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界天兵2

第9章 不問歸處

慕北離開後便再沒出現過，除了葉梓，似乎沒有人發現這隊伍少了一個人，仿佛對其他人來說，那神秘的黑衣人原本就不存在似的。

“難道除了我，別人能都看不見他？”

看着古道邊上緩緩向後移動的風景，不知為何，葉梓突然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他打了個哆嗦，把頭縮了回來，将車窗簾布放下。車廂中的光線漸漸暗淡，其中的人和物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紗。

陳玉衣已經醒來，縮在角落裏，頭靠在側壁木板上。她看着他，眼神有些奇怪。

“小玉，你還好吧。”

葉梓滿臉擔憂，身子動了動，慢慢靠了過去。

一開始，他以為這丫頭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親人離世，還有師長的背叛，這才變得郁郁寡歡，但相處的時間越久，他越是覺得事情不像想象中那麽簡單。

眼前這曾一同玩鬧，一同戰鬥的女孩，身上似乎正發生某種特殊的變化，她正變得越來越陌生，越來越難以琢磨。

這種變化到底是好是壞，最終結果又會如何，葉梓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但回想起那日清塘鎮中，長春道人、張甲等人說的話、做的事，他心中總有種莫名的恐懼。

他怕自己拼盡所有，但到頭來，卻什麽都護不了，什麽都留不住。

陳玉衣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麽，笑了笑，輕聲說道：“小葉子，我沒事的。”

潔白的面容如同春季融化的溪流，冰冷中帶着一絲暖意。葉梓呆呆的看着她，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

“你哭了？”

“啊？沒，沒有？我怎麽可能哭？”

“那你……咦，你臉紅了？”

“臉紅？哪有……呃，這車廂有些熱。”

小葉子摸了摸臉，發現臉蛋冰涼，又側過頭，恰好看到女孩眼中狡黠的光芒。

“哈，你居然騙我！”他猛然醒悟過來，頓時惱羞成怒。

陳玉衣卻開心的笑了起來，一直笑到眼淚都流出來，然後又開始放聲大哭。離開清塘鎮後，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肆意的笑，這麽任性的哭。

“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葉梓哥為你擔驚受怕，你居然還好意思捉弄我。”

小葉子小聲嘀咕道，看着這又笑又哭，終于恢複幾分正常的丫頭，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小玉，別難過，以後我會陪着你的。”

他抓着女孩柔軟冰涼的小手，輕聲安慰道。陳玉衣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掙紮了一下，悄悄把手抽了回來。

葉梓也沒在意，撓了撓頭，又問道：“以後你想去哪？”

“我不知道。”

陳玉衣将眼角挂着的淚珠抹去，搖了搖頭。

“要不，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

“好。”

“你就不問問去哪裏？”小葉子一臉郁悶。

陳玉衣沒有說話，身子動了動，從角落裏移到窗邊，伸手将那破舊的簾布掀開。

柔和的光線穿過破舊的木窗，在狹小的空間中留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少女嘴角帶笑，眼中含淚，頭靠在車窗邊緣，望着窗外五彩斑斓的世界。

過了許久，她嘴唇才輕輕動了動，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呢喃道：“天涯也好，海角也罷，只要不丢下我一個人，去哪裏都行……”

……

……

隊伍如同長蛇，沿着蜿蜒的古道緩緩前行，不知不覺已到了山州地界。

這時天色已晚，領頭的四象門弟子停了下來，開始安營紮寨，又有幾個給身後難民百姓發放幹糧，安撫人心。

夜幕很快降臨，深秋的星空格外璀璨，只是四周氣溫變得越來越低。

薛餘婉不知去了哪裏，另外兩位金丹境童子也不知所蹤，幾個凝氣境弟子兩兩一組，在營地四周巡查。

葉梓有些煩悶，從騾車車廂裏爬了出來，經過這些天的調養，雖說動用真元還有些勉強，但身體已經能進行一些正常活動。

陳玉衣依然躲在車廂裏，不想下來，趕車的傀儡獸真的成了一具傀儡，整日死氣沉沉，還不如那拉車的灰騾子有趣。

葉梓活動了下筋骨，覺得四周寒意逼人，于是将一件破皮襖披在身上。

閑着無事，四處走走。原以為那看護自己的四象門弟子會過來制止他，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那兩位道貌岸然的大哥，此時此刻正和路過的師妹聊的火熱，連看都懶得往他這邊看上一眼。

小葉子撇了撇嘴，也懶得去搭理他們，自個兒漫無目的四處閑逛。不過很快，他便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是一名武修，同時還是一名熟悉各種法陣的陣修。在附近轉了一圈，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其實是在一個奇特的高階法陣中央。

“這法陣品階不低，難怪不怕我逃跑，但法陣似乎還未完全啓動，這又是為何？”

葉梓摸了摸下巴，額頭浮現一抹淡淡的白色光暈，仔細感應法陣中靈力的流動，分辨這法陣的種類。漸漸地，他臉色變得越來越古怪。

“鎖妖陣？居然是個鎖妖陣。”小葉子喃喃自語。

鎖妖陣在上紀元便出現，經過數千年的發展，如今種類繁多，各種稀奇古怪的版本都有。雖說這類法陣是陣法領域中的經典，但顯然不是萬能的，并不适合現在這種情形使用。

“野外安營，為防止虎豹財狼或其他修士的襲擾，應該使用更有針對性的防禦法陣。四象門那麽多弟子，難道就沒有一個正經的陣修都沒有？難道連一個防禦法陣都弄不出來？為什麽要用鎖妖陣？還是把葉梓哥當妖物了？”

身為一名陣修，小葉子忍不住吐槽了兩句。正想着再仔細探查一番，忽然心中一動，猛的停下腳步，呆在了原地。

“難道他們并不是在這裏安營？而是，而是……布置陷阱!”

他臉色大變，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來如此，哼哼，怪不得非要帶着我們趕路!”

葉梓冷笑道，心中隐隐有些許怒意。他警惕的觀察着四周，全身神經都緊繃起來。

這鎖妖陣若是個陷阱，那自己估計就是陷阱中的誘餌!

有誘餌就會有獵物……

這些四象門的人，到底要對付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