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還沒有貓好看
第53章我還沒有貓好看
月白風清, 繁星滿天。
葉忍冬換了小孩的洗腳水,跟程郎玉挨坐一起。他撐在男人膝蓋,腳趾蜷縮踩在男人大腳上。
“燙燙腳, 夫郎。”程郎玉捏着細白小腿, 想放下去。
葉忍冬別開:“燙!”
程郎玉夾着下拉,讓葉忍冬腳底淺沒水中:“不燙還叫什麽燙腳。”
幾個起伏後,葉忍冬腳底暖呼呼的。他靠在男人手臂,有些昏昏欲睡。
葉忍冬隐約感覺腳踝被抓住, 粗糙的布刮過腳底。他半掀開眼,熟練地環住男人的脖頸。
男人散落的長發撓着鼻尖,葉忍冬小聲打個呵欠。
咕哝着在人身上蹭:“相公, 睡覺。”
程郎玉吹了燈, 借着夜光往卧房去。“好,睡覺。”
燈光已歇,月照雲影。
清輝冷冷,暈着一室的安穩。
今晨,高老三被拖回來扔在小路上後,他連滾帶爬回到家門口,被張小芽撿了回去。
高老三身上好幾處斷了骨頭,又挂在樹上吹了一夜冷風。從到家後就開始發熱。
張小芽擔心命給燒沒了, 忙給塗老頭拉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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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碗藥灌下去, 高老三到現在才勉強有了神志。
山村空寂, 雲山周遭的狼嘯不時傳進耳裏。
高老三想起被程郎玉往死裏打的恐懼, 瞳孔放大,裹在繃帶了的身軀止不住地痙攣。
旁邊正在熟睡的張小芽被弄醒, 巴掌下意識揮過去, 打得高老三臉直抽抽。
高老三瞬間回神。他盯着那手, 神情漸漸陰鸷。
程郎玉是個不要命的,他沒那膽子再去招惹。但……張小芽,那不是自己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朝陽初上,晨風習習。山腳下的院子破竹聲聲。
院子中央,竹條被搭在高凳一邊,程郎玉坐在另一邊。
“相公,要不我來?”葉忍冬掃過程郎玉抵着砍刀的手,眼含擔憂。
相公以前是書生,肯定是沒做過竹子相關的活計。加上後邊不是又去打仗了,那就更沒可能摸過竹子。
破竹子還好,但劃竹篾這活,葉忍冬還是覺得自己來好。
“嘶……”這不,男人手上又被劃了。
葉忍冬飛快拿開他手上的竹子,兇巴巴的。“相公!”
程郎玉指腹揉揉葉忍冬眉心。“你嘶什麽,還有啊,夫郎皺眉不好看呢。”
葉忍冬拿着帕子,将男人傷口按住。白色的帕子,一早上的時間,沾了已經不止兩三個血點。
知道葉忍冬擔心,程郎玉握緊小哥兒的掌心。“夫郎的手嫩嫩的,更容易傷到。”
“不會的!”葉忍冬在這方面有自信。“我以前做過好些。”
程郎玉坐在高凳子上,将人攬住。“那是以前,現在有相公在。”
程郎玉捏着他的手攤開。“何況,要是傷着了,相公就舍不得讓夫郎幫忙了。”
葉忍冬疑惑:“不會的。”
突然想到什麽,葉忍冬臉驟紅,恨不能抛開地上的螞蟻窩鑽進去。
“相公!”葉忍冬羞憤。
程郎玉眨眼:“夫郎怎麽了?”
葉忍冬看他一幅正人君子的樣子,支支吾吾,紅着臉又不知怎麽說才好。
真是……真是!
“好啦,相公自己來,夫郎一邊玩兒去。”程郎玉将人推開,裹着手上的布重新投入。
葉忍冬站在邊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最後只能憋出一句:“哼!”
程郎玉擡頭疑惑:“夫郎餓了?要不我去做飯?”
葉忍冬情緒激動,那眼睛都憋出水花了。
程郎玉心疼得又将他抱回懷中,指尖沾掉面上的水珠。
“夫郎可愛。”笑聲雖低,但也抒懷。
葉忍冬乖乖抱緊男人靠着。“相公啊,我幫你吧。”葉忍冬跟他商量。
程郎玉揉揉懷裏的毛腦袋。“要是傷了,以後就不許。”
葉忍冬見他松口,仰着頭眉開眼笑。“好!”
“嗯。”程郎玉埋頭在他身上蹭。
葉忍冬捧着男人腦袋,學着在他眉心落個親親。軟憨憨道:“相公,我好喜歡你啊。”
程郎玉心都化了,他看着那雙杏眼,一字一字道:“相公也喜歡。”
葉忍冬愣怔,随即笑靥如花。
“相公啊,抱!”
程郎玉毫不遲疑拉着哥兒進懷抱。真是,怎麽膩歪都不夠。
兩個小的醒來後,程家開飯。
程韶看他大哥,又看阿嫂,只覺得兩個人現在更黏糊了。
程韶跟程寶兒吃完,去忙着自己手頭的事。喂貓、喂兔。
喂豬倒是還輪不到他倆。
葉忍冬将豬草扔進豬槽,端着小凳子坐在屋檐下。那剩下的竹子就由已經熟練的相公來,自己處理筍子。
要說相公這上手的速度,也太快了!
自己就飯前跟着他做了一點,後邊就不曾見他的手再受傷,看起來他比自己做得還快些。
不愧是他相公!
葉忍冬坐下,家裏的貓就跑到他身邊。它先是蹲着看了會兒,又跳到葉忍冬膝蓋。
程韶将兔子放出來,清理背簍。
程寶兒就盯着兔子。不過久了也無趣,她幹脆拎着兔耳朵守在葉忍冬身邊。
挖的筍子多,要将殼剝了,焯水後曬幹。
葉忍冬用刀劃開筍衣,手腕一轉,借着巧勁兒将外邊那層殼去掉,露出筍芯。
大灰兔子被程寶兒抓着不敢動,小姑娘看了會兒,就放開兔子伸手進背簍,學着剝殼。
那邊收拾完草窩的程韶見狀,也“噔噔噔”跑過來。
兩個背簍,三人剝了大半個上午。
邊上的兩個盆子裏,細嫩的筍子堆在一起。冒着尖,像個圓潤敦實的寶塔。
葉忍冬見沒幾個筍了,對小孩道:“剩下幾個,韶哥兒跟寶兒幫忙好不好?”
“好,阿嫂。”程韶頭撕開筍衣,頭也不擡。
葉忍冬笑笑,将菜板拿到外邊切。
一刀下去,巴掌長的筍子破成兩半。聲音響脆,光聽着耳朵就舒服。
切筍比破竹快,費不着什麽力氣,一刀到底。
葉忍冬一手拿,一手切。滿一盆後就倒進鍋裏。
點上柴火,葉忍冬将家裏的篩子找出來洗幹淨。又搬兩個凳子擺在外邊,将篩子放上去。
抽空塞些木柴,加快速度将所有筍子切出來。
鍋裏的筍子在沸水中脫去鮮嫩的色澤,葉忍冬将煮好的筍子撈出放進盆,端到院子。再用筷子夾着,在篩子上放上一層。
煮到第二鍋時,家裏的篩子放不下,葉忍冬又搜羅些筲箕之類的拿出來擺上。
剩下的竹筍倆個孩子剝好,葉忍冬收拾滿地的筍殼。
剝好的筍殼不扔,就堆到院子角落攤開,曬幹了也能當柴燒。
下午未時,暖陽正好。
葉忍冬端着小凳子坐在院子中央,教自家相公怎麽編簍子。
有專門裝魚的簍子,還有地籠、兔籠。
竹篾鋪在地下,葉忍冬手腳并用,按照經緯開始編織。
經緯線交錯,需要彎曲的地方就放在火上燒一下。
除此之外,為了編出來的東西形狀足夠穩固,還需要在裏邊墊上削得滑溜的長竹塊。
一個教,一個學,到太陽将落未落時,兩個差不了多少的小魚簍就做好了。
魚簍小巧。上邊口小,透過狹長的脖子,下邊是方形的肚子。
在開口處再堵上個塞子,放鎮上也能賣個幾文錢。
連着兩天,夫夫兩人将這批竹子用完。做了魚簍、兔籠子。
兔籠子跟當初拿過來放豬那籠子差不多大,比在背簍裏強。
兔子有了窩,兩個小的最積極。
葉忍冬剛把籠子放在磚頭上,下邊懸空。
兩姐弟就将新的幹草放在籠子一角。再把有些毛毛的小兔子放進去,接着放大灰。
而兔子吃的,則直接在籠子外邊挂上個小兜子,兔子也能夠得着。
編個東西,将院子弄得有些亂了。
葉忍冬趁着微光,用掃帚将院子打掃一遍。上邊的竹屑網羅出來,跟筍殼堆在一起。剩下的灰塵則往院子裏的果樹下倒。
日光墜落,藏着的星辰霎時亮了起來。
葉忍冬将留出來的筍子切片邊道:“相公啊,後天是不是驚蟄了?”
“呲呲”的脆響聽着耳朵發軟,程郎玉看着自家夫郎那雙握着筍的手。堪比筍尖白嫩。
“是驚蟄。”程郎玉道。
葉忍冬發出朦胧的咕哝,将切好的筍子放進鍋裏。
水汽随着蓋子被揭開,整個飄起來。越往上,色澤越淺。沾上了葉忍冬的睫毛,凝聚成水珠挂在上邊。
“夫郎。”程郎玉輕聲叫道。
“啊?”葉忍冬掀開眼睫,那水珠子抖散開,将他睫毛濡濕。
葉忍冬看男人就盯着他,神色捉摸不透。他不解道:“相公?”
他家相公在火光的映襯下,濃眉俊俏。
緞似的長發被發帶紮着,若不是一身粗布襖子,說是神仙道人也是能的。
男人不說話,葉忍冬就收回眼專心煮飯。
今晚得早睡,明兒養足精神還要去祖屋那邊呢。
遠雞戎曉,晨霧消散。
斜坡上,葉忍冬背着打好的豬草回家。
這個季節,鵝兒腸最多,豬也愛吃。只需要找個荒點的土地,一扯就是一大把。
葉忍冬從出來到裝滿背簍回家,也不過是一兩刻鐘。
家裏,程郎玉生火做飯。
面上鎮定,若不是那脖子上被葉忍冬咬出來的牙印,還不知道男人昨晚怎麽将他給折騰得惱了的。
這也就是為什麽一大早葉忍冬離得男人遠些,獨自出去找豬草。
“夫郎……”見他回來,男人就坐那小凳子,眼神如絲般盯着自己。
葉忍冬不理,不經意間摸摸自己小肚子。
這般鬧,也不知道有沒有小崽子了。
葉忍冬轉身先進後院喂豬,再出來時,手上捧着貓。
他在廚房門邊站了會兒,還是挪到男人身邊坐下。
程郎玉抱着人放在膝蓋上。“夫郎。”
葉忍冬眼簾低垂,雙手放在貓身上。
程郎玉在他脖間一拱一拱的,示弱道:“我還沒有貓好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