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合一 (1)
紀堯轉頭看向沈睿,明顯有些疑惑。沈睿給他在商場買的襯衫是普通的襯衫,因此他換衣服之後便沒再用袖扣。
沈睿沒自己動手翻,而是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了前面的男人。
他心裏吐槽,紀堯這貨從來不喜歡跟別人接觸,這毛病不僅環繞他自己,更是延伸到他身上的衣物飾品上。
要不是知道幹洗店會進行專業的消毒,恐怕這貨連衣服都要自己動手洗。
紀堯接過袋子翻看兩下,只從一只袖子上取下了那顆精致的藍寶石袖扣。
“真丢了一只?”沈睿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紀堯皺着眉頭,無聲的點了點頭,把袋子扔給沈睿,然後繼續朝電梯走去。
“要不去劇組找找?應該是丢在換裝間裏了吧?”沈睿知道這對藍寶石袖扣其實是一套飾品,還包括胸針和領夾,是p.h推出的限量款飾品。
“不用。”紀堯踏進了電梯,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似乎并不在意這套飾品因為殘缺而變得毫無用處。
“真不用?我記得這是你母親……”沈睿話還沒說完,就在男人明顯冷漠的目光下閉了嘴。
他肚子抖了抖,在嘴上比劃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這才作罷。
第二天清晨,冬日燦爛的陽光透過不怎麽遮光的淺色窗簾,照到葉祈遠的眉目上。
葉祈遠翻了個身,又往被子裏縮了縮了。
這幾天他一直沒怎麽睡,先是在劇組呆了一個星期,淩晨天沒亮就要爬起來拍戲。後來又忙着跑回a市參加周年慶,還熬夜看了兩天雜志,緊接着再次趕回劇組……
按嚴岱的意思,他請了白天的假,晚上卻還要跑去展華練舞。此時此刻,葉祈遠只覺得自己是被無良地主剝削的可憐勞工。
醒了一瞬間,他眼皮又開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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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着之前,葉祈遠瞥到了自己手環上的“死亡倒計時”。
上面一百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飛快跳動的毫秒惹得人無端緊張。
葉祈遠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抓了把頭發爬起來洗漱。
洗漱完畢後,他沒吃早飯,帶上口罩出了門,坐上了前往郊區的公交。
現在的葉祈遠雖然在網上被江芸的粉絲針對,并且因為錢東風電影的熱度被人關注和抹黑着,但是他依舊是個沒怎麽有名氣的小藝人。
a市的環境治理已經推進了幾年,但是在冬天空氣中還是彌漫着淡淡的霾。
連帽子都不用帶,葉祈遠僅僅帶着口罩上車,便跟周圍擠着早班車去上班的人看起來沒有任何差別。
最多有人感慨一下他的身材和口罩上方露出來的那雙眉眼好看得過分。
一路上不斷有人下車,等到車上人寥寥無幾的時候,葉祈遠聽到了公車到站的提醒:“藍天福利院到了,請乘客配合從後門下車,開門請當心……”
葉祈遠拎着大包小包,走下了公交車。
在他眼前的是一扇有些生鏽的鐵門,門上方挂着的牌子顏色已經有些剝落,但是還是能看出“藍天福利院”的字樣。
透過鐵門的縫隙,能看到院子裏的兒童游樂裝置,塗裝着活潑又鮮亮的顏色。
現在天氣冷了,外面并沒有孩子出現。但是葉祈遠知道,即使不是冬天,孤兒院的院子裏也不常有人。
不同年齡,不同狀況的孩子分成不同的班級,按照次序出來玩耍。
一個公立的福利院最少也得有幾十個孩子,一個游樂場地按說是不夠的,但是諷刺的是這幾十個孩子裏大部分都沒有自主玩耍的能力。
葉祈遠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拎着東西敲響了大門旁傳達室的窗戶。
孤兒院并不好進,每一個進入的人都要又足夠的理由,并且經過保安的盤查才能進去,畢竟裏面孩子的安全需要保證。
但是還沒等葉祈遠開口,傳達室裏的大叔一透過模糊的窗子看到他,立刻就打開小窗說道:“小遠啊,又來了?不是一個多月前才來過?”
葉祈遠笑了起來:“這次帶了點東西過來。”
大叔打開門,一邊驗收着葉祈遠帶來的東西,一邊跟他閑聊:“最近怎麽樣?有進展了嗎?”
聽到大叔這樣問,葉祈遠愣了一下:“什麽?”
大叔擡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找親生父母的事啊!當初不是有人來把你的基因信息調走了嗎,你還好心讓他們把牧言那小子的一起調了過去。”
這是之前葉祈遠跟展華的交易。
葉祈遠回過神來,這才想到,在幾個星期前,他還是那個一心想要尋找親生父母的葉祈遠。
大叔看了看葉祈遠的表情,猜到估計沒什麽進展。這個大叔在這裏當了十幾年保安了,對葉祈遠這個“釘子戶”印象很深。
“你小子脾氣就是軸,當初乖乖跟收養人走了多好?”
聽到大叔的話,葉祈遠有些哭笑不得,卻沒有反駁。
被遺棄的多數是出生便有殘疾的孩子,健康又不記事的小孩會很快被收養,一些經過手術能夠康複的孩子也會有收養的機會。
葉祈遠很幸運的是個健康的孩子,他從小就長得好看,雖然懵懵懂懂的記得自己被遺棄前的一些事,不過葉祈遠進孤兒院時才只有四五歲,幾年後就忘得差不多了。
這樣的孩子自然有人願意收養,葉祈遠也被帶走過。
但是他的養父母一年之後有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又把他退了回來。
這些記憶太久遠,葉祈遠都分不清這是自己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經歷了,又或者兩世都差不多。
“行,這些東西你帶進去吧。”大叔把東西交給葉祈遠,打開了大門。
他看着這個青年挺拔的背影有些感慨,這個孤兒院出去的孩子不多,葉祈遠和牧言算是最有出息的兩個,但是常回來的只有葉祈遠。
不過大叔也沒有多想,因為并不是所有人長大後都願意面對自己在孤兒院的童年。
葉祈遠沒待多久。
一般人來孤兒院,總會收到一種巨大的沖擊,仿佛看見了這個社會上隐藏的殘忍。但葉祈遠下午從大門走出來時,表情平平淡淡,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感溢出來。
畢竟對他來說,一兩個月回一次這裏,就像普通人回家一樣。
看了看手環上的倒計時,葉祈遠帶上口罩等着公交。他只不過是擔心自己真的會很快脫離這個世界,所以過來看一看罷了。
不過……葉祈遠從來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
在葉祈遠乘公交離開後,福利院對面馬路邊一直停着的灰色面包車有了動靜。
面包車車窗降了下來,駕駛座上的男人有些驚喜的打通了電話:“李特助,你之前不是讓我注意那個人有沒有回孤兒院嗎?回了回了,他這兩個月不到就回了兩次,看來還是在意父母消息的……”
“果然!”李特助嘆了一聲挂斷了電話,他立刻又聯系基因庫那邊,準備合計一下再把這個消息告訴總裁。
之前葉祈遠把事情搞砸,李特助可是被罵的狗血噴頭,他可算是恨死了葉祈遠。
那小子作為公司的藝人,想把自己從那件事裏摘得幹幹淨淨,哪兒那麽容易!
作為周扒皮的嚴岱并沒有給葉祈遠放一整天假,而是讓他傍晚到公司練舞。
到了約定的時間,嚴岱的車子停在了展華娛樂的地下停車場內,他坐在駕駛座上,遲遲沒有下車。
缭繞的煙霧模糊了嚴岱的視線,他隐隐約約看到一對情侶的身影從電梯裏出來。
那個讓嚴岱熟悉到眼眶發酸的高瘦身影,雖然正在打着電話,但依舊小心翼翼的攬着一個女孩的肩膀,态度十分溫柔。
女孩氣質高貴,全身飾品價值不菲,這是紀家的小姐,即使只是個旁支也值得目前沒坐穩總裁位置的展其蘊巴結。
嚴岱看着看着突然覺得惡心,恨不得一腳踩上油門朝着前面那對狗男女撞上去。
這時他手機“叮咚”兩聲,接到了兩條信息,嚴岱看了看是一些目前很适合葉祈遠身份的通告。
這樣的信息一下把嚴岱拉近現實,他點開信息看了看,是一些略顯低端的廣告邀約,而且還只是給個機會。
嚴岱思索了一下,一一回絕。葉祈遠現在是名不見經傳,但是嚴岱絕不會給他接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拉低他的人設。
展其蘊挂斷了李特助打來的電話,他雖然溫柔的攬着紀小姐,動作語言看似無一不上心,但他心裏卻是在思索着紀家那位交給他的任務。
現在紀堯已經跟葉祈遠結婚,如果再要對付紀堯,必定要從葉祈遠入手。
先前葉祈遠的一系列舉動弄得展其蘊十分頭疼,但是不管怎樣,這人都有把柄抓在自己手上。
可是難就難在他的經紀人是……嚴岱。
明明是自己選擇了背叛,但是想到這個名字,展其蘊依舊心裏一陣發緊。
這時,他餘光突然瞥見了那輛熟悉的車子,整個人都僵硬的像個木偶。
另一邊展其銘剛好從車子裏出來走向電梯。
“喂,別站在這擋路。”展其銘仗着那點微末的身高優勢,斜了一眼展其蘊和他身邊的女人,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到了自己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展二少領着助手走出電梯。
“把人都帶到展華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展華以後要姓紀了。”展其銘咧了咧嘴說道,他轉而又哼了一聲,話裏帶上了些許不明的意味,“也就嚴岱是個傻子,還帶着跟展其蘊有聯系的藝人。”
他之前可是見過葉祈遠和李特助接觸,展其蘊那個家夥也不知道在忙乎什麽。
展其銘這話說的理直氣壯,他身後的助手卻忍不住上前提醒道:“二少,兩個星期前似乎出了什麽問題,據說葉祈遠和大少鬧掰了。大少他們似乎被狠狠的诓了一下,李特助還專門跑去公關部讓他們壓葉祈遠的熱搜。”
“什麽?”展其銘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有些天真的眼睛。
他搞錯了?葉祈遠不是展其蘊那邊的?
停車場裏,嚴岱遲遲沒有從車裏下來。
從他“複出”之後,來公司基本都是跟葉祈遠一起,這小子雖然安安靜靜的不說什麽話,但是有他在卻莫名的能給嚴岱帶來底氣。
這會兒嚴岱才想到自己忘了去接葉祈遠,打電話罵道:“怎麽回事兒?還沒來?就你這态度欠展華的幾百萬猴年馬月能還的上?”
葉祈遠吃完晚飯正要出門。
“嗯,馬上就到了。”他随意的答應。
臨出門前,葉祈遠拿起昨天挂在門邊的圍巾抖了一下,剛想挂在脖子上,就見一抹深邃而高貴的藍光從他眼前滑過,“啪”的掉在地上。
葉祈遠一怔,思緒瞬間閃回拍戲的時候。他想到自己當時打開紀堯手腕時,就有一抹與之一模一樣的顏色從自己眼前閃過。
這是……紀堯的袖扣?
然後這抹藍光在葉祈遠的注視下,像裝了彈簧一樣,在亂糟糟的地板上彈了幾下,再也看不見蹤影。
葉祈遠愣在原地,看着自己面前雜亂的如同原始叢林一般的客廳,仿佛遭受晴天霹靂。
次奧!這讓他怎麽找?
嚴岱只聽到葉祈遠極為反常的爆了聲粗口,立刻擡高了眉毛問道:“你個兔崽子罵誰呢?”
電話那邊葉祈遠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溫和,但是依舊帶着些不常見的慌亂:“咳……抱歉嚴哥,你再等等,我可能會遲到一會兒……”
說話間還伴随着“翻箱倒櫃”的聲音。
嚴岱用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看了一會兒通話頁面,然後挂斷電話,發動汽車離開。
他還是去接一下吧。
葉祈遠遇到了兩輩子以來最大的麻煩!
他不僅把散落在地上的雜志和書本都收了起來,更是連沙發和茶幾都挪了個地兒,奈何就是看不見剛剛那個袖扣跳到哪兒去了。
在劇組的時候他把圍巾忘在了換衣間裏,估計是紀堯在裏面換衣服的時候,袖口彈出去剛好勾在他圍巾上……
葉祈遠坐在地上,大冬天忙得滿頭大汗。
他看了看自己就那麽大點兒的客廳,心想:這是讓我把屋子全收拾一遍啊。
這個念頭讓葉祈遠打心底裏開始抵制,但他轉念腦海裏又閃過紀堯那張面無表情又俊美無比的臉,頓時捂着臉嘆了口氣。
真是……不想跟這人打交道。
他要是沒看到也就算了,現在看到了,知道人家東西就躺在他家的某個角落裏,葉祈遠怎麽可能還視而不見。
“也許我看錯了,這只是個顏色相同的東西。”葉祈遠一邊自欺欺人的自言自語,一邊任命的爬起來收拾東西。
他的房間看起來亂,只不過是因為所有東西都沒有放在它們應該呆的地方,外賣盒子和會腐敗的食物葉祈遠倒是記得每天扔掉。
衣服他洗得也勤,不過曬的次數多,收的次數少,還經常“忘記”放進衣櫃裏。
葉祈遠一邊伏在地上查看各個縫隙,一邊嘗試着收拾東西。他拿起一個電熱水壺的包裝盒,剛拿到門邊想扔掉,又想到自己好像還沒看完說明書,于是猶豫了一瞬又拿了回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終于在冰箱底部的縫隙裏看到那抹藍光的葉祈遠,極為無力的嘆了口氣。
他把冰箱挪開又挪回來,終于拿到了那枚小巧的袖扣。
純淨深邃的藍寶石在陽光下展露出奢華的光芒,葉祈遠抹了把汗,拿張紙巾仔細擦拭了一下。
p.h的?
還是限量的定制款?葉祈遠看到袖口的底部刻了紀堯名字的縮寫,看符號似乎是某個設計師贈送給紀堯的。
看起來質量還不錯,被他折騰了這麽一番,無論是頂端鑲嵌的寶石還是周圍的貴金屬都沒有任何的劃痕。
藍寶石的顏色,看起來倒是跟那個男人的氣質很相配。
葉祈遠去洗手間洗手,并把袖口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上。
倒不是他覺得這玩意兒貴重,畢竟上輩子的葉祈遠也算是泡在高奢飾品堆裏生活的人,他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給搞丢了。
不知道現在送回錢東風的劇組還來不來得及?
難道要去星耀找紀堯?
葉祈遠看着這枚袖扣開始發愁。
他第一次去星耀“碰瓷兒”,結果就把人家總裁兼董事長拐過來結婚。昨天又潑了人家一身水,現在再去,葉祈遠怕自己剛進去就被沈睿給轟出來。
且不論這些……主觀上葉祈遠就不太想私下裏接觸紀堯。
因為這男人的性格實在有點難搞,是葉祈遠最不擅長對付的類型。
還沒等葉祈遠糾結清楚,他的手機就瘋狂的震動了起來,是嚴岱的電話。
“葉祈遠,你看看幾點了啊?”嚴岱陰郁的嗓音傳了出來,轉而又變得嚴厲,“快點給我下來,我在你樓下。”
“好,馬上到。”葉祈遠連忙爬起來,到卧室找了張潔白的絲帕包裹好那顆袖扣,放進口袋裏。
葉祈遠不一會兒就鑽進了車子裏,嚴岱發動了汽車。
葉祈遠随手扯下了圍巾,他坐在後座想了一會兒,看了看駕駛座上的經紀人問道:“嚴哥,你有沒有紀堯或沈睿的聯系方式?”
以他跟紀堯現在的關系,私下裏聯系不太合适,通過嚴岱這個經紀人應該會好些。
“沒有,怎麽了?”嚴岱看了眼後視鏡問道。
還沒等葉祈遠說出原因,嚴岱突然眉頭一挑,似認真似調侃的問道:“你打聽他幹什麽?小子,你給我說實話,你別不是看上那個姓紀的家夥了啊?”
紀堯現在三十出頭,但早在幾年前,這人就已經成了娛樂圈的神話。
很多人跟紀堯合作一次後,都對這個私生活也不沾任何煙火氣的男人着了迷。
其他的演員和偶像都是鏡頭前男神女神,脫離鏡頭便還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但紀堯不一樣,他在自己的作品裏倒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嚴岱曾經帶的明星也有過迷戀紀堯的經歷,所以葉祈遠一提起來,嚴岱就有點神經過敏。
他看着葉祈遠的眼神,就跟高三家長聽說自家孩子早戀一樣。
葉祈遠坐在後座上,哭笑不得:“嚴哥你想哪去了?”
嚴岱又看了他一眼,這才告誡似的對葉祈遠說道:“同在這個世界上摸爬打滾,哪有什麽不沾煙火氣的人?他整天帶這個手套愛幹淨的要命,其實那是病懂不懂?”
聽到這兒,葉祈遠倒是真心實意的贊同的點了點頭。
潔癖到一定程度,可不就是病嗎?
不過被嚴岱這個态度一打岔,葉祈遠的倒是不知道要怎麽跟他說起自己跟紀堯離婚,以及口袋裏這枚袖扣的事了。
嚴岱還有句話沒說。
紀堯看起來再怎麽特殊,也是個商人,一個只認利益的商人,紀家的商人。
嚴岱跟葉祈遠來到自己辦公室門前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自己辦公室的大門竟然被打開了。
嚴岱眉尾一挑,擡手擋了一下葉祈遠,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背對着辦公室的大門,站着一個高瘦的身影。他站在嚴岱的辦公桌前,半探着身子去看旁邊架子上的相框。
這個身影讓嚴岱感覺很熟悉,但也……僅僅是熟悉罷了。
他一瞬間就分辨出身形相近的兩兄弟的不同:“展其銘,你過來幹什麽?”
展其銘轉過身來,葉祈遠注意到這人在屋裏終于摘下了自己的墨鏡,否則的話他可能會以為這個二少爺是在cos瞎子阿炳。
展二少伸手扒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但是因為終于乖乖的抹了發膠梳了個背頭,這一爪子扒拉下去,手感讓他異常不爽。
他沒回答嚴岱的話,反而嘲諷似的哼了一聲:“嚴岱你可真是心胸寬廣,人家都把女人帶到公司了,你架子上還留着你們的合照啊?”
展其銘把那個相框拿到手裏仔細端詳着:“啧,中間還站了條狗,你們當兒子養?”
嚴岱很平靜,他讓葉祈遠去沙發那坐下,然後這才擡頭看向展其銘,嘴角扯出個極度嘲諷的弧度:“我養條狗當兒子,也比展老爺子強多了,他才是生兒子不如生個叉燒。”
葉祈遠用力壓平了嘴角的弧度,他看了差點背過氣去的展其銘一眼,沉下心緒想道,這個展二少也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草包。
據說展其銘和展其蘊手裏的股份占比是一樣的,但是董事會選了展其蘊當董事長并兼任總裁。
而展其銘自此之後經常出席各大宴會,明顯是在拓展人脈。
展其銘強壓住怒氣,他“咚”的一下把相框放在桌子上,心想你罵展其蘊也就罷了,罵我幹嘛?
這次他是準備來和解的,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雖然這個“朋友”展其銘看着不怎麽順眼。
展二少打量了葉祈遠一眼,想到這人之前在p.h周年慶上惹人注目的發言,便覺得他跟展其蘊那種人是一路貨色。
“如果二少只是來讨論我兒子是人是狗的話,那我勸您別白費心思了,不如先乖乖回去照照鏡子分辨分辨自己是什麽物種?”嚴岱一邊用自己特有的陰柔聲線說着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一邊拿了盒牛奶遞給葉祈遠。
這個舉動讓腦門上好幾個井字的展其銘徹底炸了,他擡手指着葉祈遠就開始口不擇言的說道:“你還帶着他?嚴岱你說你傻不傻,你連這人在展其蘊手下辦過事都不知道!”
“呵,你如果不傻,當初也不會去爬展其蘊的床!”
展其銘嗓門奇大,這個聲音完全能讓一整層樓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爬床”這兩個字讓葉祈遠皺了皺眉,他剛想站起來,嚴岱卻拿着牛奶盒子抵在他額頭上,摁着他坐了下去。
這次嚴岱沒讓葉祈遠幫自己出頭,他一步步走進展其銘,嗓音陰柔:“爬展其蘊的床?又沒傷天害理,我想爬誰的床就爬誰的床!”
嚴岱湊得更近,他笑了笑,嗓音獨特的笑容讓旁聽的葉祈遠的後頸立刻寒毛直立。
“知道你哥在我床上有多乖嘛?我把他的手綁在床頭上,他一動都動不了呢……”
聽到這句話,展其銘怔在當場。
草草草草草!
雖然展二少比嚴岱高了半頭,但是現在他上半身後撤,一手扶着桌邊,一手檔在胸前,一臉的三觀碎裂,姿勢恍若一個被非禮的黃花大閨女。
嚴岱笑得更溫柔了:“怎麽了?我家有瓶九二年的紅葡萄酒,橡木塞已經浸滿了香醇的酒液,我記得你們展家人的身體都很喜歡那種獨特的味道,你想試試嗎?”
展二少瞬間變成一只被煮熟的蝦子,在嚴岱身後傳來了瘋狂的咳嗽聲。
葉祈遠差點被口水嗆死,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見兩人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來,忙擺手笑道:“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像是被葉祈遠的話驚醒一般,展二少撲通一聲推開嚴岱,幾乎算是手腳并用的沖出了門。
嚴岱拉平嘴角,哼了一聲,目送着展其銘從他辦公室裏滾出去。
他走到沙發邊,葉祈遠一邊平複着咳嗽,一邊把牛奶往嚴岱那邊推,做出讓給大佬的手勢。
瞧把人家展二少吓得。
嚴岱無聲的接過牛奶,拆開盒子灌了一口。他才失戀一個月,剛剛對展其銘說那些話時,嘴上說得溜,實際上心裏卻不怎麽好受。
幾年的戀情好不容易熬到了同性能結婚的時候,他卻不需要了。
他轉頭問葉祈遠:“他說展其蘊找你辦事兒,辦什麽事?”
嚴岱隐隐約約知道這件事,更知道葉祈遠後來跟李特助以及展其蘊鬧掰了,否則後來也不會在葉祈遠更換經紀人的時候保下他。
但他卻不知道展其蘊找葉祈遠的詳細情況,後來見這小子不像有什麽壞心思的人,也就沒問。
葉祈遠本想借這個機會跟嚴岱說明自己和紀堯的事,但他轉念一想卻注意到時間不太對勁兒。
嚴岱是一個月前跟展其蘊分的手,展其蘊的未婚妻是紀家的人。
但是展其蘊兩年前就找上他,并謀劃着陷害紀堯。
如果這其實是紀家內部的事……那是不是代表從兩年前開始,展其蘊就……
葉祈遠看着嚴岱陰郁的臉色,話到嘴邊轉了個圈又咽了下去。
他語氣如常若無其事的說道:“大概兩年前我得罪了李特助被雪藏,一個月前李特助找上我,讓我去幹一件抹黑星耀的事,我給搞砸了。”
聞言嚴岱翻了個白眼,鄙視道:“找你去黑星耀?那個姓李的腦子被驢踢了。”
哪只眼睛看出這個孩子能幹好這種事?
見嚴岱沒太在意這件事,葉祈遠看了看辦公室還沒關的大門,談起了展其銘:“今天他大概是來和解的。”
中間忍了那麽大一會兒。
嚴岱撇了撇嘴:“和解就得先學會怎麽說話。”
他眼底陰霾未散,嚴岱留在展華就是不想讓展其蘊好過,跟展其銘合作是最好的辦法,今天着實是他沒忍得住脾氣。
在公司孤軍奮戰并不是件好事,就像現在葉祈遠在微博上已久被江芸粉絲追着罵,要是跟公司搞好關系,輿論怎麽也不可能是現在這樣一邊倒的模式。
現在微博上關于葉祈遠加戲的輿論越演越熱,《誤入人間》的劇組和錢東風本人卻一直沒有回應,而挂在江芸微博首頁的還是那條模棱兩可的微博。
這一天,裝死已久的《誤入人間》劇組終于更新了一條消息:《誤入人間》定檔大年初一[撒花][撒花]。
這麽多天不吭聲,一來就是公布檔期?而且後面兩個撒花的傻白甜表情,看得人無端來氣。
這次官博還放出了一個長達一分五十五秒的預告片。
由于錢東風本人的名氣以及葉祈遠加戲的黑料,《誤入人間》這部電影一直熱度不低,官博一更新閱讀量立刻就上去了。
錢東風前段時間才完成補拍,竟然現在就放出了預告片,并且在一個月後的新年電影就會上映,這樣的速度讓很多人都驚訝的咂舌。
這是要速度不要質量啊?
網友們抱着懷疑的心情點開了預告片的播放按鈕,屏幕上立刻顯出海底幽暗神秘的場景。
緊接着一條條詭異的魚尾的影子緩緩浮現,随着音樂鼓點不斷變得急促,最終一條象征着高貴的幽藍色魚尾清晰呈現在屏幕上。
鏡頭快速的略過,先是柔軟如輕紗般的巨大尾鳍,而後是緊密排列着的鱗片,每顆鱗片都閃耀着攝人心神的光芒。
當屏幕前的人們順着鏡頭看到那極具美感的腰線時,這條魚尾的主人恍若察覺到這種隐秘的窺視,他猛地回頭,音樂驟然變得安靜而悠遠。
一雙黑白分明,交纏着純真與妖冶的眼睛,就這樣一下撞進每一個觀看者的心裏。
明明一個安靜的回眸,帶來的卻是近乎震撼的美感!每一個被這雙眼睛注視的人,都有種心髒驟停的錯覺。
是誰?這雙眼睛的主人是誰?
探究的心思剛升起來,還未等他們回過神,這雙漂亮的眼睛就已經消失不見。
視頻的頂端,這才抽風似的猛地被大串大串的彈幕占領。
一長串象征着瘋狂與惋惜的“啊啊啊啊啊”幾乎遮蓋了整個屏幕,讓人完全看不清接下來出場的男女主的臉。
“卧槽卧槽,這誰!!!”
“什麽接近兩分鐘的預告片,果斷倒回去看第一幕啊啊啊!”
更有人抖了個機靈:“三分鐘,我要這個男人的所有資料!”
但是一個驚豔的開場之後,這雙眼睛的主人就完全的銷聲匿跡。
後續是錢東風最擅長的劇情線預告,快速切換的鏡頭,各種驚險的場面不斷浮現,中間夾雜着讓人嘆為觀止的奇詭場景。
暗黑詭秘的人魚标本陳列室,被囚禁在精美魚缸裏眼神空洞的人魚……
這一切都将觀看者的好奇心極大地調動起來,但是即使是後續各種風格華麗,劇情驚險的預告,都無法讓人忘記最開始的那一個靜谧的回眸。
每一個觀看預告片的人,在被剪輯的片段吸引的同時,也在渴望着再次看到一開始出現的那雙眼睛。
視頻播放的進度條很快走到了盡頭,就在他們失望的嘆口氣,以為再也無法見到一開始那只驕傲的人魚小王子時,畫面緩緩的切換到一個安靜的游泳池上。
未有人影出現,但是一個帶着些許少年感的嗓音驟然響起,親吻着每一個人的耳蝸。
“你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海裏……”
鏡頭切換到男主玩世不恭的笑臉上,施洋扮演的男主有些戲谑的問道:“你願意把她讓給我?”
順着男主的視線看去,泳池裏猛地濺起一朵水花,幽藍的魚尾一閃而過,緊接着黑發的少年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屏幕上。
深藍的鱗片幾乎蓋住了他右側的臉頰,漂亮到詭異的細小鱗片一直蔓延到他的眉尾,給這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帶來了一絲說不出的妖冶。
而這個少年本身的光彩卻完全沒有被這些鱗片所掩蓋,他的長相帶着一種奇異的魅力,僅僅一眼就能讓人牢牢的印入心裏,難以忘懷。
屏幕上靜谧了一秒,然後才猛地被一片鬼哭狼嚎所覆蓋。
“我也要去啊啊,帶帶我!”
“啊啊啊啊啊也帶我去海裏吧!!!”
“帶我去帶我去!你去哪我就去哪兒啊啊!”
聽到施洋的問話,泳池裏的少年雙手環胸,有些不屑又有些不滿的仰着下巴輕哼了一聲。
他嘴唇輕啓,似乎要說什麽。
但是還沒待人聽清他在說什麽,畫面驟然轉黑,幾行字十分緩慢的浮現出來:
《誤入人間》将于新年第一天于各大影院上映,敬請期待!
“艹!怎麽就沒了!差評!”
“看着進度條以為還能再舔舔顏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意猶未盡的網友們只能再次刷起了這一分多鐘的預告片,無論看了多少次,預告片一開始的那個回眸都美到讓人尖叫。
“二刷”乃至“三刷”後,葉祈遠這個讓人心顫的回眸結束時,彈幕上就有人直接指路:
“1分38秒!可直接跳!”
這段時間,葉祈遠一直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但是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以一個藝人的身份呈現在公衆面前。
錢東風的電影本就自帶熱度,預告片一放出來,葉祈遠的高顏值頓時又引起極大地反響。
這種熱度是之前那個飯拍視頻遠不能比的。
葉祈遠的微博開始瘋狂漲粉。
但是,這個預告片在江芸粉絲看來,幾乎就是葉祈遠加戲的石錘!
說好了只是個背景板配角,結果預告片開場和結尾用的都是他!江芸飾演的女主也是人魚,為什麽不用女主的鏡頭開場?在這個僅僅不到兩分鐘的預告片裏,葉祈遠扮演的角色竟然出現了兩次!
這怎麽看都不是個正常背景板角色能有的待遇。
一方面是瘋長的顏粉,一方面是更加理直氣壯的江芸的粉絲。
這兩者的碰撞,讓葉祈遠身上的争議性和話題性遠遠超越了他現在應有的程度。
藝人最怕什麽?不是全網的謾罵,而是不被關注!
嚴岱對這樣的結果還算滿意,