劑,昨天修剪花枝時發現有兩株長了紅蜘蛛,得趁早給它們殺蟲。
好巧不巧,在綠植店門口碰到久未見面的沈立昂,是沈立昂先看見的他,“小意。”
“沈……叔叔,你怎麽在這裏?”
“買幾盆花,你呢?”
“我随便看看。”
尴尬的對話,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對着沈立昂總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想到自己從前對他說過的表白情話,更是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買好了嗎?我車送去保養了,能順你車嗎?”沈立昂問。
“啊?當然可以。”
陳晚意沒忘記進店的目的,讓老板幫拿了一瓶殺蟲劑,沈立昂在一旁等,問道:“是要回半月島照顧那些花?”
“呃,不是,是回四季雲頂。”
“他對你還好嗎?”
陳晚意不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嗯?還好吧。”
确實還好,雖然嚴厲,但也都是為他好,做錯事也沒多過苛責,頂多讓他寫份檢讨反思錯誤。
“那就好。”
坐上車陳晚意才問他要去哪。
沈立昂說了地址,是他跟于安娜住的地方,陳晚意努力找着話題,不想讓他倆關系疏于陌生人,到是沈立昂,還是像往常一樣,關心他最近學了什麽,去過哪些地方,見識過哪些有趣的事,陳晚意像個晚輩一一作答。
車行至半路電話響起,手機連接了車載藍牙,鈴聲突兀的響起,吓得陳晚意手忙腳亂的劃開接聽鍵,是方聽瀾,“去哪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看了眼旁邊坐着的沈立昂,突然有點心虛,“我在外面。”
“嗯,什麽時候回來?”
陳晚意還沒來得及出聲,沈立昂代他回答了:“阿瀾,是我,剛好在外面碰到小意,他送我回家,估計才有半小時能回你那兒了。”
“嗯。”
電話斷了,陳晚意尴尬的笑了聲,“他就這樣,不用理。”
“小意,你在替他解釋。”
“沒有吧?”陳晚意自己沒意識到這一點,本能的替他解釋了句。
“你跟以前不一樣了,成熟了,懂人情事故了,看來他把你教的很好,比我帶你的時候要好。”
而後的行程兩人全程無話,陳晚意把沈立昂送到樓下,在他快要轉身時對他說了一句話:“你以前教我也教的很好,你們是不一樣的,你教我的是享受生活熱愛生活,他教我的是生存之道,沒有誰比誰教的好之分,我一直很感激你。”
沈立昂轉身看了他許久,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嗯,我很開心,回去吧,路上小心。”
回到四季雲頂已經快七點了,陳晚意趕緊沖上樓,家裏逛了一圈沒看見方聽瀾,“方總,方老板,方大善人,方聽瀾!”
都沒人應,他的手機在茶幾上,人應該沒出門,陳晚意跑到陽臺,他果然在,陽臺日光燈全開着,方聽瀾穿着灰色居家服,戴着眼鏡,手裏拿着噴壺,彎着腰在止花叢中一棵一棵撥弄着花枝,陳晚意叫他:“我以為你不在家,你在幹什麽?”
他擡頭,扶了扶眼鏡,皓白的日光燈照在他身上,除去平時裏的冷冽氣息,現在的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歲月靜好的美好。
陳晚意看呆了。
“給花殺蟲。”
“你怎麽知道花有蟲啊,我今天也買了殺蟲劑。”
方聽瀾沒理他,繼續翻着花枝,陳晚意摸摸鼻子,又問:“你吃飯了嗎?我還沒吃。”
“沒吃。”
“那你想吃什麽面還是飯,我去煮。”
依舊沒理他,陳晚意在旁邊站了快一分鐘了,他才直起腰,說:“立昂居然沒帶你吃飯。”
“不是怕你找我嗎?我趕着回來。”
“所以是我打擾你們了,耽誤你們吃飯了。”方聽瀾說着把噴壺往花架重重一磕,從陳晚意身邊越過,徑直進了房間。
“砰!”房門發出一聲巨響。
陳晚意露出錯愕的表情,他這是幾個意思,怎麽還生上氣了。
這個人真是的,喜怒無常,剛剛明明好好的,問他吃什麽也不說,轉頭就生氣,陳晚意嘟囔着,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不過他生氣挺可怕的,以前他生氣頂着是黑臉,冷言冷語諷刺,像今天這樣摔門還是頭一次。
“莫名其妙。”
陳晚意小聲對着門念了句,去廚房煮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