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早已告別過去◎
清歌很是驚訝地擡頭,微蹙的眉心似在問,這枚玉佩怎麽會在此處?
楚晞彎了彎眉眼,将玉佩放進她手掌心,而後才緩緩解釋道:“之前四弟來過我這裏,我向他拿回來了。”
清歌感覺到玉石觸碰肌膚帶來的溫涼,不由便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掌心。
“我既将它給了你,那它便是你的,之後莫要再給旁人了。”
旁人……
難不成是指楚煜?
清歌來不及深究,她擡起眼,目光認真地點了點頭。
楚晞見狀,面上也終于放心了些,看着她将玉佩收好,才接着問道:“對了,上午也沒機會問你,那日你同我們告辭離去後又經歷了什麽,怎麽會被人搶了玉佩,又遇見四弟呢?”
這話一出,清歌瞬間就想起了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雖然隔着一世,可當恩人就在眼前,很多事便不由湧上心頭。
“我寫下來告訴你,如何?”
她做出要寫字的動作,用目光詢問對面的人。
楚晞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起身去到另一頭書案處取來紙筆,放到茶幾上。
清歌望着空白的紙面,考慮着該從何處開始說起。
那日她被楚晞與他的車夫所救,昏迷醒來後自己已經到了京城中的一家客棧,她身子骨雖弱,可或許獨自浪跡多年,她的病愈能力意外不錯,因此不過是兩個時辰,她便能轄地走路。
車夫見她情況好轉,給了她一些銀兩,又将客棧的房間多定了幾日,全程都未見到那馬車裏的人。
她知道真正決定救下她的人并不是車夫,她應當對那個背後的人也表達感謝。
車夫并不知曉她的心思,于是她只能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後,一路從房間去到了客棧大門。那裏聽着一輛熟悉的馬車,窗紗簾子嚴絲合縫地垂着,讓人無法确定裏頭是否有人。
到了樓下,車夫也聽見了她的腳步聲,有些意外地轉過頭,問她還想要做什麽。她無法回答,只能看向馬車那邊,想要對車裏的人當面道個謝。
車夫不明所以,面露為難道:“你快回去吧,外頭風還大呢,那些銀子也夠你一個人生活大半年了。”
或許是他們動靜有些大,車裏忽然傳來一道溫和舒緩的聲音——
“阿東,怎麽了?”
“哦,三爺,是今兒遇見的那位姑娘,她好像不想讓咱們走。”
話落,車廂裏頓時陷入一陣靜默,她想要搖頭否認,是車夫誤會了她的意思,她沒有想要得寸進尺,想讓他們繼續幫她。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時,窗紗一角輕輕一動,一只手臂從車裏伸了出來。
“阿東,将這枚玉佩交給她。”
他的語調依舊溫柔,沒有她所擔心的厭惡與不耐,她看着那枚精致的镂雕白玉佩,不解地看向了車夫阿東。
阿東恭敬地應了聲,接下玉佩轉頭朝她看來,說:“姑娘,這次出門,我們也沒有帶多少銀子在身上,這枚玉佩是我們家爺贈給你的,若是再遇到什麽難處,變賣了也能得一筆不菲的錢。”
她搖搖頭,并沒有去接,目光仍舊時不時地看向馬車。
阿東耐心到底不夠,一步跨到她跟前,擋住了她的視線,道:“我們此番還有要事在身,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你拿着,快回客棧休息!”
說罷,也不容她拒絕,阿東便直接将玉佩塞到了她手裏,“走吧,回去吧。”
她緊緊地握着那枚玉佩,無奈只能往後退去,對方于她有恩,他們既還有事要辦,那她自然不能拖累他們。
“那日一別,我在客棧又待了幾日,之後我在城中尋了一處破廟,白日會去客棧酒樓幫忙做點活,夜裏就在破廟睡覺。”
清歌思忖半天,終是将經過縮成了一句話。
楚晞看着這長長一句話,皺起眉,道:“你身上應該還有銀子,為何要去住破廟?”
“……”
清歌頓了頓,不經也去回憶當時的自己為何要這樣。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放棄要向楚晞報恩,因此玉佩絕不可能變賣,而她并不知他到底是何人,是否就住在城中,若是有一日需要長途奔波,那些銀子便是支撐她去見他的最後退路。
這些是當初她的設想,可如今她卻又怯于去道出,害怕自己的決定在恩人眼中是個愚蠢的選擇。
“我只是習慣了不花錢。”
她最後只寫了這麽一句。
楚晞朝紙上望了眼,随之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也是那日我還有事,否則,當時或許可以帶上你。”
一句簡單的話,在清歌心底卻是激起了一陣波濤,她忍不住去想,若是當年,他真的帶走了她,如今的一切會變成什麽樣。不管如何,一定不會比上一世更糟糕吧。
這種念頭一旦生起,便無法輕易驅散,她放在案幾下的手不由握成了拳。
“清歌,清歌?”
大概是見她久久沒有動作,楚晞小聲地開了口。
清歌回過神,擡起頭時,目光裏還帶着一點點的茫然。
“……你這樣,總讓我覺得還發什麽一些事。”楚晞望着她,雖然他們不過才第三次見面,可話裏話外他明顯已将她當作身邊的人,“是不是……四弟他哪裏冒犯了你?”
清歌一愣,顯然很是意外他會突然提起楚煜。
楚晞自然沒錯過她眼中閃過的驚訝,他無奈地輕笑了下,說:“雖然上午在主殿待得并不久,但我說過我對周圍一切感知比常人都要敏感,你和四弟……私下是發生了什麽嗎?”
他說完,又像是覺得措辭不大合适,沒等清歌反應,便又補充道:“我并非想要打探你們之間的事,你若是不願意說,我絕不勉強,但你如果确實有困擾,你也不必隐瞞。四弟與我雖不算特別親厚,但待我一貫尊重,我的話他能聽進去。”
楚晞的這一番話理所當然地讓清歌生出一些沖動,可沖動在很多時候都會帶來錯誤。
楚煜與她之間,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又如何去與楚晞說?
她盡量讓自己與楚煜少一些接觸,可一次又一次,她與他仍舊牽扯了許多。他時不時會說出一些暧昧模糊的話,強硬地讓她陪着一起用膳,甚至還有那日在棋室走道間的吻。
若說這一切都是楚煜的無心之舉,清歌是絕不相信的,可她又無法确定他到底在想什麽。
戲弄她,看她難堪?總之絕不會是因為喜歡她才做出這些事。
若是前一世的她,心裏或許還會生出一些遐想,可在她無數次失望後,她早就放棄了楚煜有可能愛自己的念頭。
他這個人,可以對你好,對你寵,可以無條件地滿足你任何要求,可以成為一個深情的模樣,但只要你對他的心開始有所乞求,他便會面無表情地将一切收回,然後冷冷地睨着你,輕蔑的眼中只寫了四個字——癡心妄想。
從她選擇從王府出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将過去所有感情留在了王府中,而當她跳下懸崖時,她便已完成所有的告別。
“我與王爺沒有任何事。”
許久沉默後,清歌如是寫道。
楚晞沒有看向那句話,反而默默地望着清歌半垂的面容,“沒有事便好,但之後若有,記得同我商量。”
清歌放下筆,嘴角淺淺笑着,點了點頭。
“對了,我記得四弟能看懂你的手勢,但我記得他以前對此并無研究,難道是你教他的?”楚晞想起什麽,語氣重新變得輕松起來。
清歌眨眨眼,下巴又輕輕一點。
“那……你能教我嗎?”
清歌哪會拒絕他的要求,忙點頭,又提筆寫道:“我可以将手勢畫成圖。”
寫到這裏,她嘴角忽然一抿,面色一變,“可是學這些耗費精力,三爺你應該多休息才是。”
楚晞看清她寫下的字,低低地笑了起來,道:“雖然我平日确實不太走動,時常懶在屋裏,但看書習字本也是我的樂趣,學你的手勢,并非難事。”
“再則,”他稍稍一頓,“我也不想以後與你說話都靠你寫字,那樣你也累,不是嗎?”
楚晞的目光格外認真,清歌本就拒絕不了他,此刻更是沒了拒絕的理由。
“那你不如先教我幾個簡單的?”楚晞好奇地問,“比如,上午你對我說謝謝,那若是道歉呢,該如何比劃?”
與上次教楚煜時的勉強不同,此刻的清歌眼中帶着笑意,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她将紙筆放到一邊,伸出右手并攏了五指。
楚晞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的動作,等全部做完,對面的人歪了歪腦袋,像是在用眼神問他,學會了嗎?
“我試試。”
楚晞笑了笑,眼睛直視着她,一步步重複她的動作。
忽然,清歌搖搖頭,上半身往前一傾,擡手将他的小拇指從拳頭中拿出,對向胸口。
兩個人一時靠得極近,目光又都十分專注地望着二人相貼的手。
清歌後知後覺自己的動作有些逾矩,可若是現在後退,似乎又顯得太過刻意。心跳聲不由加重,讓她退不得,進不得,更不敢去看楚晞的臉。
“叩叩——”
猝不及防的,沉悶的屋門意外被敲響,将二人短暫的沉默打破。
清歌身子一僵,幾乎是本能反應一般匆忙退回到了原位。
“咳。”楚晞也察覺到了一點不同的氣氛,輕咳一聲才開口朝外問道:“誰?”
“三哥。”
一道低沉微啞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帶着莫名的壓迫感,“是我。”
作者有話說:
楚四:沒錯,我來了,怎麽可能讓你們繼續同屋待下去。
◎最新評論:
【撒花撒花】
【感覺楚晞或許也不簡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